隋妲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她离开的前一天,只有余谨少去看她。
两个人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说话,听到余谨少叫“姐姐”的那一瞬间,隋妲泪如雨下,她穷其一生也只是落得这般田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到底是什么促使自己拿起了那把水果刀。
她只是绝望了,她背叛了所有,到最后还是一个所有的人都不在乎的野草。
唯一有想去付出些许亲情的弟弟,也把她看的那般不堪。更不要说和自己在一起道貌伟然的男人。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给予过她什么,她是赤裸裸的来到这个世界,同样是赤裸裸的离去。没有了私欲。没有了期盼。什么都没有了。
“姐。”余谨少又喊了一声。
隋妲看着他,隔着玻璃窗抚摸他的脸,似乎一下子记忆就回到了童年。那个时候真的好单纯啊,如果弟弟还活着,应该还是和眼前的男孩一般大了。他们会生活在一起,相依为命。说不定,她会为了供他上学而找一个踏实的工作,一辈子在所谓的碌碌无为却也充实的过去。
如果,如果,这个世界最不待见的两个字就是如果了。
她张口,却不知道如何把自己内心的忧伤吐露出来。罢了,既是要永远离去的人,还有什么要多说的呢。她放下电话,略带留恋的最后看了一眼余谨少,于是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开。
余谨少亦是没有挽留,他不是没有后悔的。那一天,是他跑去冲她喊出了那番话,谁知道才回到公寓不久,就得知那样让人惊愕的消息。
他从来不知道隋妲会是这样的人,他一直把她看成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折手段的女人,可是他不知道,是真的会有一些事,让人绝望到再也不想留恋这个红尘。
那是隋妲的选择,他无法再去改变什么。
谢谢你隋姐,请你,好好的。他最后看着早已空空的走廊说了这样一句话。
余谨少刚刚离开不久。狱警对那个缩在墙角,收手抱着膝盖的颓废女人喊道,那个隋妲,有人看你。还真是……都要死的人了,何必呢,唉。
狱警的声音萦绕在隋妲的耳边,她当做是耳旁风。这个时候,谁再讽刺她,也都没有用了,说的对,都是要死的人了,何必呢。
她不知道还有谁会来看她。只是短短的两天而已,她的头发就像野草一样的疯长,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走廊的一阵穿堂风而过,待到风吹起她的遮住眼睛的头发时,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路池……她回过神的时候,不敢再看他。
足足对视了一分钟后,她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走上前。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路池看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好久好久。这是他最初喜欢的女孩子,他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没落,却无从下手帮助她。
路池没能看到隋妲眼里的泪水,她发誓,如果有来生,真的有来生,她愿意做回那个最最单纯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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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了,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桑伦走在美国一所大学的校园了,这里的空气很好。于他来说,这里的气氛让他浑身的细胞都充满了艺术气息。
这是他熟悉的国度,他的童年一大半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原本就挺拔的身材,再加超凡的气质,让过往的不同肤色不同面孔的女生纷纷对他窃窃私语。
校园真是个创造美好童话最原始的地方。
桑伦?桑伦站定,下一秒肩头就被一个巴掌狠狠拍下去。
桑伦微微蹙眉,这个女的还是一样的粗鲁!白沫舒笑嘻嘻的把四面八方投过来的妒忌眼神一一吃定,还不忘嚣张的勾上桑轮的肩。
几天前他们在这所大学不期而遇的时候,早就把全部的惊喜都化作了大快朵颐的动力,两个人在附近的餐馆点了一大堆的好吃的,一起风风火火的把一些金发碧眼的孩子们给吓着了。
白沫舒说,这是猿粪。
桑伦笑而不语。
唉,你不知道,我以前认识也茶的时候啊,也是这样和她解释的,哈哈。白沫舒刚刚说完,就自觉不妥。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桑伦却没有预料中的反应,他只是淡淡的说,噢……
男孩子大概都是这样的吧,做起任何事情来,都比女生来的决绝。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余谨少。她记得自己出发的前一晚,那个白净的男生在她家楼下站了整整一个晚上。她执意没有去开门,早早的窝在床上,可是,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午夜时分,她悄悄起身,看到那个身影还执着的杵在那里的时候,她承认,自己的心早就柔软一片了。
这个时候母亲敲门进来,她语重心长的看着赤脚站在窗前的女儿。沫舒,有些东西是不该错过的。
沫舒看着母亲,月光下,那张脸仍旧是光华照人。母亲其实还不老,只是可惜,父亲早早的去了,留下一个不知要枯寂多久的心灵。
她把母亲推走,继续在床上沉思。良久,在无法坐定。自己到底是在计较什么呢,隋妲死了,到底还有什么样的恩怨。她踌躇的站起来,轻手轻脚的出门,男生眼睛立刻亮堂起来,沫舒,我就知道你会见我的。
白沫舒咳嗽了一声,很快就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把她圈在里面。
沫舒,我可以等你的,真的。
白沫舒任由自己被拥着,她把头埋入那个温暖的胸膛,努力的积聚那些暖暖的香。如果可以,在异国他乡,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她点头,等我吧。
有些誓言,就是那么简单,一个简单的等,就可以让人放下心底所有的浮华。耐心的等待,等待所有的花儿都开,最后发芽,结果。
白沫舒和桑伦说,有些东西不能错过的。
她不知道桑伦会不会明白,可是她知道,他该是属于谁的,可前提是,他是否还是那么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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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沫舒抢过桑伦的电话,她输入也茶的号码。最后坚定的说,你不打,你会永远后悔的。
桑伦当着白沫舒的面删掉了那些数字,他说,有什么好打的呢。
白沫舒惊讶的看着他的举动,他们是有过爱情的吧,可是……
可是,她说,好吧。
上天作证,她有多想告诉他,时佐的事情……可是,时佐弥留时刻那个令人揪心的眼神像一把利剑,卡在她的喉咙那里,她无法做声。
原谅我吧……
桑伦回到住所,助理说以后的课程应该会更满一点。桑伦不置可否。
他翻看手机,不时输入那十三个数字,又删除。白沫舒给他号码的时候,他就删掉了,不是因为真的不在乎,而是,那十三个数字,太熟悉,以至于,想忘都忘不了。
正在踌躇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桑伦看了一眼,手机就掉地上了。
那数字……
手机锲而不舍。
他把头埋在抱枕里,可是还是掩盖不了铃声。
第三次音乐想起来的时候,桑伦定下心,他说,喂。
是我。那头的女声此刻听起来格外的冷冽。
桑伦的心咯噔一下,极力抚平自己的语气,我知道。
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为什么这么不服责任?如果不是小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
她一连串的质问,打到了桑伦,也打倒了她的自尊。她始终不像白沫舒那般坚强,第二为什么结束她的声音变哽咽起来。
桑伦多想此时她就在自己的眼前,他想说,不要哭,亲爱的不要哭。可是话一出口却变成,时佐不是对你挺好的么。
隔着一个半球,也茶就被这没头没脑的肯定句给定住了,她终于明白,原来这个人,真的是想忘记自己了,可是在此之前,他还知道为她找一个后备。
于是,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是啊,他很好……
桑伦的心一直下沉下沉,到最后,他竟然不知道两个人已经沉默了那样长的时间。他率先挂断的,理由很简单,那你找他去吧,我还有点忙。
也茶彻底的失望了,桑伦的那句“你找他去吧”无非像是在说,那你去死吧。
徒弟徒弟,他要我去找你呢……
也茶的笑容格外的凄美,她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殉情的故事,可是那对她来说,始终是个传说。
桑伦,既然你不爱了,那我就不强求。
闫雅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也茶伤心拒绝的脸。她快步走上去,这个丫头其实真的挺傻的。
她拿出一颗巧克力给也茶,像是哄小孩子一样,亲爱的,你听我说,桑伦,他会一直是你的,你不要放弃知道吗?
也茶看着闫雅,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闫雅一时语塞,她支支吾吾的了一会才说,唉哟,怎么说我也是个女的呀,女人的第六感比较强好不好。
也茶看着她拍着发育不成熟的胸脯信誓旦旦的说出那样的话,有点好笑,却又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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