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透明的一只脚,肌理较白,呈现了深浅层次感,能看到骨头。一根青铜钉子刺中脚心,钉在骨上,刺穿了脚背。
被钉子钉穿的骨上,周围覆盖了密密麻麻的蓝色网状,有接触的血管随之被染上了蓝色。
鞋子脱下的时候,我们看到得整只脚的输血系统,其实已经成了蓝色网络。
能看到钉子接触的地方,颜色更蓝些,颜色不断向黑色接近。这些蓝向外传输,分批次地染得其他血管更为的蓝艳,形成了深浅不同的递进趋势。所以,大致能知道事态的发展过程。
穆丞撩起了庄墨的裤脚,蓝色的血管一直往上蔓延,已经到达小腿的位置,情况还在急速恶化。
肢体透明化的情况,比血管恶化的稍缓一些,但也在跟进。
情形着实惊悚。
穆丞将刚拔下的青铜钉重新铵回了庄墨的脚上。
在我眼中,比在张瑶眼中长很多的钉子,装进了庄墨体内的钉子里,剑与剑鞘的关系一样,紧密地合二为一了。
这一瞬,蓝色被稀释了,也许,也可以说是回缩了。钉子旁近乎黑色的深蓝,颜色浅了很多。向膝盖扩展的趋势顿时缓解下来。
“要找个安静干净的地方处理。”穆丞说。
张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打开包,拿出了穆丞的喷水瓶,对着眼睛喷了两下。
当她看到庄墨的情况,嘴巴微张,说不上话来。
姨奶奶的孙媳妇端了菜进来,见到我们围着庄墨的情景,愣了一下。
我说:“能带我们到舅舅家吗?我这位朋友不舒服,需要个地方休息。”
她反应很快地将菜一搁,说:“跟我来。”
小平头抱起了庄墨,公主抱的那种。
眼镜和大雕刚要站起来,我说:“你们两个留下等其他人来吧。”
张瑶答应了黄云请客,黄云寝室的人还在等她们带着饭菜回去,至于黄云会怎么做,张瑶刚刚听八卦不时发短信的情况,应该交代清楚了。回与不回,看她们自己的决定。
我瞅了眼张瑶,她的注意都在庄墨身上。
我想,分开时黄云几次欲言又止,大概是想叫出她的朋友。那时,她没有当面说,跟张瑶的短信交流中肯定有所提起,张瑶应该是回绝了。
对于不熟的人,张瑶有热情的一面,但会根据情况而定。当时的情景,穆丞已经被高甚远搞得不耐烦了,哪里会等黄云寝室人出来,再驱一次邪。
不过,也没有必要急于一时,毕竟穆丞已经打算介入。
我的话,让眼镜和大雕为难地两两相望。
我的意思很明显,不让他们再介入了,好奇到此为止。这是为他们好。
走出了隔间,在楼道口遇上了上来的赵安。
眼见着抱着庄墨匆匆下去的小平头,他让开了路,站到了护栏边,瞥了眼昏睡中的庄墨,漠视了紧跟其后的张瑶,跟高甚远擦身而过。
“你抛弃的理想,高叔叔的遗愿,都有我来继承。你,就一直堕落下去吧!”视线在地上的低语,没有给高甚远反应的机会,赵安说完,不再看任何的人,从我和穆丞身边快步走过。
他进了之前待的隔间,是拉下东西了吧。
没有发生争吵,在楼下一直望着这边的店主,也就是姨奶奶的儿子松了口气。
小平头已经冲下了楼,高甚远没停步,穆丞只是给赵安让路停顿了下,继续下楼,我尾随其后。
当我一脚踩上楼梯中间的位置,我的脑子嗡的一声——视线模糊了。
眨眼间,眼前的氛围变了。
还是在二楼,这个楼道,只是没了穆丞他们的身影,楼下的客人也变了面孔。
墙上挂着的电子钟,显示的是几天前的日期,时间早了点,天色还没暗到需要点灯。
感觉到一股视线,身上的寒毛炸了!
没给我太多的时间反应,下楼的一人匆匆从我身边经过,撞了我一下,我一手抓住了护栏,避免了摔下楼。
顿时,我觉得口袋一轻……
眨眼,对上了穆丞一双平静的眼,他问:“怎么了?”
我愣愣地望了眼我的腰,现在穿的旗袍根本没有口袋,迟钝地摇摇头。
小平头才刚刚站稳脚,张瑶才刚要下最后一节楼梯。时间好像只过去了穆丞转身的功夫,我好像只是分了下神。
穆丞问:“你包里装了什么?”
我将包打开了。里面塞了我的钱包,一个手机,一包面纸,还有从池塘里发现的那块墨色方块。我怀疑我能看到俞泽所看到的,是这方块搞的鬼,就留在了身边。
穆丞瞟了眼那块方块,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皱,没说什么。
下楼间,我一直在想刚刚那幕是怎么回事。有过前几次的经验,我没迟疑,到了出事的那段楼梯下,快速扫视一圈,在一个放着杂物的篮子边找到了一部手机。
我的手在微颤,是激动的。
因为,这部手机是俞泽的啊!这手机壳,还是我在网上给他买的。
所以,我刚见到的是俞泽经历过的事。
以前有过验证,我只是置身在了俞泽的处境,我以我的思维思考,他以他的思维行动,我的发现不代表他的发现。
为此我发觉了口袋空了,不代表俞泽发觉了,就是说他当时不知道手机掉出来了,手机也就遗落在了这。
也就是说,他可能没注意到暗中的那股带着杀意的视线。
手机打不开,可能没电了。
我默不作声地将手机收了起来。我不知道想杀俞泽的人这时有没有在这,说不定手机里会有什么线索。
按捺住亢奋的惊喜,不经意地一个抬头,赵安正伏在护栏上。
不知道他在那多久了,看姿势,看他的神色,我捡手机的一幕,他大概是看到了。
他没当场出声,我也默不作声,穆丞沉稳的声音传来:“怎么了吗?”
我面不改色地说:“掉了东西,找到了。”
说话时,我一直盯着赵安,从他面上看不出什么,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我这个“富婆”居然也会贪这样的小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