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群在为裂缝喧嚷,花童也抬了头看着那些裂缝。
五个小孩突然出现,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等我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了不远处,向这边走来。
五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梳着两个包子头,眉心一点朱砂红,粉嫩的脸蛋,肥嘟嘟的手脚,统一红白相间的功夫装,只差踩个风火轮,就跟哪吒差不多了。
原本,花童和这几个男孩,可以用上金童玉女这个词,奈何花童的妆容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可能是敌人的增援,我们这些人一阵紧张,这些男孩好像不怕长明灯,直直地越走越近。
长明灯是我们……不,是我唯一的依靠,庄墨能护其他人,只有我,只有我需要担心。
握紧手中的短剑,突地一声巨响,旁边,穆丞这边,店铺的二楼有面墙破了,那里,废墟之下,粉尘间,女鬼一声尖叫!中气十足地尖叫,满是不甘,怨恨,愤慨!
她在墙里,被压在碎砖的废墟里,想象不出是何种的力气,能将她砸入结实的墙面,还破了这面墙。
她挣扎着爬了出来,嘴角有血,身上全是粉尘,这是她第二败了。
第一次败,她毁了容,第二次败,她的一只胳膊垂挂着,抬不起来了。
诸多的情绪化为含恨的这一眼,她发了狠,直奔穆丞而来!
女鬼身上的气,弱了些,更为狼狈,但她的气势犹在,怒气滔天,势不可挡!
她的眼中只有穆丞,她的戾气全是冲着穆丞去的。
可,半路突然杀出了一袭红衣,阻截了女鬼的前路,挡住了穆丞的身影,女鬼被迫骤然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长发披肩,身形落魄的红衣男子。
他穿得好像是婚袍,红艳艳的,轻飘飘的薄纱材质,衣尾有了破损,拖在地上,沾了泥色。
他奔向女鬼时,眼前的长发被风吹开,露出了消瘦却依旧俊俏的脸。
在这场迎亲队前,穿黑衣的鬼王不像新郎,这位更像,同时看他的衣着,他憔悴的面容,也像是被拒婚过后的狼狈。
他马上要跟女鬼对上了,穆丞的身影从他的身侧跃了出来,女鬼瞅了眼红衣人,躲开了穆丞的攻势,红衣人这一下速度暴增,抬手握掌成拳,击中了女鬼的脸!
力量的碾扎,恐怖的声响,女鬼的脸凹陷了!
女鬼飞了出去!砸在了破损墙的旁边,墙再次塌陷,受损面积翻倍!
这一次,黑洞洞的墙里面,迟迟没有了女鬼的动静。粉尘飘飞,砖石滚落,最终归于安静。
五个男孩,走到了离我们很近很近的地方,一致转身,呵了一声,摆出了功夫架子。
他们的目光直视的是花童,直视的是外围那些骚动的鬼民,留给我们五个不怎么靠得住的小小背影。
算命先生拍拍我僵硬的肩膀说:“没事没事,他们就是高先生养的鬼,我们的同伴,一伙的,不是敌人。”
算命先生叹了口气:“高先生有灵器也就罢了,庄墨老弟靠着侍奉鬼王才得了那么一个灵器,怎么某个傻子也会有!我越来越不懂这个世道了!”
说话的时候,算命先生的视线瞥到了庄墨的佛珠上,又那么嫌弃地看了眼新人的护身符。
这些就是灵器?我打开了小锦囊,那里面果然静静地躺着一枚红玉戒指,跟穆丞戴上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大小有差别。
说是红玉,颜色更接近血色,那种红到发黑的血色,借着长明灯的光亮照着戒指,能看到戒指里面布满了网状的血丝,有粗有细,丝丝分明。
我听说过一种血玉。有人说这种血玉原本是洁白的白玉、羊脂玉一类,拥有者生前一直佩戴着,随着人死,后人将玉塞入死者的口中,吸取了人的最后一口血气,这玉上有了血红色。
多年后,盗墓者盗出,流传于世面上,被他人获得佩戴一生再次入墓,如此轮转的越多,血玉上的红越来越艳,成了血玉。
质地好的血玉在世面上是有市无价的,我这枚血戒颜色深的像是污染过度。
能听到算命先生吞了口唾沫,“这是高先生给的结婚戒指?他好像就戴着一枚这样的戒指,是灵器吧。”
我问:“什么是灵器。”
算命先生轻笑了声:“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他让我看跟穆丞站在一起的红衣人。
他说:“那是器灵,灵器的化身,是从器物里诞生出的灵,很强。”
他又详细地解释道:“物件经过岁月的洗礼跟沉淀,会生出灵性,灵性到达一定的度就拥有了灵魂,有时手艺高深的师傅精心执著于一件艺术品,给予全部的精力,尽心雕塑制作也可能产生灵魂,这个灵魂就是器灵。”
小雷同志问:“大师刚刚说小明的这个是灵器?但小明说那是他姐。”
感觉小雷同志对灵器不陌生,他话一说出来,没得到答案,他自己恍然了,对新人说:“小明啊,那可能不是你姐,器灵滋生的过程是受主人影响的,你对姐姐的愧疚,器灵感觉到了,幻化的过程就有了偏差,形成了你姐的外貌。”
新人起先还不信,跟小雷同志辩解了几句,坚信那就是他姐,小雷同志就跟他解释更多关于灵器的事。
算命先生让我把戒指戴上,他说物该待在它待的地方,才会现形。
穆丞的红衣男子,庄墨的和尚,新人警察的姐姐,我也想有个能在身旁保护的器灵。只是穆丞离开时的话让我犹豫了,除了拿不下来,应该还有其他的问题,不然他不会那么慎重其事地交代我。
我将小锦囊摘了下来,将戒指套到了红绳上,再重新戴回脖子,这样一来,真要人保护的那时候,方便我直接戴上戒指。
我以为我跟穆丞只是领了证的关系,没想到现在有了对戒。
算命先生很沮丧,他说他一直想要个灵器,苦苦寻觅,淘了好些古董,就是没一件是灵器。
我告诉他桌上的几件东西有类似灵器的微光。
他笑着惨淡地说:“灵性不够,哪怕差一步都是天壤之别,而这一步,可能需要百年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我等不了。”
人的寿命只有短短数十载,跟物不能比较。这刻,算命先生有些颓废,显得闷闷不乐。
女鬼没有动静了,穆丞和红衣人在静观其变,我们这里因为有五个男孩子的镇守,有了一时闲谈的时间。
长明灯烧出的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风吹进来了。
他们会眼睁睁看着我们逃脱了?
自然不会。
这是一场猫抓老鼠的戏弄,在重量级的人物没觉得生厌前,不到他下令结束,或是亲自动手前,随时都可能会有其他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