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晓生，这些天，你，你想我吗？”
晓生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啊；于是，他认真地回答：“想啊，真的想啊！”
“呵呵——”玉姐半是欣慰半是自嘲的笑声响起，笑声过后，她这样说：“我，我还以为，像我这样的人，不会有人惦记；没想到，居然——”
玉姐何出此言呢？晓生思忖着：究竟是什么事情，使她有这样的感慨？于是，他试着这样说：“玉姐，你也不必——”
“晓生，”玉姐打断他的话，“有一句话，这个时候，也该说了——”
晓生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声音有些发颤：“玉姐，你，你说吧——”
“明天，明天，我就要走了——”玉姐说到这里，停下了。
希望的肥皂泡瞬间破灭，晓生脊背掠过一阵寒意：原来，酷热的夏夜，也会刮起刺骨的北风！他似乎有点不死心，于是这样问道：“玉姐，你真的要走了？”
“真的！”玉姐神色郑重，点了点头。
“要，要到哪里去？”晓生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要到，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不在柳州附近吗？”
“很远的地方，离柳州都很远的地方！”
晓生不在往下问：很显然，今晚一别，两人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微乎其微的；如果不是永别的话！
事到伤心每怕真，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晓生倒出奇的平静：既然无缘，大喊大叫，或是哭哭啼啼，又有何用呢？
于是，他只是苦苦一笑，就把目光定在了前方绵延的群山上。也不知盯了多久，他才这样对玉姐说：“玉姐，我，我想抽支烟——”
玉姐淡淡地说：“抽吧，对烟味，我不过敏——”
当一口浓烟缓缓吐出后，趁着喉咙里的那一阵苦涩，晓生说道：“玉姐，祝你，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玉姐说到这里，眼角泛起了泪花，“其实，本来我是不想走的——”
“那后来为什么又要走呢？”
“反正，反正明天我就要走了，我也就直说了吧？”
“玉姐，你说吧——”
“在舞厅里，”玉姐说，“我记得，在舞厅里，你也问起过。当时，我总是把话岔开，或干脆不回答——（晓生点点头，接着示意她往下说）结婚后，我和老公长期两地分居；我有一个女儿，在贵族学校读书——“
”全封闭的？“晓生插话。
”是啊，全封闭的。老公又不在身边，这样一来，我有很多的业余时间，有时候，就跟老板娘打牌、学跳舞。我老公，是个包工头，常年在外忙生意，忙工程：有时候，好几个月才见他一面！有一天晚上，我发现，他在很勉强的应付我——“
说到这里，玉姐红着脸，瞟了晓生一眼。晓生会意：这种话，少儿不宜。于是，晓生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我听得懂；继续说吧——“
“草草了事后，他开始抱怨我，说我的腰粗得像水桶，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琢磨了一会儿，就逼问他，是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草，他先是一口否认，说我多心、瞎猜！我冷冷一笑，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搜出了一支口红！他还在抵赖，说是帮我买的。我就问他：堂堂的大老板，怎么会买半只口红给老婆！这一下，他哑口无言了。接着，我还在那件外套上，找到几根长长的头发丝。头发丝上面，还残留着香水味！我就问他：大老板，你老婆所用的香水，恐怕不是这种味儿吧？他发现再也瞒不过了，就对我说：在外面，这是很正常的事——我打断他的话对他说：你就到外面过你正常的生活吧！他听了，就软了下来，低声下气的求我原谅他——”
晓生叹了一口气：围城啊围城，真的就那么难以言说吗？他这样对玉姐说：“后来，你们就——”
玉姐幽幽叹道：“本来，我也想给他一次机会的；可是，事情没那么简单！过了一些时候，我才发现，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大概，在你们男人心目中，总喜欢那些苗条、年轻、风骚的女人？”
说到这里，她盯着晓生，好像要从他身上印证些什么。晓生淡淡一笑：“萝卜青菜，个人所爱——”
听了这话，玉姐把眼光挪开，缓缓说道：“有句话，说什么男人有钱就变坏——”
“这句话，”晓生斟酌着字句，“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也不能——”
玉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这样说道：“这句话，可能也有点极端，不过，对某一个人来说，确实是很真实的写照！碰到这样的男人，也只能——”
晓生尚未成家，一时也难以劝慰她；于是，他低下头，扯起脚下的一株草来。
把手中的草用力撕扯了几下，晓生把它们扔到一边去了。
停了一会儿，晓生这样问道：“玉姐，到新的地方，就开始新生活了吧？”
玉姐听着，脸微微一红，她这样回答：“也，也差不多了吧？”
晓生暗暗叹了一口气：一年半的时间，是可以做成好些事情的；而这一年半的时间里，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她！机会，就是在自己的犹豫、徘徊、观望中，溜走了！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晓生说出了这样一句：“唉，一年多以前的那个春夜——”
听了这一句，玉姐露出羞涩的笑容；她这样问晓生：“晓生，你很后悔，是不是？”
“后悔？也不是后悔，我只是觉得，当时我——”
“当时，我刚刚跟老公分开，心情也不好；再说，我也想过，要帮你介绍女朋友——”
“你，你不觉得我是流氓，就——”
“晓生，你千万不要这样说！你有自己的追求，我，我不怪你——后来，我也经常这样想，如果那个晚上，我，我给了你；以后，以后说不定就——”
晓生叹了一口气：阴差阳错的事，太多太多了！自己一败再败，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儿，看来，冥冥之中自有真意！如今，玉姐要调到新的地方工作了，这段不了情，看来也该了了——
想到这里，晓生说道：“离开这里，大概也是一件好事？”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离开后，时间久了，你就会忘掉以前的一切，就可以——”
玉姐笑了笑：“晓生啊，你老是为别人着想！你就不想想自己！晓生，说实话，你会不会抱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