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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三位大亨,分道扬镳(6)

东方彩票公司票额五万张,每张票面一员,头彩两万元,二彩5000元,三彩1000元,末彩五元到十元不等,每半个月开彩一次。为了扩大影响,招揽购买彩票的人,张啸林除了在各大报纸打广告之外,还在法租界、英租界的主要路口竖立起了醒目的广告牌。在出售彩票的门市部,更是张灯结彩,吹吹打打,吸引路人驻足。

由于每次彩票不可能全部售出,所以只需要在开彩的之时略施小计,就是可以使头彩和二彩落空。如此一来,东方彩票公司进多出少,每月的利润均在两万元以上。不到半年,张啸林便进账十多万元。

赚钱赚上了瘾,张啸林又开设了一家有利彩票公司,其票额仍然是五万张,但票面却增加到了两元一张。头彩从两万元增加到了五万元,还设有二彩到五彩,奖金较之前也有所提高。

有利彩票公司开张不到一年,张啸林又想到了一个新花样,继而开设了鸿运彩票公司。在上海开不够,他还委托苏州、无锡、南京等城市的商店代为出售彩票。开彩之时,张啸林还煞有介事地请来了名人做监察,来证明自家的公司开彩的公正性。这些监察人员丝毫没有妨碍他们暗使机关,愚弄市民。

张啸林接连开设三家彩票公司,赚了不少钱。英租界里的一个洋人看着眼热,也向租界当局领取了一张执照,雇佣几名中国人做帮闲,在南京路香粉弄口开设了一家好运道彩票公司。这个洋人大作广告,宣传其雄厚的资金。

购买彩票的人觉得洋人开设的公司比中国人开设的公司要扎实,便纷纷转向好运道彩票公司购买彩票。张啸林的三家彩票公司因此大受影响。接着,那名洋人又抛出了一个杀手锏。他在第一期开采时便把五万元的头彩开了出去。中头彩者是一个叫马三宝的苏北人。马三宝原本在杨树浦码头做苦力。领奖那天,马三宝穿着崭新的衣服,腰间缠着五万块钱,大模大样地坐在好运道彩票公司的销售部里,立刻吸引了众多人前来围观。

人们纷纷上前问道:“你真的中了头彩?”

马三宝回答说:“那当然。我要这五万块钱买几艘拖驳船,开驳运公司,自己当老板。”

见马三宝从一个苦力摇身一变成了老板,人们既羡慕又嫉妒。从此之后,不仅那些经常购买彩票的人纷纷到好运道公司购买彩票,就是那些以前从未买过彩票的人也纷纷掏钱购买。好运道公司的生意异常火爆。张啸林的三家彩票公司却变得无人问津,门可罗雀了。

为了挽回顾客,张啸林的鸿运彩票公司也“开出”了一个头彩。这个中头彩者口才极佳,坐在销售部里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中头彩的经过,以及中彩以后的精彩生活。讲到自己以前太穷,讨不起老婆,如今漂亮的女子随他挑,说得天花乱坠,吸引了众多路人前来购买彩票。如此一来,鸿运彩票公司的彩票销售量又涨了回去。实际上,这个“中”头彩者是张啸林的门生,一切都是张啸林在背后安排的。

后来,张啸林的几家彩票公司与英租界新世界游艺场合作,在游艺场当306众开彩,更是争取了大量英租界的居民购买彩票。张啸林在开设彩票公司的同时,其所经营的事业也逐渐从黄、赌、毒转向了工商业,一些金融、工商界人士为了寻求庇护,一般都会请杜月笙和张啸林等有势力的大亨在其银行、工商企业挂个名,吃一份俸禄。这样,张啸林也逐渐成了上海滩上的一个“金融家”、“实业家”。

十、出尽风头的60大寿

1936年6月22日,农历五月初四,张啸林迎来了60大寿。在国民党和洋人的扶植下,三大亨在上海滩气势熏天,炙手可热。杜家祠堂开祠典礼的盛况超过了宋子文母亲,蒋介石、孔祥熙老岳母出殡的仪式;上海滩最有钱的大地主哈同的葬礼与杜家祠堂开祠典礼相比也逊色许多。黄金荣60大寿和黄家花园落成典礼,蒋介石都亲自到场祝贺。

张啸林对江湖上把上海滩三大亨按开始的“黄、杜、张”和后来的“杜、黄、张”排名十分不满。多年来,张啸林一直憋着一口气,“凭什么不如黄麻子和白相人杜月笙呢!”所以,他暗暗决定,这次60大寿,一定要办出轰动效应。

在距离寿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张公馆便成立了“张寿筹备处”。张啸林请杜月笙出任筹备处总负责人,陈效岐、翁左青、顾嘉堂、叶绰山、谢葆生、马祥生等人任委员。筹备处成立后的首项任务便是给张啸林的寿宴造声势。他们面向全国各地发送“张啸林先生六旬荣庆”的请柬,又在《申报》的醒目位置刊出《张公啸林大寿征文启示》。

张公名寅,取号啸林。四明山水,灵气所钟,产此异人,名震华东。习武钱塘,天资聪颖;行侠上海,屡建大功。民国十六,共党汹汹,张公拍案而起,率徒冲锋;清党有成,再淳民风。恭逢大寿,数启大众:征文一则,遍求海内文翁,诗词歌赋,歌功颂德。择优录用,奖金从丰!

就在征文启示见报当天,蒋介石让秘书陈布雷以国民政府的名义,给张307啸林发了60大寿的贺电。征文一出,贺电在报上一公布,立即引起轰动,献诗、献词、献赋的,不计其数。6月4日,蒋介石为张啸林60大寿撰写的《慈溪张啸林先生六旬大庆征文启》,在报上刊出,将张啸林大大吹捧了一番。张啸林手捧报纸,激动得双手颤抖,他喃喃自语道:“我不比黄麻子差,也不比杜月笙差!”此后,各界人士纷纷效仿蒋介石,给张啸林发来了贺电。从6月4日到20日,《申报》上刊登了段祺瑞、吴佩孚、于右任、孙科、张学良、阎锡山、宋子文、何应钦、李宗仁、孔祥熙、马鸿逵、吴铁城等人整整100位军政大员及社会名流的贺电。

大张旗鼓的造势结束之后,寿诞贺礼开始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名人字画、珍稀古玩、宝石玉佩和各种西洋的精美工艺品,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当然,收到的最多还是礼金。为了方便各方贺客,张啸林在全国特设了好几处接受贺礼的场所,上海就在筹备处,杭州则在延龄路饮马井巷34号张宅,南京、北平、天津等分别由各地的交通银行代收。

随着大寿之日的临近,贺礼越来越多,张啸林却显得越来越紧张。因为在这所有贺礼当中还缺少一份顶顶重要的贺礼。那便是军事委员会委员长308蒋介石的贺礼。无论是杜家祠堂的开祠典礼,还是黄金荣的黄家花园落成,蒋介石都赠送了亲手题写的匾额。如果单单在自己60大寿上缺少蒋介石的礼物,那岂不是坍了台?张啸林因此整日坐卧不安。他铁青着脸坐在张公馆的客厅里,弄得一家上下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张啸林实在忍不住了,便当着一屋子朋友的面,骂骂咧咧起来:“妈的,蒋委员长的贺礼还没到,他该不会把这茬给忘了吧!”

陈效岐劝慰道:“莫急,委员长的贺电发得那么及时,他不会把贺礼给忘记的。你再耐心等等吧,他肯定是工作太忙了,一时抽不开身。”

张啸林怎能不急呢?到大寿之日还有两天,蒋介石的贺礼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他着急地说:“还有两天的时间,他这个贺礼要是到时候真的送不到,临时想办法都来不及啊!不行,我得打个电话去提醒一下。”

翁左青急忙阻拦道:“这种事情怎么好直接问呢?不如找杜先生给侧面问问。”张啸林闻言顿时大怒道:“杜先生,杜先生,又是杜先生!难道我自己就不认识蒋介石身边的人吗?”其实,张啸林也晓得,若论与蒋介石身边的人的关系,杜月笙自然比他要密切得多。如果让杜月笙知道这件事情,岂不是太丢脸了。张啸林一拍桌子,大怒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请蒋委员长的秘书陈布雷代写几个字,送来算了。”

张啸林当下便拨通了陈布雷的电话,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一番。陈布雷听完之后,爽快地答应了。放下电话,张啸林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第二天等了一天,陈布雷那边却杳无音信。

张啸林又骂骂咧咧道:“妈的,就剩明天一天了。如果这个贺礼还不到,这个大寿就没办法办了。”张啸林急得在办公间里走来走去,陈效岐和李弥子在一旁陪着,也是一筹莫展。

第三天,蒋介石的贺礼终于到了。当时,张啸林正在烟塌上小憩,忽闻“南京客人”到,急忙起身,出去迎接。蒋介石派了四位专使,用专车给张啸林送来了一份贺礼。张啸林当众打开礼物,是四个一尺多长的匾额,分别书写者“花”、“甲”、“重”、“新”四个大字。这四个大字并非陈布雷309代写,而是蒋介石亲自写的。匾额之外,还有两只花篮。张啸林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心想,这下终于可以和杜月笙、黄金荣相媲美了。

后来,陈布雷告诉张啸林,蒋介石听到陈布雷提到这件事情以后,并没有让他代写,陈布雷也不便再催。没想到,蒋介石当天晚上便亲自动笔,写了四个大字,算是给足了张啸林面子。不过,张啸林心里却暗自庆幸,如果不是他亲自打电话给陈布雷,说不定蒋介石还真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6月21日是张啸林的暖寿之日,蒋介石的贺礼一到,其他党政要员便纷纷将礼物送到了张公馆。国民政府主席林森送来了“硬望耆龄”的匾额。这一天,各省主席的代表、李石曾、张公权、钱新之、杨虎以及张学良、张发奎等人的代表两万余人,川流不息地前往华格臬路的张公馆祝贺。

6月22日是张啸林的大寿之日。那日,寿堂正中悬挂着一幅一人多高的“寿”字,上面有上海市参议会全体参议员的签名。寿幛上是蒋介石的题字“花甲重新”。张啸林的三个儿子身穿长衫,几个老婆和儿媳、女儿佩戴着精美的“寿”字胸花,分别站在寿堂两旁,代表张啸林打些前来祝贺的嘉宾。每一位前来拜寿的客人都会获赠一枚“张啸林先生六旬荣庆”纪念章。纪念章设计精美,中心部分是一只大寿桃,上有寿星、仙女、松鹤等图案,突出了吉祥美好的气氛。

早上8点钟,第一个前来祝寿的是蒋介石的秘书陈布雷。然后是上海市市长吴铁城以及市政府各局局长。孔祥熙、宋子文、潘公展、段祺瑞、熊希龄、荣敬宗及上海市政府秘书长俞鸿钧等人随后也都赶到了。这些人要么是国民政府的军政要员,要么就是实业界的巨星,个个都大名鼎鼎,让张啸林赚足了面子。

10点过后,法国驻沪总领事、法租界巡捕房总监、政治部主任,日本驻沪总领事,英、美、意等国的代表也纷纷到场祝贺。之后,各界要人,南北名流,如宋哲元、张自忠、龚心湛、萧佛成、李宗仁和白崇禧等人的寿礼也到了。整个寿堂里摩肩接踵,人满为患。由于人数太多,张啸林不可能每个人都接见,大部分都由张寿筹备处的几人代为接见。只有军政要员及金融界、工商界巨子出现时,他才亲自出来迎接。

在当晚的寿宴上,张啸林隆重宣布道:“如今国内到处都有灾荒,啸林不忍心过于铺张浪费,更不愿让人说借机敛财。我已决定,此次做寿所得的350万寿银,全部捐出。100万用于赈济陕甘、两广和四川、苏皖的灾民,剩下的资助寰球中国学生合作建筑基金。”

人们听见张啸林的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后便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张啸林虽然爱财,吝啬,但是在关键时刻仍然懂得不失时机地为自己脸上贴金。这在客观上也为当时的灾民救助工作贡献了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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