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会儿，包中年目光中透出了一股杀气。他看着冉大海，恶狠狠地说：“我想除掉她！”冉大海一惊，忙问：“除掉谁？”包中年顿了一下，咬着牙说：“我想除掉桑丽兰！我看透了，这个女人留在世上，早晚都是个祸害。”冉大海无言了。他没想到包中年会有这样的心思，真的到了你死我活这种不可调和的地步了吗？他真有点惊愕，两人分手就行了，何必要动武呢？包中年见冉大海不发言，他站起来走动一会儿说：“这个女人一天不除，我就没有一天的好日子。我现在盼着她出车祸，盼着她得急病。总之，我盼着她尽快去死……我恨透了她。”冉大海说：“老兄，你想过这种事的后果吗？杀人可不是小事，这种事如果被查出来，后果你是知道的。就说你做得天衣无缝，她一个大活人，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美女突然人间蒸发了，别人不怀疑？就目前你俩的关系，你是首先被怀疑对象。”包中年想了想说：“我今天只是说说想法，还不成熟，等我把方案定好了，再告诉你。反正我决心已定，准备花十万八万拿下她的人头，你也替我想想办法，随后再说。”冉大海似乎也下了决心，他说：“如果你真的要走这一步，我帮你。我过去只教训人不杀人，如果我们动手，必须做得天不知人不觉，不留后患。”包中年说：“杀人案破不了的多得是，我会让人们相信她是自杀。”冉大海说：“最好能这样。”包中年叹口气说：“这女人不杀，我无安宁之日！”
包中年离开了冉大海的办公室，心里烦得很。他一个人开车来到一个湖边把车停在那里，他躺在车内闭目睡觉。
其实他们也真的相爱过，他也有真离不了她的时候。他们每次见面，也不知说了多少“我爱你”之类的话；他们每次做爱，他都问她：“你爱我吗？”她都动情地说：“爱你，爱到可以抛弃生命。”他说：“我让你爱我爱到老就行，我不让你爱我而死。”她喃喃地说：“死而无怨。”记得那年秋季的一天，包中年突然问她：“不是有个小伙子追你吗？你有什么想法？”桑丽兰一惊，问道：“什么意思？”包中年说：“我的意思是女人没有个家不行啊。你得有个家了。”桑丽兰问：“你不爱我了？”包中年说：“就是因为爱你我才这样想的，如果你有个家，你既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们又能继续爱下去！”桑丽兰想了想说：“你把我让给一个男人，不吃醋？”包中年上去抱住她，吻了一会儿说：“我心里真不好受。你想想，我心爱的女人让别人去占有，心里能好受吗？但是，就是为了我们更相爱、更长远，我才这样想的。”桑丽兰说：“说到这儿，我就想多说两句：市四中有个教化学的老师名字叫杜成，经过我的一个同学介绍认识了我，他一见我就同意跟我结婚。我父母也同意，我父母只怕我嫁不出去了，三天两头催我快点结婚，他们哪知道我心里有个你呀！自从有了你，我谁都看不上，真的！”她说完笑了。包中年问：“杜成这个人怎么样？”桑丽兰说：“十分老实的一个人，长得也行。”包中年笑道：“你感觉合适了嫁给他好了。”桑丽兰用拳头捶了他几下说：“你真狠心，把你爱的人推到一个不爱的人身边，真不知道你们男人怎么想的！”包中年说：“是为了我们相爱更长远。”桑丽兰想了一会儿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一旦结了婚就不再自由了。你知道吗？你现在想我了，一个电话我就来了。你让我陪客人吃饭，我是随叫随到。我现在还有个空间，我们俩还有活动场所。等到结婚后，我的情感世界里多个男人，方便吗？再说，你不怕我和杜成日久生情，不跟你好了？”包中年说：“只要你幸福，怎么都行！”桑丽兰假装生气地说：“你还是不想我，不爱我嘛。我不嫁人，我要嫁就嫁给你！”包中年当时无语了，也不再说什么。
当年杜成是一见钟情，从看到桑丽兰的第一眼起，他就深深地爱上了她。他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美的女人，他也不相信还有这么美的女人在等着他，自觉艳福不浅。想想他认识的女人，有几个能与桑丽兰相比？他决定要把这个女人追到手。
杜成的第一方案就是先博得桑家二位老人的好感。真是老天帮忙，那年桑家有个远房亲戚的儿子考四中分数不够，四中不能录取他。四中是天啸市比较好的高中，升学率相当高。由于家长都是望子成龙型的，都想把学生送到四中上学。杜成知道这一情况后，马上找教务主任批个条子，少缴了钱，还入了学。这一下桑家全家都感谢他，说他帮了一个大忙，就此桑家的二位老人对他有了好感。后来杜成三天两头往桑家跑，又是帮老人买东西，又是帮助打扫卫生。时间一长，二位老人看出了门道。老太太问老头：“是不是小杜看上咱家丽兰了？”老头说：“有点像。”老太太问：“你看这小伙子怎么样？”老头说：“挺实在的，我看挺好。”老太太说：“那就让丽兰跟人家接触接触，别见了人家老躲着。”老头说：“行啊，你看着办吧。”
其实两位老人有所不知，杜成往桑丽兰家里跑的同时，还往桑丽兰的单位跑。他每周都要往市建委去一次。他每每来到桑丽兰办公室，也不说什么事，只是坐一会儿，有时见桑丽兰不忙了，就多坐一会儿。开始桑丽兰嫌他来的次数太多了，告诉他没事了别老往这儿跑。随着时间的推移，桑丽兰不但不嫌他来的次数多了，有时他长时间不来了，她还有点想他了。桑丽兰想起自己这种微妙的心理变化，也常常提醒自己，不能这样……
有一个周末的下午，雨下得很大，乌云把整个城市罩得严严的。机关大院的人都早早地下班了，桑丽兰因为有一份材料没有整理好，一个人在办公室写材料。这时杜成来了，他打了一把伞，手里还拿一把。她笑着问他：“下这么大雨，来给我送伞吗？”杜成认真地说：“是的，雨下得太大了，怕你没有伞淋湿衣服。”桑丽兰正在写材料，见他这样一说，放下手中的笔说：“先生，别忘了，我是有车族，不会被淋着的。”杜成不好意思地说：“淋着淋不着是另一回事，送伞是我的一片心意。”他走到她对面的沙发旁坐下来，看着她笑。她边整理手中的材料，边对杜成说：“本姑娘今天很高兴，尽管天下着大雨，可我心境很畅快，思绪飞翔，你说给我听听，今晚给本姑娘安排的是什么活动？”杜成本来只想见见她，没有计划活动，被她这样一说，他忙说：“我们唱歌去吧！”桑丽兰一听忙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去唱歌？”杜成又说：“那我请你喝茶吧，找个安静的茶社聊聊天。”桑丽兰说：“想聊天在办公室不能聊吗？到那个地方去消费划不来。”杜成想了一会儿说：“去吃西餐吧？”桑丽兰“扑哧”一声笑了，说道：“你真是个土老帽儿，不是吃就是喝。你没有看报纸吗？不知道咱天啸市有什么活动？”杜成怎么也想不起来天啸市有啥活动，他笑道：“我一个教化学的老师，对社会上的事关心得少，请你指教。”桑丽兰说：“报纸上刊登几天了，今晚上航天城有个轻音乐晚会。那是个多么高雅的活动，你就没有想到请我去听听音乐晚会？这场音乐晚会是国际水准的啊！”杜成一听，忙站起来拍拍脑门儿说：“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想起这一活动呢？我真是井底之蛙，社会活动知道得太少了。”这时，包中年打过来电话问她晚上有啥活动，她说：“晚上得加班。”她没有给包中年说实话。包中年说：“那算了，以后再说吧。”桑丽兰忙问：“有急事吗？”包中年说：“没什么急事，只是想见见你。”桑丽兰说：“那明天再说吧。”她放下电话，又继续看她的材料，杜成在办公室没事，无聊地翻看几张旧报纸。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天黑起来，热闹的大街这会儿也安静了。桑丽兰这个临街办公室这会儿听不到汽车的鸣笛声，反而能听到办公室墙上的挂钟走步声。一会儿，桑丽兰看完材料，抬起头问杜成：“你对音乐会感不感兴趣？”杜成把报纸放下，想了想说：“我这个人比较诚实，不爱说违心的话，再说在你面前也不能说假话。我真的对音乐不感兴趣，没有音乐细胞，平时在家看电视就是中央台十频道的《探索与发现》、《科技之光》、《鉴宝》等栏目，有时也看七套的军事节目，娱乐频道很少看。大家都说湖南卫视办得好，但我看不下去，感觉节目太吵、太乱，不够雅。”桑丽兰“扑哧”笑了，站了起来边走动边说：“我说湖南卫视收视率那么高呢，原来是不雅的人太多。”桑丽兰最爱看湖南卫视，听杜成这么一说，她忍不住想说一下自己的观点。杜成也听出了话音，忙说：“仅是我个人看法，当然湖南卫视办得还是成功的。”桑丽兰说：“我肯定你的欣赏品位，但也不能否定其他形式。我认为湖南卫视办得有特色。它的色调、主持、语言、编排都是统一的风格，拍的电视剧也很有风格。他们办的节目极其讲究，敢与中央台抗衡，你怎么能说他们办得不成功呢？”杜成笑道：“我没有说办得不成功，只是我不爱看罢了！”桑丽兰问：“你还看过什么节目？”杜成说：“有时看看《动物世界》。”桑丽兰“咯咯咯”地笑道：“你真是学理科的！”杜成看看墙上的时钟，还不到七点，他说：“先去吃晚饭吧，然后再去听音乐会。”桑丽兰双手抱住茶杯说：“我一不吃饭，二不听音乐会了。”杜成不解地问：“你怎么了？”桑丽兰说：“我不吃饭是因为我要减肥，今儿中午米饭吃多了，这会儿还不饿，今晚我是坚决不吃饭的。我决定不听音乐会的原因是你不爱听。我知道强迫一个人去看他不喜欢的东西是慢性杀人，所以今晚我们不听了。”杜成急了：“你尽管去，我会安安生生地坐在你身边陪着你看节目，我很乖。”桑丽兰说：“乖也不去，会有人陪着我去的。”杜成这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冲上去抱住了桑丽兰。他迅速把脸贴在她的脸上，来回地移动着，桑丽兰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反抗，瞬间把茶杯放到桌上，腾出双臂也紧紧地抱住了杜成。桑丽兰从未有过的热流激荡在全身，随着杜成的拥抱和抚摸，她的脑子开始空旷起来，身子好像在飞。杜成激动得浑身发抖，嘴在她脸上狂亲狂吻。桑丽兰也不躲避，接受着这种从未有过的情感。他的嘴唇是那么柔软，舌尖是那么坚硬，他吐出的口气是那么的甜香，桑丽兰醉了。杜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爱你，丽兰，我要娶你……”桑丽兰也喃喃地说：“我也爱你，但我不能成为你的妻子。”杜成停止了亲吻，把她搂得紧紧地说：“我一定娶你！”桑丽兰抱住他无语了……
不知什么时候，办公室的灯被桑丽兰关了。从窗内往外看去，碧绿的桐树叶枝在路灯的照耀下，发出柔和的光芒。灯光透过雨层，反射到办公室的玻璃上，给人一种遥远的感觉。树叶的碎影映在杜成和桑丽兰二人的身上，波波飘动，如梦幻般朦胧。灯光下的雨丝形成八十度的角线抽下来，刷刷地下个不停。
他们松开了，桑丽兰用手理了理头发，坐回办公桌前，重新拿起茶杯，轻轻地喝一口水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我更不敢说爱你，我……”杜成突然双腿跪下，扬起脸看着她说：“我爱你，我不管你过去爱过谁，谁爱过你，我都不问。只要你现在爱我，比什么都重要，嫁给我吧！”桑丽兰见他这样真诚，忙起身拉他，可他怎么也不肯起来。他说：“你不表态嫁给我，我坚决不起来！”桑丽兰忙说：“你别逼我好不好，让我好好想想。”杜成看着她说：“我真的很爱你！得不到你我会活不成的。”桑丽兰说：“我父母逼着要我嫁人，你逼着要娶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杜成还是那句话：“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其实，桑丽兰此时的心里装的还是包中年，她从心眼里放不下包中年。然而，她知道跟包中年相爱是没有好结果的。她在包中年面前只能说爱，不能说嫁和娶，她多么希望包中年离婚娶她，可她又感觉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拿不下来。她真不明白，包中年既然跟他老婆木锐云那么恩爱，为什么还要去接受她的爱？害得她欲进不能，欲退不忍。她也不明白包中年为什么说起离婚就那么紧张，好像他们的婚姻就是一个坚实的壁垒，谁也别想冲破。现在社会上婚外情千千万，走到一起的也千千万，人家不都过得好好的？唯独你包中年就不能与我真正地走到一起，难道让我在婚姻的门外游荡一辈子？生命就这一次，我就不能跨入人人向往的婚姻殿堂？她突然间渴望自己要有个婚姻。一个女人，有爱情，有性爱，没有婚姻，就是一个不正常的女人。当然，有婚姻没有爱情也是可悲的。当今中国，有婚姻的男女，又有几个有爱情？有亲情就应该不错了。这些年来，耳闻目睹空壳婚姻的男女还少？尽管这样，人人都还要走进这个谁也说不清的婚姻魔方里。女人就是魔，十几分钟前不想做的事情，十几分钟后，她就想做了。她看着杜成跪在她面前，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感动。终归他是个未婚的男人，而自己也是个未婚的女人，两个未婚的男女在一起的感觉，她从未体验过。她和包中年在一起，总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婚姻壁垒给她心理带来的副作用不好消除。她决定和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结婚，了却父母一桩心愿，同时也了却包中年一桩心愿。包中年时时刻刻都希望她嫁人，这样对他更加安全一些。她把杜成拉起来，眼含泪花说：“我答应了，我嫁给你。”杜成又紧紧地抱住她，悄悄地说：“我永远爱你，爱你到永远……”
当年，桑丽兰和杜成是火速结婚的。
桑丽兰父母听说她要和杜成结婚，高兴得直夸女儿听话懂事。妈妈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在家里不出嫁，是当妈的一块心病。”父亲对她说：“你嫁出去我就心净了。”自从杜成向她求爱的那天起，她就决定要和他组织一个家庭。杜成是学理科的，如今又在学校教化学，思维没有那么活跃。当今社会男人思维活跃是件可怕的事情，包中年思维不活跃就不可能与她走到现在。想想现在她和包中年的这种关系，不找个老实的丈夫怎么得了？那一段时间和杜成在一起，感觉他做自己的丈夫最合适。
杜成从心眼里爱桑丽兰，爱她哪一点他自己也说不清，反正他爱她整个人。他满脑子都是桑丽兰的形象，她那高挑儿的个子，纤细的腰身，修长的美腿，整天在他脑海里飘来飘去。明亮的双眼，弯弯的月眉，在黑色纤长的睫毛上飞舞着。高高的鼻梁挑起了她那富有美感的两个酒窝，紧紧地吸引着人们的目光。略大的嘴巴每每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精致的五官在她脸上摆布均匀，黄金分割线不高不低，让人百看不厌。杜成的不少同事对他说：“你真有福气，天上突然掉下个大美女让你接住了。”杜成只笑不回答。同事又说：“看把你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