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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永不厌烦的第二天1

张丽对塞斯的能力大加称赞,把他由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学者,一举提升为掌管编撰历史的主管,并赐封为塞斯侯爵。塞斯是第一个不是凭借战功而受封爵位的人。张丽的这种做法,使那些一心想凭借战功封妻荫子、光宗耀祖的人看到了另一条出路。

塞斯频繁的出入王宫,将每个被编写进史书的确凿无疑的细节,都第一时间向张丽汇报。从塞斯那里,张丽知道了亓元磊已经过世。但张丽也在为塞斯隐隐担扰,“对于亓将军这件事,我看还是晚些时间再编进史书吧。”

塞斯觉得这是因为张丽不敢把真相公布于众,他心里想:“她太懦弱了。”

“晚些时间?等它变成传说时一切都晚了。我必需要在这个时侯把这件事写进去!”塞斯说道。

他以为是张丽懦弱,却不知道让她懦弱的真正原因是担心他。他把众所周知的“事实”一下推翻了,那他将会受到惩罚的。

吉娅看到妈妈喜欢这个人,也就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同样喜欢起塞斯来。塞斯也很喜欢这个小女孩,他的喜欢不像吉娅对他的感情那样纯,很可能是出自内心对这个孩子未来命运的怜悯!

第二天,让人永不厌烦的第二天,人活着就是为了第二天。清晨,亓元泰赶着羊群出去了。远远看去那是一片洁白的云在草原上游动。在城市里生活的久了,或者一辈子都不曾走出城市的人。只要面对此情此景,内心都会燃起对广阔的自由的无限憧憬和向往。生命不会停滞不前,也不会随波逐流,它应当像这片广亵的草原上春发秋枯的野草一样顽强。

黄建一家五口已经忘了昨晚受到的那点小小的惊吓和不快。张娜想让亓元泰的妻子和她们一起去昭君墓一游。可亓元泰的妻子拒绝了。亓元泰在走出院门的时候回过头,对着张娜她们笑到说:“你们去吧,她不能去,她还有好多事要做。”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们每天都很忙碌,可天知道我们都在忙些什么。你们玩的开心点。”

一路上,张娜都在想做了一个这样平凡、这样忙碌的女人的幸福究竟是什么?她们从早到晚一刻也不得停歇,也不会思考幸福这个词的真正意义,她们最多也就会想想我高兴不高兴这类的问题。也许正是她们从来不思考幸福,所以才一直生活在幸福之中。张娜把目光投向车窗之外,一望无际的深绿色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迷人。随着别克的前行,草原在向后疾驰,草原带给人的是永不变幻的影色和层出不穷的新意。这使张娜想到了一生都在和命运抗挣的梅吉和麦卡洛笔下述说的那片永恒的土地,花开时炫烂无,索取时冷酷无情。在所有的藏书中,张娜最喜欢的就是那本《荆棘鸟》,在所有的作者中她她最喜欢这本书的作者。但那并不想去澳大利亚那片土地,她觉得,只要一踏上那片土地,她所的感觉都会消失。

黄建也是一付陶醉的样子,成人们总是很健忘。在记忆这方面,孩子的智商是成人不能与之相比的,特别是那些微小的、一瞬间触动心灵的感觉,他们也许一生都不会遗忘。就比如说现在吧。黄明轩依旧坐在靠车窗的位置上,每次坐车他都很难受,可这次不同,黄莹专心的看着他,她觉的黄明轩的脸上散发着一种圣洁的光泽,这是她以前从未发现的。黄明轩的眼睛中燃烧着记忆之火被点燃的光芒,不同于张娜眼中的向往,也不同黄建脸上的沉迷,黄明轩表现出的是一种久别重逢的酸楚和喜悦混杂在一起的表情。他看着这片似曾相识的大地,在记忆的迷宫中苦苦找寻另一个影子,那是他生命的起点,虽然他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但他来自这里,与这里有着割舍不断的情缘,那缕像黄莹的发丝一样细细的感觉牵引着他,他在迷宫中走啊……走啊,他不知道终点在那里,可他却无比确定,他会在寻找的路途中遇见黄莹。那时他就会放弃,放弃也就到达了终点。

张娜一家人很少在一起打打闹闹,就连三个孩子也对安静有种让人难以理解的向往,他们往往会在不经意间沉陷在自己的思想界里,在那里与那些头脑中未成形的影像开相互纠葛,直到筋疲力尽方才罢休。

他们到达昭君墓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点多了,一个巨大的牌楼上的“青冢”两字刻的苍劲有力。黄莹走在前面,张娜一手牵着黄明浩,另一只被黄明轩牵着。黄建走在最后面。

在西侧的文物陈列室内摆放着有关昭郡王嫱的文物,在一枚嵌着碧绿宝石的戒指前,黄明浩停了下来。这件东西他见过,记忆浮出水面,就是那个抱着黄明轩来到他家的那个女人手上也带着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妈,这个戒指我见过?”黄明浩拽了拽张娜对她说道。

“嗯?在哪里见过?”张娜反问道。

“抱着黄明轩来到我们家的那个女人手上也带着这样一枚戒指。”黄明浩肯定的说道。

张娜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细节了,就连那个女人长的是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可能是这里的人都喜欢带这样的饰品吧!”张娜不想在孩子面前显的太无知,所以就这样给黄明浩解释。不过黄明浩这么一说,她忽然想起来昨晚那个男人的样子来了。

她回过头对着站在一只白色翡翠扳指前的黄建说道:“我说,你注意到没有,黄明轩和昨晚那个男人长的出奇的相!”

“你是说,亓元泰吗?”黄建斜过眼看着张娜问:“是他吗?”

“不是,是那个把我们吓了一跳的男人,亓元泰说是他哥哥的那个人。”张娜回答道。

“那我倒是没注意。今晚回去仔细看看就知道了。可能是你眼睛花了也说不准!”

“没错,我看的很清楚,那鼻子,那头发,还有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黄明浩又插嘴说道:“这枚戒指我真的见过!”

没人在意孩子的话,他们走出文物陈列室。又在对面的那些历代文人骚客刻写的碑文前停了一小会儿。张娜心里越来越烦燥,昭君墓那“晨如峰,午如钟,西如纵”的奇景也提不起她的兴致。董必武那首诗她也懒的看了,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最后他们在那座葱茏葳蕤的青冢前结束了这次游览。

并不是过去的历史让张娜伤感,也不是呼韩邪单于与阏氏并辔而行让她想到自己。她此时只想看到那个和黄明轩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他们之间有联系,这种感觉无比强烈的压制住了其它念头。

再次回到亓元泰的家,孩子们还没有放学,亓元泰放牧未归。那个男人所住的那间房子的房门紧闭着,亓元泰的妻子坐在院子里,正在槌洗丈夫和孩子们的脏衣服。看到他们这么早就回来,不仅有些惊讶。就用生硬的汉话问他们是不是没玩好啊。张娜笑着说:“玩的很开心!”

随后张娜就让黄莹从手提包里拿出给他们带的小礼物。三个孩子每人一串檀木手链,亓元泰的是一付狗皮帽子,还有给眼前这个女人的是一个样式新颖的头饰,这些礼物都是黄莹挑选的,从上次给黄明浩送过礼物之后,黄莹就对挑选礼物这方面觉得颇就心得,所以这次她也没放过这次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只有亓元泰的哥哥的礼物是张娜亲自选的,一条线紫色的围脖,与他那张脸形很相配。亓元泰的妻子收到礼物后很高兴,她站在那里把手在衣服的前襟上擦了又擦,才伸手把礼物接了过来。黄建也给亓元泰买了礼物,那就是一沓子碑酒。

张娜四下看了看,始终不见那个男人出来。就问亓元泰的妻子他去哪里了。亓元泰的妻子朝那间房呶了呶嘴说:“在里面呢?除了吃饭上厕所之外,他很少出来。是个怪人,也是个可怜人。”

张娜说:“你能和我们讲讲他吗?”

“我嫁给亓元泰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的,很多年前,他离家出走,撇下已有身孕的妻子,一去就杳无音信。后来她的妻子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在苦苦等待中,她绝望了。抱着自己的孩子只身踏上了寻找丈夫的道路。这都是我嫁过来之前发生的事。知道的也不多,还是亓元泰和我说的,但他不怎么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所以我也从不多问。就是在我嫁过来之后,有一天,他的哥哥突然回来了。亓元泰就让他住在那间屋子里,平常也不怎么说话,对妻子和孩子的事也不多问。不过我想,他应刻问过亓元泰。”趁着刚收到礼物的兴奋劲头,这个地道的蒙古女人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汉话,磕磕绊绊的说了这么一大堆。这就是她所知道的全部,蒙古男人那种流淌在血液里的豪放也感染着这里的女人。

黄莹姐弟三个人就在门口那里玩了起来,黄建把车门把开,放起了音乐,在悠扬的音乐中,他坐在车的后备箱上,面对着渐渐西沉的太阳,也面对着这片草原,这个小镇用一种唯美的孤独打动了黄建这个在商海之中叱咤风云的人。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在心头慢慢升起,反思过去,他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而得到的回报更是让人羞于提起。

张娜坐了下来和亓元泰的妻子一起槌洗衣服,这倒是别有一番情趣。从与这个女人的谈话中,张娜了解到,这里每个看着都不起眼的人家,都有着不菲的收入。以他们的经济实力,绝对可以在城市中居住,还可以衣食无忧。张娜就问她,为什么不去城市里呢?女人的回答很简练。因为我们属于这里。这就是文学家笔下所说的朴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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