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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遗忘像一株巨大的树

事情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和他一起受到召见的还有两个人。那个男人除了刀法如神之外毫不起眼,倒是那个女人在盯着自己时的眼光有些异样。林洪觉得自己要在那含情脉脉的目光沦陷了。]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接近那个名为张丽的女人,他和她并辔狂奔在城外辽阔的原野上,听她讲述那些离奇的故事。她总是把他想像成为故事的主角,这让林洪啼笑皆非。不过张丽的声音很好听,像鸟儿的啁啾鸣啭。他为她那轻轻开合的薄薄嘴唇而深深着迷。

对于张丽来说,过去犹如未来一样,是不可捉摸的,她总是以现在的心情任意的扭曲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林洪好像一直存在于她的梦中,好像她们前世就已经相识,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她感到安全。所以每天清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睁看眼睛懒懒的躺在床上想他,只到他清晰无比的出现在自己心里,她才心满意得的起床。

吉娅又一次在深宫中召见了林洪,那是男人们的禁地,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天堂。林洪是上天的宠儿,吉娅女王给了他出入深宫内院的特许。她喜欢这个年轻人,谈话中他无所顾虑又讳莫如深。他不是那些阿谀奉承的人,这点女王看的很清楚,那些人她见的多了。所以当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满身鲜血的在战场上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她给他无尽的荣华,让他高高在上,她希望在她给了他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一切时,他着自己的眼光不再有畏惧和感激。

“下个月,我要出动大军攻打垣城,这将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战,我誓死要将它攻下。它就是长在我心上的一颗恶瘤!”吉娅说道,她盯着站在她前面的林洪。在林洪眼中,吉娅就是吉娅,不是什么女王。但这个只是吉娅的女人有女王的权力,她已不再年轻,他看到了她松弛的皮肤,也感到了她的勃勃野心。

“其实,垣城根本没有和陛下抗衡的实力,他们只是一群被饥饿折磨的头晕转向的人,只要让他们吃饱,他们是不会挑战您的权威的,我认为,没必要出动大军……”林洪这话使吉娅大发雷霆,这个年轻人的智慧让她镇惊。

但让她发怒的真正原因却不是林洪的智慧。“你不想打仗,想和那个千娇百媚的张丽在我的恩泽和庇护下缠绵,你太自已为是了。不过你也许说的对,不出动军队,那你就代我去向垣城的人劝降!出去吧!去向你那个可人儿道别吧!”

王宫似山势而建,气魄宏大。初生的太阳把若大的王宫照的金灿灿的,如同九霄之上的宫殿。让林洪退下的吉娅在宫女们的侍侯下着装完必,此刻她在宫殿的最高层的房间中倚窗而站,这是可以俯视全城的至高点,城中车水马龙,道路两旁的小摊冒着腾腾热气,挑着担子的小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城门前人来人往一派匆忙的景象。城门外的官道两旁驻守着她的精锐部,战旗在风中微微舒展,延伸的官道顺着那缓缓同势消失在茫茫原野之上。每当看到这些,吉娅心中就特别平静,这是一种高贵的成就感,说它高贵是指常人根本没有机会领略这种意境,这里有对和平的向往。今天对吉娅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她生凭第一次坐在床上召见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是如此年轻英俊,他不卑不亢谈吐自如,他体格匀称,他手腕上那条细小而弯曲的疤痕,他……她无法在这样的清晨将林洪的身影想的更清楚一点。也许他是对的,不用出兵攻打,也许只要一纸合约就结束这场战争。但她要的不是这些,她要那个临近的城邦对她俯首称臣。微风送了原野上青草的气味,牧羊人骑着马挥动的鞭子在驱赶那些试图脱离羊群的小羊。吉娅转过头说道:“传令,召震威将进宫!”

走出宫门的林洪心里对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太婆充满了怨恨,她坐在权力的中心,凭着自己天马行空的意念控制这个国家的一切,她坐在那张床上像一只巨大的蛤蟆一样呱呱乱叫,他恨不得冲上床去用脚把她踩扁,可是这老东西喜欢我。林洪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那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欲望,她一气之下让自己去充当说客,可那带着遭到顶撞的怒气中透着不舍。今天是个好天气,路旁小摊上的阵阵香气让他感到饥肠辘辘。他把马拴在一家农户的篱桩上,在一个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大吃起来,他才不注意什么形象呢,他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他没有回府,那是那只老蛤蟆开恩赏赐给他的。此时,他想到的是张丽在建在芍药丛中的小屋,想到的是那双明眸清澈的眼睛。他远远的就看见了张丽那屋雅致的小屋,他把马拴在马厩里,从马厩刚刚走出来就看见张丽站在屋前的廊庑上。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亓元磊刚走你就来了!”张丽笑的像花枝乱颤,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什么在顺心不顺心的时候都想到她。

“他来干什么?”林洪带着明显的情绪问道。

张丽说:“也没什么事,他比我平常想到的那些古怪事还要离谱。他说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还说顺着官道一直走就能到达海洋,只要到达那里,他就会看到大地随着海浪涌动而起伏不定的边沿。”

林洪走到张丽身边,嗅到了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气,他真想把她抱住,让自己的手指在她那头浓密的发间游走。“可顺着官道一直走是垣城啊!那里的人不会让这里的人活着走过那片土地的!”

“威武将军已经进宫商讨做战计划了,你曾和我说过的只要女王开恩,让那里的人们能衣食有靠,他们就会不战自降很有道理,但我看来那种手段不适合女王的性格,我想要的是征服,是榨取,而不是给于!我想我们还会跨上战马,在死神面前祈求他不要降临在自己头上!”张丽说道。

“唉……”林洪叹了一口气道:“在没有召见威武将军之前,女王召见了我,我向她提出了我的想法,她听后大为光火,看来你是对的,战争在所难免!”

张丽不喜欢这个心事重重的林洪,她提议道:“我们去骑马吧!”

在这样的天气,在这翠绿的田间穿行,身边有像张丽这样的女人想伴,林洪忘了刚才不快。在正对城门的巨形广场上,有四个古怪的雕像,每当走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总觉得自己和这四座雕像有着某种联系。“我们认识也差不多有四年了吧?”张丽若有所思的随意问道。林洪“嗯”了一声说,“四年,有了。还记得第一次在战场上见到你时的样子,像个傻子一样骑在一个敌人身上,仰着脸看着女王。”

张丽觉得林洪有点有解风情,“你不觉得吉娅女王对你恩宠的有些过份了吗?我看她在看你的时候眼光是不一样的!她给了你很多,富贵、地位、荣誉你现在全都有了,你没有想过要成个家吗?”

张丽说的没错,吉娅女王对他是太好了,好的让人嫉妒,让人眼红。如果不是有女王在为他撑腰,有些人早就把碎尸万段了。他想成个家了,也想娶这个牵着马和自己并肩而行的女人,她像自己一样无家可归,为了不被饿死才来冒险参加军队,林洪不止一次的这样推想过。但还不是时候。他清楚的知道,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他将会一无所有。那个老蛤蟆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我还不想结婚!”林洪没有看张丽,只是木木的说道。

张丽的心里一阵疼痛,但她还是微笑的说:“那就再等等吧!我看吉娅对你那么好,又没有孩子,说不定她会把王位传给你!”说这话的时候,她尽量的不让自己表现出失望和嘲讽。

他们各怀心事,又心系一处。默默无言的走到那尊巨大如天神般手持铜锤的雕像前。一个年老的僧人蜷缩在雕像的脚处,一身白色的僧侣服已经脏的辨不出它最初的颜色了,他蜷在那里,还没有巨人的脚趾大,你一小撮灰色的雾气。身旁放着一个密封的陶罐。看样子,老人可能是快饿死了。在这里,僧侣、教士、伊斯兰的教徒随处可见。有这么多神的使者,可里的人并没有什么信仰,除了城里那些做生意的老爷,外面随处可见腐烂的尸体,他们就像眼前这个僧侣一样,在幻相丛生的饥饿中,没有了痛苦,没有了欢乐,没有了饥饿的感觉。得不到食物的人自己就变成了食物。

张丽的小屋就在附近,林洪没费多大劲就把软的像一滩泥般的老僧侣扶上了马,张丽要来帮忙,林洪对着她摆了摆手。“他都没体重了,像空气一样轻,你拿着他那个宝贝。”林洪指着那个罐子说道:“先把他弄到你家,给他搞点吃的就行了!我看没什么大事,这种人不会轻易死掉的。”林洪翻身上马,环抱住那瘦小干枯的身体,看了一眼像核桃一样的小脑袋,不禁摇了摇头。张丽一只手抱定罐子,一只手抓住马鞍,一跃而上。

在芍药花圃旁,林洪下马,抱下老人,将缰绳递给张丽。走进张丽的房中,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在房内弥漫,外间简朴以素雅,除了一张桌子一旁边的两把镂花木椅之个,可以说是空无一物。张丽拴好马,抱着罐子走了进来,看见林洪还站在那里,就把罐子住桌子上一放,“快把他放到里屋床是啊!我去弄点吃的,你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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