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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住持扎仓堪布棋逢对手

三年前,扎仓堪布与神秘江湖客棋逢对手、难分高下。三年后,两人的棋局仍未结束。在扎仓堪布眼里,这棋盘就是家乡的土地,关于那部药典的各种阴谋、较量和角斗都在继续……

就在这一天的午夜时分,满巴扎仓掌权者扎仓堪布跟弟子下着一盘棋。他是一个三十六七岁的英俊喇嘛。

扎仓堪布对棋艺情有独钟。据说他这个爱好缘自满巴扎仓附近山谷里的石头棋盘。不知是哪一朝哪一代的什么人在那个山谷雕刻了那么多棋盘。有的有桌面那么大,有的有一间房地基那么大,最大棋盘的长和宽都足足有几十步,那个棋盘上摆放着比真马真骆驼还大的石头棋子。要是坐在那边的山坡上俯瞰山谷,那盘棋就清晰可见。扎仓堪布十几岁时跟着洛布桑堪布去过那个山谷后,便对棋艺开始着了迷。人们见他时不时地去那个山谷观察那个最大的棋盘,有时一待就是几天几夜。人们去扎仓堪布家时,多数会遇见他在下棋,有时跟徒弟,有时跟外来的客人,有时独自一人。那一年,红痣匪帮围困了满巴扎仓,威胁不拿出万两白银就烧了寺院。格斯贵火烧屁股一样小跑着来报告扎仓堪布时,他还是在下棋。格斯贵说,红痣匪帮要烧了我们的寺院。扎仓堪布却说:“我的徒弟该做午餐了,要不你跟我下完这盘棋如何?来,走一个。”原来他的心思全在下棋上。心急如焚的格斯贵恨不得将他的棋盘掀个底朝天,他气急败坏地喊:“堪布大人,您不能等匪帮撤走后再下您的棋吗?”扎仓堪布仍旧盯着棋盘说:“我昨天已将红痣的母亲接到寺院住下了,你去告诉他,就说他的母亲在这里吃着药身体好转了很多。他听了会乖乖地回去。”格斯贵只好去照办,结果匪帮果真就撤走了,当格斯贵再回去禀报时,扎仓堪布仍在下棋。

大门吱呀地开了,格斯贵和果尼尔走了进来。为了旺丹的事整日忙活的这二位已经气喘吁吁,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堪布大人,旺丹他……”格斯贵说。

扎仓堪布用一句“我已经听说了”打断了他,但眼睛依然盯着棋盘:“将!”

“那我们怎么办?”格斯贵问。

扎仓堪布说:“回去睡吧,已经夜里了。”

“我问的是……”

“别紧张,淡定一点。我们满巴扎仓要遇到一件棘手的事。但那也不必紧张,紧张也没用。将!”

格斯贵和果尼尔走出扎仓堪布的院子。背后传来扎仓堪布不断“将”的叫声。格斯贵想,今夜堪布大人下棋的架势可真猛啊。

别说格斯贵和果尼尔,连扎仓堪布的徒弟也感到惊讶不已:师父今夜这盘棋下得也太凌厉了一些。徒弟知道师父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至今未见他发怒和慌张,下棋也一贯很平和。然而,在这个夜晚,师父的棋下得实在让他喘不过气来,这是怎么了呢?

“好了,你现在可以去睡了。”扎仓堪布终于微笑着说。被师父的棋逼得手忙脚乱的徒弟脸色煞白,衣服也被汗水湿透了。

“师父您不睡吗?”

“哦,过会儿再睡。”

徒弟进了卧室没了动静,扎仓堪布却依旧站在原位。他知道一场严峻的较量已经开始了。说实在的,这场较量已酝酿多时。

扎仓堪布望着棋盘,微笑着。他想,什么棋盘啊,这不是我们鄂尔多斯右翼中旗吗?在他眼里,这棋盘就是家乡的土地,各种阴谋、较量和角斗都在继续……

他想起那位不请自来的棋手。

那是前年冬天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扎仓堪布在火盆前一边烤手一边盯着棋盘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问候。回头一看,一个四十开外双眼炯炯有神的人面带笑容站在那里。

“久闻您精通蒙古象棋之道,想跟您学一学棋艺,所以从老远赶来了。”

“哦,哦……”

窗外,大雪迷漫,远近的山峰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扎仓堪布洗净手又点燃了一炷香,开始摆棋布阵。

“我们……开始吧。”

他俩这盘棋整整下了两天两夜,扎仓堪布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次的较量。

那个棋手是扎仓堪布遇到的最难对付的高手。并不显山露水却包藏着祸心的冷静运作,充满计谋出神入化的完美布局,环环相扣步步紧逼的凌厉攻势,着实让扎仓堪布暗暗吃惊。这个人的棋路怪异诡秘,险招连连出人意料,眼看陷入绝境却又很快峰回路转,每一颗棋子在他手下似乎都变成了活物。但扎仓堪布并不紧张,甚至觉得遇到这样的对手是一种享受!这哪里是在下棋呀,明明是在无边的旷野上领着千军万马对阵作战。整整两天两夜,二人坐在棋盘前一动不动,不吃不喝,一场棋下了一半,谁也没占半分赢面。最后,看着下了一半儿的棋,二人相视一笑:

“今天暂时到此为止吧。”那个棋手笑着说。

“这个较量还是要继续的。”扎仓堪布也笑。

“您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棋手。”

“能遇到像您这样的棋手,我也觉得甚是幸运。”

“棋局还没下完,总有一天要继续……”

“那肯定。既然已经开始了……”

他们都明白所说的不只是棋。那人向扎仓堪布鞠了一个躬,走了出去。扎仓堪布连忙追出门口,那人却已消失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只见他的一串脚印,深深嵌在雪地里……

那个棋手再也没来。但是,扎仓堪布知道他就坐在某处,摆弄着他那些棋子。已经开始了的较量还在继续,还会继续……

扎仓堪布脚步轻盈地走出院子。他漫步而行,发现自己已走过了转经路,到了北边的山麓。满巴扎仓在他眼下朦胧可见。

两个砖瓦院子在山下影影绰绰。两座大院,一个是旗王爷哈屯乌仁陶古斯住的,一个是旗府协理跟其哈屯苏布道达丽住的。无论是乌仁陶古斯,还是旗府协理夫妇,都时常来满巴扎仓,在各自的院子里待个十天半个月,吃药调养。满巴扎仓是药师寺院,所以不怎么禁止女人来,一些乡下的女人常到自己认识的喇嘛大夫家里吃药治病。何况这两个院子在转经路外围,所以不在寺院范围。

这两座院子的外观和内部布局都十分相似,但那并不意味着相互模仿,而是表达着彼此间的互不服气。猜忌、提防和仇恨隐藏在这两个院子背后。十年前,旗里的老王爷归西,争夺王位的残酷较量随即在兄弟俩之间展开。在一番激烈较量之后,王权落入弟弟的手中,兄弟俩之间从此结下了永难化解的仇怨。现在他们的较量依然在继续,但较量的内容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他们之间的较量,现在已经从争权夺势转化成了繁衍子嗣的竞赛。然而,乌仁陶古斯、苏布道达丽两个哈屯自嫁到王府以来,别说是孩子,连耗子都没能生下。因而,旗王爷头上的红宝石顶戴今后由谁继承,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悬念。无论乌仁陶古斯、苏布道达丽她俩哪一个先生了儿子,那孩子肯定就是未来的王爷无疑。意识到这一点的兄弟俩真是焦急万分,两位哈屯也很是努力,两家的夫妇为了生个儿子,都在全力以赴。但是忙活了半天,哈屯们的肚子依旧是瘪瘪的。所以,几年前开始,两位哈屯经常来满巴扎仓吃药调理。她们想,满巴扎仓的满巴们把断了气的人都能治活,难道还不能让年富力强的女人怀上孩子?

扎仓堪布站在山坡上,望着夜的黑暗中隐约可见的那两座大院。两个哈屯不孕的毛病,在别人的眼里只是与旗里权势的争斗有关,但在扎仓堪布看来,却是另一码事儿。

这兴许是那位棋盘高手走出的一步棋吧?扎仓堪布这么想。两位哈屯来满巴扎仓吃药调理已经好几年了,但是至今未孕。这么看来,这毛病不是一般的方子能治愈的。那么?

扎仓堪布的脸上显现出一丝讥讽的笑容。那么……就需要找到能治愈两位哈屯的一个特别药方!这事要是再往下延续,自然会指向满巴扎仓收藏的那部秘方药典。

多么狡猾的阴谋啊!

他想起他的前任扎仓堪布,心里不由起敬。洛布桑堪布虽然因疾病突然仙逝,但是早就想到并安排了后事。当时洛布桑堪布忽然将管理寺院事务的几个喇嘛唤到自己的住所,交代自己寿终后让谁继承扎仓堪布之位的有关事宜。那时,现在的扎仓堪布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儿,洛布桑堪布却指名让他继任。接着,老堪布单独把他叫来,说的就是关于如何保护秘方药典的事。

“你会遇到的最棘手的事,肯定就是如何保护好秘方药典。”洛布桑堪布对他未来的继承人说。

他静静地听着。

“朝廷多次派人来打听那部药典,他们态度和蔼,十分友好。我也是对他们笑颜相待,但就是没给。然而,贪图别人东西的人,总是先笑后恼的,总有一天他们会变脸色。这个,你一定要记住。所以,我俩得想一个办法。”

“嗯……”

“朝廷那边前些天专门派来特使,下旨说秘方药典必须要上交皇宫管理。这就说明他们快要变脸了!现在,我俩唯一的办法就是抹掉这部秘方药典的踪迹,”洛布桑堪布说着,“之前的扎仓堪布一般在临死时,才会将秘方药典的存放处交代给继承人。但是,现在我却不能把它告诉你。换句话说,那部药典的踪迹将跟我的生命一起消失。到了你当扎仓堪布时,你一点都不知道它在哪儿……这样一来,朝廷也就没法逼你交出那部药典!”

“那……以后?”

洛布桑堪布说:“你别担心,其实那部秘方药典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中,只是你不知道它在哪里,在谁的手中。但你一定要相信,到了最严峻的时候,有人会来找你拿主意的,因为有权做出最后决定的是你!”

“哦,是这样……”

洛布桑堪布说完这些话,没过三天,就独自去了野外,并在野外忽然暴病去世。满巴扎仓就像天塌了一般,大家在泪雨滂沱中将老堪布的尸骨安葬在后山时,新任扎仓堪布年轻的心正滴着血。虽然没有洛布桑堪布自杀的确凿证据,但他圆寂的时间,刚好是清朝官兵出发直奔满巴扎仓的那一天。安葬洛布桑堪布的事刚刚结束,操着刀剑的清朝官兵已到山下。新任扎仓堪布下去迎接他们,并禀告洛布桑堪布圆寂的消息。

“你们那部药典在哪儿?”清兵头目问。

“洛布桑堪布去野外时暴病身亡,所以没有来得及给我交代那个药典。”

清朝官兵无奈退兵。但是,寻找那部药典的行动,从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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