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凤堰国军队到达离国的最西端,无名城。
十万大军驻在护城河外,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际。
无名城内顿时人心慌慌,有钱的大户人家带着家眷,收拾一些财物,连平时那些心爱的古董字画都来不及带,就驾着马车匆匆离去。而剩下的贫苦农民百姓,则夜不敢出户,白日里也鲜少出门。只是地里的农活不能停下。纺织的妇女也不能停工。所以虽然十万大军堵在门外,民心混乱,但生产还是照旧。
凤堰的大军在门在停驻了十多日,却没有攻城。百姓疑惑重重,守城的将士也是猜不透这是故弄什么悬虚。
离王宫内,琴儿靠在离王的桌案前。
看离王很是不解的看着她,也就爽快的为其解惑。
“父王,看见那只鸽子了吗?”
琴儿指着窗棱上的那只白色信鸽,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
“那就取来看看吧!”
离王看了看女儿,也明白了,女儿在御书房里待上半天都不说一句话,是为了等消息。
刺眼的阳光下,女儿的身影有些不大真切。似乎又看见了那张纯真的笑脸,对着他说:“父王,我喜欢宫外……”
“父王!”琴儿走回桌前,见离王还在神游状态中,便喊了他一声,见他回神,才冷冷的抛下一句说:“你走神了。”
“哦!哦!”
离王连忙应了两声,再看看女儿冷默的脸,内心黯然。
他的琴儿,多久没有笑过了?看离王又要走神,琴儿摇了摇手上的纸条。
“还想知道道是什么消息吗?”
离王的眼神终于聚焦在了纸条上,只是明晃晃的纸条酌痛了他的眼。
如果可以,她希望女儿现在拿的是一方绢帕,带着小女儿的心性问:父王,好不不好看?”
时光已逝,花已凋凌水已流。一切都已是昨日烟雨浮云。“唉!”离王长叹一声,无奈道:“说吧!”
“这是从燕国送来的。”琴儿晃着纸条,“这上边说,凤堰国骚扰燕国边境,争抢燕国百姓的粮食。而燕国自古以来条件恶劣,产粮较低,百姓生活相对困苦。有百分之二十的粮还需用盐和其它两国交换才可取得。这次凤堰国抢了燕国的粮食,就有一个城的百姓将要被活活饿死。因此,燕国新任王上震怒,派大将军李业率兵十五万攻打凤堰。”
离王听后,沉吟道:“燕国物产不丰,百姓生活困苦,多半都是以游牧为生。也正是这艰难的条件使燕国人变得骁勇善战。”
“所以说……”琴儿接过话音,“这次凤堰国讨不到好处。这也是他的大军到达了离国边境却迟迟不动的原因。”
“还是不要太掉以轻心。三大国之间一直保持着平衡状态,这次事件,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离王叮嘱了琴儿一声,便步出了御书房。
如今离国好日子不多,琴儿知道,父王又去找母后了。
只是想到父王的叮嘱,琴儿不禁一笑。父王永远不会知道,她其实认识那个人。那个正在帮她的人。
“太子殿下,您看改怎么办?”
珉琉大军内,只剩下几个武力高强,能用内力凝神的人还能保持清醒。其余的人都陷入混乱,不住的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大刀,如野兽一般厮杀着同类。
而向来能多计巧的军师,在此时却显得有些英雄无用午之地。
就在太子身侧的军师的精神力已快要支称不住之际,他急忙的向太子寻求对策。
厮杀声还在继续。
鲜血似是要染红了天际。
“拿弓来!”看着眼前这些昨日还在一起称兄道弟的珉琉士兵今日却向最亲的兄弟们挥下战刀。珉琉太子不禁望向城上的银色身影,眼光流转,最终留下一抹厉色,带上决绝之情。
出征前就已预料到的结果,今日又何必……
拿过军师递来的弓,拉上一支刻有他名讳的箭羽。
黄金弓,优美的曲线,完美的凹槽。像是虚华的饰物,泛着糜糜的金灿光色。
雪一样的箭羽,黑漆的箭身。箭头,直指城上的弹琴之人。
眼眸微眯。手指拉紧。最终,箭离弦,嗖的一声飞向城墙。
箭矢飞走,带起一阵冷风。
哀嚎依旧,最终化作一声。
‘噗’一声。箭入肉骨,钻进了望月的左肩。
而对于射出此箭的珉琉太子而言,这一箭,落空。
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看不明是何意味。重新驾起箭羽,一只增为了三支。
黄金弓紧绷,箭在弦上,集聚着力量。
‘嗖’风动,箭羽飞出,迅猛的爬上城墙似是一只快捷的闪电貂。
城墙上,望月一刀砍下了一敌人的头颅。冲到琴儿身侧想要拦下箭羽。只是受伤的手臂减缓了他的速度。只拦下一只带着强悍力道的飞箭。
而清水,也正置身于重重包围之中。
眼见箭已飞至琴儿身侧,两人急红了眼。
飞身向琴儿,却还是晚了一步。
箭矢擦着琴儿的儿际飞过,带起了一缕发丝,狠狠的叮在城后的木桩之上。而另一支则则穿透了骨肉,发出一声入肉之音。
血,自琴儿的左肩向下蔓延,蜿蜒的曲线似是红河流泉。滋滋不倦,越涌越凶。
空眶荒野,吹奏着凌乱的琴音。
高墙厚壁,血染红了银色铠钾。
然而,琴并未断。
只是乱了节奏,慢了音调。
墨城。
原来不是墨香之城。
墨城。
是没城,将被埋没之城。
离国的祖先是不是早就料离国今日的结局?
所以在这离国的最后一道防线上,命上一个谐音为没城的墨城。
血越流越多,在地上托出一到涓涓细流。意识逐渐模糊,手指也跟不上节奏。
敌国的士兵已渐渐恢复神志。看着眼前倒地的同伴,瞬时将愤怒的眼转向高墙之上。
墙上已没有什么人了,三人一坐二立,满身浴血,固守着一座城。
“将那三人拿下,不许伤及性命!”
在众军疑惑的目光中,珉琉太子下了如此一道命令。而其它人虽是不解,但军令不可违。
压下心中的愤怒与感伤,珉琉剩余的五万余人蜂拥而上。
“望月。我们守不住了……”
凄美之花开在唇畔,一滴咸水浇灌着这抹苦涩。
虚弱的手臂费力的抬起,手指缓慢的拨动着琴弦。
音调渐起,缓缓的连成一首曲子。
大风吹过,日已落至夕山巅。当年的一曲《残阳》却没想却会应了今时的景。
残阳如血,繁华一梦,何处归乡城?
乱世烟云,红尘滚滚,谁做了今生残梦?
刀光剑影,马声雷动,血绣了暗红嫁衣。
一座城,守住了谁的江山困住了谁的脚步?
美人泪,英雄魂,残阳红了伤痕。
恋人梦,绝心箭,碎了一世情缘两世梦。
美人吟,天未觉,残阳情动,哭下了朱红血泪。
英雄恨,国破家亡城不再。英雄血,残阳泪,化作离别怨。
残阳尽,墨城破。琴音早已停下,而那个人也早就陷入了昏迷。
士兵冲上城墙,耳边却还回荡着那首《残阳》。
众所周知,《残阳》这首曲子是离国公主所创。并且在三国流传甚广,只是每一次听都没有今日这般让他们震撼。
而瑶琴公主,虽为界女流,却也不禁让他们心生敬意。
作战之前,他们想过任何可能的离国主帅人选,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女子。
看着那个倒在琴弦上,银钾已成红衣的人,珉琉士兵无一上前。只是擒获了望月与清水,便静立着,谁也不上前,谁也不愿意亵渎了这朵离国的冰凌花。
一个明知会败却还要战,一个明知没有希望却还苦苦支撑的女人,他们很想知道为什么?!
赤金色的珉琉飞扬在墨城,矗立的士兵似已成了雕木。
许久之后,一个身穿黑色铠钾的人抱起那朵银花,眼中似乎闪过一抹焦急与心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