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里想的东西
心里一暖，不由自主的，她又亲了儿子一下。
接着，麦子闭上眼睛。
她开始想，今天一定要做一顿好吃的，慰劳一下儿子，也慰劳一下自己。
不用太油腻，做清淡一些的就好。对了，做涛以前最喜欢吃的豆腐圆子。
至于其它的菜嘛，等一会儿到了菜市场再做考量。
这样想着，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两人起床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钟了。
随便的洗漱了一下，麦子抱着涛出了门。
对于妈妈竟然带他去菜市场，涛小小的心里必定是惊奇到了极点。一般情况下，他起床了时候，妈妈都已经不再家了。特别是最近，妈妈都很少和他玩了呢。
所以现在，他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尽力的撒着娇。见到豆浆的时候，便说要吃豆浆。
麦子好脾气的去买给他。做为一个女人，能够这样买一点小东西给孩子，那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可是，豆浆刚卖好，一转身，她就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准确的说，是一个心不在焉的人。大概也是想来卖豆浆吧，来人低着头，正缓慢的往钱包里抽着钱。
这一撞，似乎有些恼怒，他抬起头，怒目圆瞪的正想骂两句，但看到是麦子，圆眼睛却很快的挤成了一弯，露出一个坚难的笑。
“麦子，来卖菜呀？”
“王主任，怎么会是你？”麦子怔住了：“不是说你也要去出差的吗？”
“哦，我没去，是另一个同事和郭文辉去的。”
“谁呀？”
“黄静。”
麦子觉得自己一定是掉进了冰窟窿里，她挥身有种抑止不住的肉眼看不出的颤抖。她把涛拥紧了一些，头脑一片空白，看着王主任的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又看着他走远，可自己还是迈不开脚步。
她觉得自己的脚有千斤重，怎么用力，都还在原地。
她想起那个显眼的衣架，那个女人打开的时候，一定用一种嘲讽的口气说：“哎哟，想不到你老婆，还挺娴慧的嘛！”
郭文辉会怎么说？会不会说：“她神经病，吃包了撑的。”
此时，麦子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最可笑的女人了！
那一瞬，所有的无限的空间都是移动着的。
一个老妇人去摸了一下烤好的饼，想确定一下还热不热。卖饼的不让，说她的手脏。
老妇人悻悻的还了句嘴，于是，两个人便吵了起来。许多人围拢了去看热闹。
有觉得无聊的人，摇摇头，擦身而过。
买菜的，卖菜的。从身旁经过去买豆浆。他们都呈各种姿态移动着，向着自己所需的地方而去。
如果一个作家有心在此地驻留，一早上，也许就可以写出一本精装版的人生百态。
麦子却在这样的喧嚣之下，足足在原地呆了十几钞钟。她什么都没想，也想不明白，来来回回，思绪还是会回到原点。
涛却并不满足眼下的景致，他催促着麦子：“妈妈，走啊走啊！”
“好，走。”
麦子抱着涛走出菜市场，拐了一个弯，一直走到一个超市门口。超市门口正在做什么活动，音响声很大。
麦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来这儿做什么？自己要去那儿？
我应该先去买菜。她这样告诉自己。是的，不能连给儿子小小的承诺都做不到，那她就是彻底的失败了。她不想做这样的女人。
她们又能往回走，去买了豆腐，白菜，肉沫，黑木耳等一系列动作，做得有条不紊。只到坐到车上，麦子的神经还是麻木的。
回到家后，麦子开始做饭，这本不是她的善长，但两个人的饭，还是能应付得了。
涛在客厅里看动画片。小家伙不时被逗得咯咯笑。
麦子等着水烧开的时候，椅在门框上看儿子。
做人真是残忍，把一个鲜活快乐的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却又新手一点点教他摸去脸上的笑容。
我们都是不称职的父母。麦子这样想。
饭很快做好了。
一个豆腐圆子，一个炒青花，一个水煮白菜。
涛一向不喜欢吃肉，这会儿，他却不去和圆子里的肉沫计较，他吃得很香很快。吃完了，小嘴嘟着：“妈妈，还要。”
“好，宝宝喜欢吃就多吃点。”麦子挤出一抹坚涩的笑。给儿子碗里夹了一个圆子。
看着他吃得兴致勃勃，自己突然悲从中来。什么叫想吃就多吃一点，好像在说遗言似的。
麦子心里清楚明了。女人，再多么无助悲哀，但一定要给自己留一条路，有了它，你终有一天会幸福。
那，就是一条活路。
此时，麦子又好像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似的。她急需要一个人来告解自己，确定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里，她怆慌的站起身，走到电视柜前抓起电话，毫不犹豫的拨给了美云。
“美云，在干嘛呢？”电话通了后，麦子又尽量的压住自己急促的鼻息。
“哦，是麦子啊。”美云的声音有些急切，好像匆忙中拿起电话就接了一样。电话那端，响着小孩的哭闹声，电视的声音，还有窗外汽车的笛鸣声。
自己打的好像不是时候。麦子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太冲动了。
“麦子，我快疯了。你知道吗？我嫂子她这几天神经病，老是和我哥闹，说是要离婚。”
美云顿了顿，好像在确定麦子有没有兴趣听下去一样，又接着说：“你说她是不是有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说离就要离。孩子也不管，家里一团乱七八糟的她也不管了。只要见我哥，就说俩字离婚。我哥快被她逼疯了，班也不去上，整天躺在卧室里不出门。这不，我现在正给他们做饭呢。”
“哦，那可真糟糕啊！”麦子觉得嗓子里干涩的紧，连说出来的话，也有点词不达意。
“对了，麦子，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没事，我只是问问你，最近还好吗而已，没事。”
“我嘛，还那样，冷战期。现在也没空理会了，先帮了我哥这边再说了。”
“哦，那好。没事就好。我只是担心你，所以问问。那你忙，改天再聊好了。”
“嗯，好吧！”
挂了电话，麦子坐回沙发上，呆呆的一时思绪回转不过来。
自己打电话给美云，想要确定的确定了吗？
确定了。生活就是如此。有时候，一团乱麻。
而且，人人如此。
晚上，哄涛睡下后，麦子把家里大小事物全翻看了一遍。连厨房里的的盐罐子盖她都揭开看了看。
没有找到八离离口中所说的，郭文辉买的那条金项链。
只到此时，麦子才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支撑了她一整天的那股气突然不见了，她颓然的顺着灶台滑坐到地上，把头伏在膝间，嘤嘤的哭了起来。
地上太凉，凉意顺着她的脊背往上爬，像一只无情的冰虫，肆意凌锊，穿过心里。
郭文辉和黄静到达某市后，并没有急着去工作。
他们有一天的任意时间。两个人商量后，把这一天定在第一天。
大概对于陌生地方的好奇吧，在这一点上，两个人到是有点不约而同的。
他们先去单位订的酒店放下行李后，便急匆匆出了门。
“好不容易来敞省城，小吃一定是要吃个够的，然后就是购物。”黄静说。
基本上，郭文辉并不赞同疯狂购物这种行为。他总觉得需要的东西才买。但现在，好像这些想法已经变遥远了似的，他竟也有种想买东西的冲动。
不管是什么，总得买一样回去吧。那么远的来。
大多数人都会这样想的吧？郭文辉安慰着自己。他走得很缓慢，脸上挂着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他觉得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长辈级别的，走路或见到什么新奇物的时候，都不能有半分轻狂样。
但是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来到这个城市后，心里竟然变得放松了，那股无形的压力，竟然不见了。
难道，自己真的渴望和黄静在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独处？
不可能。郭文辉连忙不动声色的摇了一下头，否定掉自己的想法。
“走快点呀郭大哥。”这时，黄静转回催促了一句。声音里带着点责怪，但更多的，却有几分嗲意。
“哦！”
郭文辉应了一声，急加了几步。
黄静今天穿了一条清淡紫的连衣小洋裙，一双细细的腿像两根白葱儿似的在他眼里摇晃。
他都不敢看她的脸，已经有了几分恍神。
他们走到一个自动售货机前，想买两瓶饮料来吃。
郭文辉抢在前面放了钱。然后，滚出两瓶饮料来。
一个小孩恰好经过，学着落下时的声音叫了两声：“咚咚！”
郭文辉和黄静不由得被小孩逗得哑然失笑。
“这孩子挺逗的。”黄静说。
“是呀，这么大的小孩子，正是最逗人的时候。就比如我儿子小涛，什么都会说，那嘴巴可甜了，一张嘴，溜溜的哄得人老开心了！”
“是吗？”
“是啊，就比如，他妈妈晚上会在被子里头悄悄教他喝歌，第二天，他称他妈妈不在的时候，偷偷喝给我听。喝得可好了，跟他妈妈一个样，那咬字清楚，一点儿也不像两岁多的孩子！”
黄静笑了笑，并不接嘴，已经低着头往前去了。
郭文辉这才住了嘴。这是怎么啦？他自问了自己一句，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自己虽然没承认和黄静之间是什么关系，但自己亲了人家，这是事实。所以在某种层面上来说，自己是不应该在人小姑娘面前提自己的老婆的。这样的话，小姑娘心里一定不好受啊！
想着，郭文辉连忙跟了上去。然后便只默默的走在黄静旁边，并不敢再说什么了。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许久。黄静走进了几家服装店里又走了出来，郭文辉一直跟着她。
他心里其实特别的别扭。这叫怎么回事嘛。他真想打自己两耳光，不是为了刚才的话，是为了那晚酒后乱性的行为。
走到一家小吃店门口的时候，黄静才说她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两个人走进去。
这次，是黄静付的钱。郭文辉正低头在钱包里找十五块钱的零钱呢，她已经拿出了二十块的一张递了过去，说：“不用找了。”
郭文辉顿了顿，连忙把自己的钱包合扰。
说实话，并非囊中羞涩，只是自己却没有那买十五块东西给五块小费的气概。他给不起。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钱，其实并不是自己能任意支配的钱，赚来了，但并不属于自己。
这是任何正常家庭的规律，我们有一家子人要去负担。而不是去做甩小费增面子这样的幼稚的行为。
小吃端上来后，郭文辉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食欲。
然后，他们又去了许多地方。
在游乐园里，黄静说：“郭大哥，我们坐船吧！”
“我晕船。”郭文辉摇摇头。
走到动物园的时候，黄静指着大象说：“郭大哥，你看这些象，好高大啊！”
“还行吧。”郭文辉说。
郭文辉觉得自己像一个木偶，任黄静摆布。而黄静却像一块大石头，已经让他有了窒息的感觉。
我一定要快点解决掉这件事情。他这样想着，想了一天。
但怎么解决，都不是万全的办法。黄静有个当官的舅舅，要是惹火了她，恐怕，自己连工作都会没有了。
不如和麦子担白？
不行。郭文辉连忙否定。麦子最近不心情不是很好，还是少惹为妙。
这样转了一整天，郭文辉都是满脑子想着要怎样甩掉身边这个女人。
也正因为，恰恰应了那句表里如一的话。
黄静也是一脸的不高兴，冷着一张脸，也没什么兴趣再去转衣服之类的了。
下午五点多，两人终于回到了酒店。
打开门走进客房的时候，郭文辉终于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他伏耳到房门上，仔细听了听对面黄静的门关上了的声音，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得到了释放，好像全身的力气也随着每个毛孔泄了出来似的。郭文辉走到床跟前，软软地倒了下去。
“终于舒坦了！”他侧动了一下，把脸埋在枕头里。心想那些转喜欢年轻女孩的老男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受得了的。对于一个中年男人来说，身体和心理都得有一个健康稳定的去处才好啊，像这样年轻的，见到什么东西都会大惊小怪的表现出好奇的样子，自己明明并不喜欢，却要去迎合。累不累得慌？
正想得出神呢，房门上突然响起一阵咚咚的敲门声。
是谁？郭文辉从床上坐起来，全身的细胞又进入了警备状态。像只刺猬似的，立直了全身的毛发。
他想不会是黄静吧？这不刚回来吗，也不休息一下，又来做什么？
外面的人一直固执的敲着。没办法，郭文辉忍着头痛走过去找开门。
真的是黄静。门一开，她已以顺式挤了进来。
“哎，小黄你有事吗？”郭文辉措手不及。
“没事我就不能过来找你吗？”黄静白了他一眼，一屁股往床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一抖一抖的点着脚尖。
“呃也不是！”
“不是那不就得了。郭大哥！”黄静拍了拍身边的床“坐下啊，怕我吃了你呀？”
郭文辉尴尬的笑了笑，走过去，坐到她旁边。
黄静脸上立刻就挂上了一丝笑，说道：“郭大哥，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你有家，有孩子。所以你不敢把你内心里的东西大胆的放逐出来。”
“我心里的东西我没有？”
黄静摆了摆手：“你有，只是你不承认。”
“我没有。”
“你有。”
“真没有。”
“没有你那晚为什么会吻了我？”
沉默空气瞬间凝结。
郭文辉觉得自己的腋下出了薄薄的一层汗。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真没有没东西，但是，吻了别人这是事实要如何去妥善解决这件事情呢？
他不由得握紧了双拳，脑子里用力的想，可是不管怎么想，想来想去，还是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