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如何嫁得了
“她生病关我屁事,我没钱。”钱字刚落,男人就连忙的挂了电话,生怕麦子的手会从话筒里伸出来,伸到他钱包里似的。
麦子怵住。
人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男人?
那要是真要钱了,会怎么样?
男人是不是觉得自己的钱很大,有报纸那么大吗?难道他不明白吗,钱大了,就是假的了,白痴。
麦子恨不得把眼前的那个痰盂盆给一脚踢瘪了,臭男人,不要脸的男人,脑残,人渣。
交了费,这一试,还真挺贵的,两百九拾六块。取了针水跟在小护士后面到输液室里看着美云的点滴给打上了。
麦子心里还是忐忑,不知道要怎么和美云说,眼光闪烁的给她掖了掖被角,不敢出声。
输液室里乱哄哄的人很多,很大一间,有十多张床铺,老人咳嗽声,小孩哭闹声,此伏彼起,像一只错了音的交响曲,让人心里烦乱。
麦子暗想也许这些能分撒一点美云的注意力,可两分钟没到,美云就开口问了:“打了吗?”
“打了不过,没接。”麦子有些语结,说了真相,还不如说没接更好。
美云脸上露出深深的失望来,把头侧到一边,再不说话,也不哭,只缓缓的闭上眼睛。
她真的以为,一个那样的男人,一次发烧,能打动他铁石般的心肠吗?
麦子皱着眉,本想安慰她几句,可要怎么说?
恰在这时电话响起来,一看是郭文辉打的,也不接,连忙走出输液室,走了不远,就看到了抱着儿子正四处张望的郭文辉。
“怎么样,没事吧?”郭文辉一见到麦子就问。
“没事,发烧,已经在打点滴了。”麦子接过涛抱在手里。
“那不是还没交钱吗,这医院这么好啊,不交钱就给打了。”
“我忘了我还有点钱,就给交了。你们还是回去吧,啊,这医院里也不卫生,对儿子不好,吃饭就别等我了,一会打好了我们自己去吃点。”麦子吩咐着,又把涛放还了郭文辉手里。
什么?郭文辉接过儿子,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心里有些气愤,真是的,交了怎么就不打个电话来呢,让我白跑一敞,这么热的天。
忍了忍,终是一扭头,原路返回。
麦子在后面追叫道:“开慢点啊!”
郭文辉没有答应,竟自上了车,他觉得很累,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又要做饭,还要一招唤就颠颠来,一挥之颠颠的去,这麦子,是不是太过份了点?
云美还是有好运的,一试便中,三瓶点滴打完,烧也退了,感谢老天爷。
她说她妈妈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想去大哥家等她,麦子不好反对,随她打了电话给大哥。
朋友之间再好,但要跟亲人相比,却又差了那么一点点,特别是身体和心情都不好的时候,那种依赖,朋友万没法给。
她哥说让她等。
一直等到一点半钟,美云的大哥和大嫂才来了。大哥留着小平头,据说是个小官,大嫂浓妆艳摸的,满身妖气。两人都一脸的不高兴,大概是因为午觉没睡好的原因吧,也不和麦子多说什么,叫了美云就走。
“那我走了,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美云这么说了一句后,就跟在他们身后去了。
渐行渐远的三个人,大哥大嫂走在前面,美云虚弱的跟在后面,三人行,却有一个异常的孤独。
美云就像长大了才被领养的孩子,和前面的人并不亲,却有那么点关系。
麦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不解的:“怎么会这样?”
这才来得及想起来今天是鲁良来的日子,连忙拿出电话一看,没有任何信息,心里很是失望。
鲁良,你是来了呢,还是已经在路上了?
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来不来,都没自己的的份,为何这般的失落?
晚上,一家三口正在看电视吃水果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金娟打的。
麦子看了郭文辉和儿子一眼,拿着电话走到厨房里去接。
“喂!”
“麦子!”
却是那个自己等了千年的声音,麦子怔住了,心里怦怦的乱跳,鲁良!
鲁良,你终久还是去找金娟了,鲁良,终于还是听到你的声音了。失落和惊喜交织着,扭成一股又酸又涩的线,把麦子的五脏六腑绞得生痛,那种痛一路流淌,窜到眼眶时,眼眶一疼,一滴眼泪就掉落了下来,啪的落在捂着嘴的手背上,那么冰凉。
麦子深深长长的吸了口气,强装平静的说了一句:“鲁良,你来了。”
“嗯,因为有事当误了,才到的。怕你不方便,就用金娟的电话打了,你还好吗?”鲁良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为什么,总那么浅浅淡淡却醉人心菲?
“还好,你呢,还好吗?结婚了吗?”
“也还行吧,还没结,有个女朋友,但是,还没想好结不结。”
“哦。”麦子觉得,自己一定要疯了,不然,一听到鲁良说有女朋友了,怎么会那么失重。
“你能出来见我一面吗?如果能的话,我就来。”
“那可是有四十多公里路的。”
“不怕,不远。”
是不远,俗话说千里相会,只有几十里,哪里远。可是我们真能相见吗?
麦子看着客厅里正在看动画片嘻闹着的父子俩,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自己能了无心痛的弃了谁?
沉默了片刻,还是回绝道:“不行,太晚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哦。”鲁良的声音透着很重的失望,顿了顿又道:“我和金娟现在在街上,一会,送她回家,我去住宾馆,明天早上办好事,我恐怕就回去了,各自都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见了,十年了,我们今天才有机会离得那么近,能不能!”
“别说了鲁良,就这样,明天一路顺风吧。”麦子果断的挂了电话,电话才断,已经忙不迭的擦泪。
别说了鲁良,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也许你我都将万万劫不复啊!
一夜,麦子都辗转反侧难于入眠。
一男一女,男未娶,女未嫁,又是两个有前科的人,他们真的会一个回家,一个去住宾馆吗?
反反复复的起来又躺下,躺下又起来,上了无数次卫生间,心绪越来越烦躁。
多么可笑,十年后,到是第一个知道他们俩在一起了,却已经没了阻止的权利了。
凌乱的脚步声引起了郭文辉的注意,他打开小卧室门探出头来看,看到麦子穿着睡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迷糊的问道:“麦子,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哦,不是,只是睡不着,也许是太热了吧。”麦子在黑暗中还是有些心虚的勉强笑了笑。
“怎么那么严重。”郭文辉低头看了眼电话,“都三点多了。”又道:“要不我给你找点安神药吃吃吧。”
麦子顿了顿,“好吧。”
只能下药了,如果没有药,鲁良,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的煎熬吗?
隔日一早,郭文辉早早的起床去上班,吃了早点后,又煮了两个荷包蛋放在灶台上,这才走到主卧门口伏耳听了听,听了片刻,轻轻的打开一小缝门往里看。
只见大床上,麦子和儿子挤在一起,脸对脸的,若大的一张床,却挤到一侧,只占了床了三分之一。
不觉厄尔,这两人。
关上门,心里寻思着,也不知道麦子昨晚吃了药后是几点才睡着的,虽然再没出过门了,但是,也没那么快睡着吧。
唉!从什么时候开始,麦子有了失眠的习惯,就说昨晚,还是头一次那么严重,看来,得抽时间陪她去看看医生。
想着,便出门去上班了。
边下楼边拿出电话,看了看时间,七点半,爸妈已经起床了,于是拨通了老爷子的电话,响了几声,被对方啪的给掐断了。
郭文辉长长的叹了口气,把电话收起来。真是无奈,老爸老妈每次都这样,一和麦子有什么冲突,就会连自己一块儿责怪,这不,自从那天走后,就再不接自己的电话,也不知是第几次了。
心烦意乱的,走到停车场上了车,车子缓缓的启动,向公司驶去。
一直走进办公室坐下,郭文辉心里都像被压了大石似的,喘不过气来。
正想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眼前突然跃过来一张胖乎乎的笑脸挡住,“怎么啦郭师,一大清早,无精打采的。”
是会计张姐,整天乐呵呵的,爱管闲事出了名。
“哦,昨晚没睡好。”郭文辉绕过她,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扔懒懒的坐到椅子上。
“哟!”张姐怪声怪气的嗲了一声。
郭文辉这才发觉,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挤眉弄眼的看着他,心里明镜,知道这些人又没往好处想,连忙慌不迭的加了一句:“失眠。”
“怕不是失眠吧,怕是,昨晚与娇妻颠鸾倒凤,一夜幸苦吧?”张姐拍了郭文辉肩上一下。
哄的一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笑了起来。
郭文辉一时不只怎么应对,脸色唰的红到了耳根。
“看看,被我说中了,脸都红了。”张姐得意洋洋的道。
人群更加大声的笑起来,有人还加了一句:“张姐,我们这儿可是有未婚少女呢,人家听了会害臊呢。”
“切。”张姐挥了一下手,掩着口笑,眼睛瞟向靠窗一边的桌子前同样脸红通通,故意底着眉的黄静,这是今年新来的大学生,说话声音细细的,走路轻飘飘的,外表看来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
可张姐却笃定,表面文静的女人,其实并不一定就表里如一,而且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一类人,她的老公就是被一个看似文文静静的女人给抢走的。
所以,在张姐眼里,天下看着文静的女人,其实都是识字的狐狸精罢了,并没高尚到那里去。
就在这时一个厚重的声音打断了笑声:“好了,你们不要再拿我们的郭工程师开玩笑了,你们知不知道,其实头晚做了好事的人,第二天,不会精神不好,反而是精力充沛的人,就像你们。”指了指笑得最欢的几个人,“还不快点回去做事。”
“是,王大主任。”张姐一干人故做夸张的应了一声,希希拉拉的四下撒开了。
郭文辉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向自己走来的王主任感激的抱了一下拳,“谢了。”
王主任耸耸肩,抚了一下大背头,双手杵到办公桌上,眼神真诚的看着郭文辉:“怎么啦?这几天你看上去精神真的很差。”
“没事,可能天气太热吧。”郭文辉松了松领带,笑容有些勉强。
“没事就好。”王主任在郭文辉肩上拍了拍,转身走了。
郭文辉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飘动时,猛然间注意到,窗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怯怯羞涩的偷偷的看他。
是黄静,心里莫名的一惊。连忙拉回视线,打开电脑开始工作起来。
憋了一天,麦子还是给金娟挂了电话,遮遮掩掩的试探,“鲁良走了吗?”
“走了,中午就走了。”金娟的声音到是很平静,听不出什么端倪,顿了顿又道:“你昨天怎么不过来,他一晚上都在念叨你呢?”
“一晚上。”麦子心里一紧。
“哦,是从来到去宾馆那段时间,你别误会。”金娟连忙解释。
“我为什么要误会,真是的。”麦子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又连忙松口。
“看你们两怎么那么累,当初为什么不结婚呢?”金娟竟然问了这样的问题。
麦子埋了十年的火呼的一下腾起来:“因为你跟他上床了呀。”终是把气给出了。
金娟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便有些歉疚的:“你还再生气呀,对不起啊。”
麦子立刻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了,心里就软了下来,嘴上却还是不轻:“那你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又有那挡子事,怎么不谈恋爱不结婚呢。”
“他心里不是只有你吗,你要我如何嫁得了。”
好一句你要我如何嫁得了。
原来男妇关系有多混乱,欲望有多猖獗,最终还是得一句你叫我如何嫁得了,你叫我如何娶得了,来权衡自己走过的那些纷乱。
还是,自己给自己筑了一道逾越不了的心墙?
小店一直关着也不太好,关着,还不得一样的上税交房租。
爸妈又老是打电话来崔,让回去接文辉爸妈过来,麦子怕他们生气,答应了,但并不想付诸行动。
打了电话给美云,得知她决定把离婚一事搁置下来,说她全家商量过后,决定打官司,一个持久的官司。
这一天九点多,麦子推出久未用的自行车,擦了擦,带着儿子去开店门了。
涛做惯了车,这会儿,到觉得异常的新鲜,一路上东张西望的,开心不已。
只是天气不太好,有些阴沉沉的,那么热的天,一阴下来,竟有一丝凉意。
行了一半路的时候,突然下起一正小雨,绵绵长长的。麦子连忙把自行车停到路边,抱着涛跑到最近的一家银行里去避雨。
银行大厅里很空阔,进来避雨的人很少,路上行人依旧,有些这点细雨,伤不了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