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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白羽艰难的靠在一面斑驳的墙上,清秀稚嫩的脸上布满汗珠,面色如雪般苍白。他紧紧地咬住嘴唇,唇边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

他一只手死死抓住旁边的椅子,另一只手慢慢地解开衣服,露出缠绕在腹部的纱布。纱布都快被鲜血浸透了。他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手颤抖着把一层层纱布揭开。当揭到最后几层时,每一次都让他疼痛的眼前一黑。

他缓了一会儿,闭上眼睛,狠下心一下子把最后的纱布揭开。顿时一阵剧烈的,钻心挖骨般的疼痛向他袭来,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剧痛让他再也站不住了,他无力地滑到了地上。

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撕下的纱布上还带着血肉。白羽低头往腹部的伤口看去,只见伤口已经溃烂化脓了,创伤面积也扩大了。

他黯然的拿过一边的药瓶,往伤口处撒了一些从村子里找到的不对症的消炎药。虽然心里知道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无济于事了,但只要能让他再坚持一段时间就行。他还有未完成的心愿,他还要给隔壁房间里的妹妹找一个生存的机会,所以他要坚持住,不能倒下。

将纱布重新缠上,又坚持着换了一件上衣,他步履维艰的爬上床,重重的倒了下去。

白羽浑身虚脱的躺在床上,脑子里向放幻灯片一样,从前的生活的画面一场场,一幕幕,不断的从眼前闪过。

“要是有爸爸妈妈在,该……有多好啊,真想回到从前去啊……”白羽的记忆中,一直保留着一段永远也抹不掉的,刻骨铭心的回忆——

“爸爸妈妈!”一个快乐的小女孩跑出了破旧的砖瓦房子,张开双臂向院门口跑去。紧接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小男孩的急忙也从屋中跑了出来,看样子,他是这个小女孩的哥哥。

“妹妹!妹妹……你慢点跑!小心……”话音未落,前方的小女孩好似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向前倾去,接着膝盖着地摔倒在院子中。可那小女孩似乎又不觉得痛,满脑子的兴奋与快乐让她忘记了疼痛。小女孩笑着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继续张开双臂,扑向了门口站着的两人。

身后的小男孩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对小女孩的宠溺。接着也向门口跑去……

“爸爸妈妈!小女孩抬头望着自己用小小双臂抱着的女人,用稚嫩的声音快乐的叫道,两颊也红扑扑的。

“我的小白凌,妈妈真想你啊!”说话的女人虽然刚刚经过火车的颠簸旅程,脸上略带倦容,可那双明亮秀气的眼睛,却充满了喜悦之情。

“爸,妈!”随后跑来的小男孩也开口叫道。“我的帅儿子,都长成男子汉了!”女人身旁的男人一把把小男孩揽到跟前,用粗糙却有力的大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恩!哥哥也很帅呢,只是比我差了一点,我们家还是我最帅了。”小女孩在妈妈怀中自豪的看着哥哥。全家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傻孩子,女孩子怎么能用帅来形容呢!”女人笑道。怀中的小白凌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又一下子钻入了妈妈温暖的怀中……

傍晚时分,夜空中出现了好多星星,女人端着一盘清淡的小菜从简陋的厨房中走了出来, “白凌,白羽,吃饭啦!“随着一声温柔的呼唤,两个小孩飞快地跑进了客厅,围坐在一张很旧了的桌子边,小小的客厅顿时变得有些拥挤,但是却不缺少温馨。

“哈哈,又是我先!”白羽笑看着妹妹,小白凌撅了撅嘴,“不算不算啊,你的腿比我长,人又比我大,当然是你跑得快啦!”

因为爸爸妈妈外出打工,所以白羽和白凌从小被爷爷奶奶带大,两人相依为命,他们的感情要比一般的兄妹还要深厚,虽然经常吵吵架斗斗嘴,但都是二人相亲相爱的表现,哥哥白羽对妹妹尤其爱护,生怕这个顽皮的小宝贝出一点差错。

“好啦好啦,别吵了,妈妈给你们带回来了好吃的糖块,这是在外地买的,可不像咱这小山村的糖,半天尝不出糖味来。人家城市里的小朋友都吃这个。”说着,她从布袋里拿出了两块大大的水果糖,放到了两人的手中。小白凌利索的拆开了糖纸,把糖块放进嘴里,“滋溜溜——”酸酸的,又甜甜的,有一种幸福的味道。

看到妹妹爱吃这糖的样子,白羽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糖,暗暗地咽了咽口水,把手心里的糖攥了起来。“小羽,你怎么不吃啊。赶快尝一尝吧,你妈可不是每次都舍得花掉工钱给你们买糖吃的噢!”坐在一旁的白爸说道。“好!”白羽答应了。

夜晚——

“哥……哥。”晚上,白凌摇了摇身旁的哥哥,“我不想睡,我想画画。”“哪里有晚上画画的,快睡吧。”白羽无奈的回答。可谁知,白凌已经利索的下床把灯打开了,于是,白羽只好陪着白凌在昏暗的灯光下拿着仅有的两只蜡笔在地上画了起来……

“喂,笨蛋,你为什么要画一只猪啊,而且画得那么丑!”白羽在一旁嫌弃道。“你才笨的,人家明明画了一只猫。”“明明就是一只猪嘛,你看鼻孔那么大,哪里像猫啦!”“明明就是猫,‘喵’,‘喵’。”白凌做出猫的鬼脸,冲哥哥吐了吐舌头。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好啦!快去睡觉吧。”白羽认真的包起两只蜡笔,放在身后的柜子里,“你要是乖乖睡觉,我就给你一样好东西。”白羽故作神秘。好奇心极强的白凌立马跑到了床上,白羽笑了笑,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东西,展开紧攥着的手,昏暗的灯光下,一粒小小的东西在他的手中闪闪发光——这是……这是妈妈给的糖块!白凌欣喜万分,高兴地抱住了哥哥的脖子。“快吃吧!”白羽提醒妹妹。

看着妹妹吃糖时的幸福表情,白羽又咽了咽口水,看起来那糖真的很好吃,含在嘴里一定是酸酸甜甜的。其实,白羽也很想尝一尝那味道,也想体验一把与城市小朋友一样的滋味。自己也知道,毕竟生活不容易,这是妈妈第一次给自己买糖,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可他看到妹妹那么爱吃的样子,又省了下来留给妹妹,因为她就像是自己最珍贵的宝贝,所以宁愿自己吃苦。

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努力,为白家拼出一个未来,这样就再也不用让自己的家人吃苦了 。当时九岁的白羽望着窗外黑如墨的天空和星星,在心中暗许下了一个坚定的志向……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的希望破灭呢?”此刻,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来的白羽心中想道。他微微地转头,望向窗外,与那时一样,天空依旧黑暗如墨,只是转眼,已经物是人非。

曾经的希望已经破灭了——爷爷奶奶变成了丧尸,再一转身,就再也不认识自己的孙子孙女,反而要扑上来伤害他们……爸爸妈妈也杳无音讯,外出打工,不知在末世来临时是变成了丧尸还是幸运的活了下来?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恐怕再也照顾不了妹妹了。不过……我会坚持到给妹妹找一个未来。请你们保佑妹妹平安吧!她……还小,不要让她再受伤害了。一切的苦难……就由我一人承担吧。”白羽带着祈求低低的呢喃。

身上的剧痛使,使他的意志一点点涣散……他的思绪又无序的发散着,他们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的境地?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恍惚中,他懊丧的回忆着……

……一切的苦难,都是从逃出村子开始的,那一天,是白羽永生也不会忘记的噩梦——

当时,白羽背着妹妹逃出村子,和一群幸存者一路逃亡。大批的丧尸追赶着他们,在紧急之中,白羽不小心摔倒在地,背上的妹妹也重重摔倒了一边。一个丧尸趁此机会挥舞着锋利的爪子扑向了小白凌……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白羽的眼中只有妹妹那一抹娇弱的影子,被丧尸扑倒在地,他看到白凌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不!” 白羽在近乎崩溃之下嘶喊着:“不要伤害她……”

当所有人都以为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就要命丧于丧尸口中之时,丧尸的手居然停在空中,又慢慢地缩了回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及时清醒过来的白羽连滚带爬的冲过去,抱起了惊慌失措的妹妹,奇迹出现了!那个丧尸竟然站在原地不动!

一行人趁机连忙逃走了,可丧尸并没有追赶上来……直到那时,白羽才明白,自己在濒临绝望之际竟奇异般的,拥有了一样控制丧尸的异能!

之后的日子,和白羽兄妹在一起逃亡的那群幸存者,过上了相对安稳的日子。白羽会带着他们一起外出找寻物资,保护着他们不被丧尸伤害……

可平淡的日子总是会涌起波澜,这对兄妹的生活注定就要颠沛流离……

本来盼望着可以如此平静的生活下去,谁料到这种日子却仅仅维持了半年多的时间……

是“饱暖思****”吗?还是人性本恶?那天出任务回来,白羽给妹妹找了一些难得的好吃的饼干,高高兴兴的往屋子里跑,白羽已经能够想象到妹妹收到饼干时脸上那种开心又幸福的表情,他最喜欢妹妹笑起来时红扑扑的脸颊了。想到这里,白羽的嘴角绽开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可就在他来到营地门外时,听到了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喊,白羽踢开门闯进去,发现由他们推荐出的老大正压在妹妹身上。妹妹只有十岁啊!白羽像疯了似地冲上去将他踹开,那人才灰溜溜的走了。

妹妹的脸上被打得青紫一片,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扯烂了。所幸他回来的早,才没有让老大得逞。看着妹妹死死揪住他的衣服浑身颤抖的样子,和脸上那惊恐的眼泪,这一切就像是烈火一样烧灼着白羽的心……白羽想去找老大理论,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又怎么能斗过人生阅历几十载的老江湖!?

自己真是涉世未深,太天真了……

回想到这里,白羽苦涩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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