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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因为爱情

思雨起身,看着窗外一片美好的景色,她问者自己,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有人会为了它生,有人会为了它死。母亲的一生为了这两个字,放弃了多少珍贵的东西。

这一瞬屋内安静极了,思雨洗过脸,换上一件淡紫色的旗袍,她将头发绾好,推开门,从二楼的玄关望下去,空无一人,伊子轩应该已经出门了。她走下楼去,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面容十分和蔼,她很客气地说道:“思雨小姐早啊。”她不好意思地答着:“已经不早了吧。”看见西式客厅内的座钟,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女人依旧温和地笑着:“伊先生请我来照顾你,你可以叫我任妈。”

“你好,任妈。”思雨应着,然后问:“伊先生说回来吃午饭吗?”

任妈回答:“伊先生没有说。不过他吩咐过,等你醒了,让司机老张送你去西餐馆。”

“去西餐馆?”思雨好奇着。

“嗯,伊先说要带你去吃饭,所以吩咐我不用做午饭了,等你醒来,让你喝些粥,我已经温着了,你喝一些吧。”

“那,好吧。”思雨从来没有让人安排吃些什么,做些什么,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喝完了粥,任妈帮思雨打理一番,叫了老张将车开进院子。思雨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旗袍,旗袍上绣着白色的莲花,将思雨的清新的气质衬托地淋漓精致,任妈为思雨装扮的时候,连连感叹着:“思雨小姐,可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小姐了。”任妈是一个很实在的人,对于思雨的夸赞不带任何的夸张。思雨礼貌地谢着,披上了纯白的羊毛披肩,坐上了老张开的车子。

车开得几快,思雨还老不及看南平府沿路的风景,就已经到了目的地,位于市中心的西餐馆。伊子轩坐在窗口的位子,看到她从车上下来,连忙出去,灿烂地笑着,牵着她的手走进了西餐馆。

“坐在窗口的位子可好?”

“好。”思雨应着。

侍者将菜单递给思雨,思雨扫了一眼,并没有她想要吃的东西,于是就叫了一份栗子蛋糕,伊子轩热切地望着她,可是思雨不同昨日,并没有给他相应的回应反而逃避者他的目光。

侍者将栗子蛋糕端到思雨的面前,她始终低着头,拿着小匙挖下一小块送进嘴里细细地抿着。

伊子轩喝了一口早已凉掉的咖啡,问:“昨晚睡得好吗?”

思雨道:“睡得不好。”

伊子轩不安地问:“怎么了?是床褥不舒服吗?我让任妈换一床。”

思雨笑道:“我不是千金小姐,怎么会觉得床褥不舒服呢?”

“那是为什么?”

“昨夜,我梦到了我娘,她站在湖边,悲伤地对我说,思雨不要相信爱情。”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并没有抬起头去看伊子轩。

伊子轩震动着看着思雨,“你对我说这句话要暗示什么?暗示你不相信我爱你?还是你不相信,我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伊子轩的语气有些激动。

思雨放下小匙专注地看着伊子轩说:“请你不要生气,我没有要暗示什么,我没有不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只是我害怕。”

伊子轩的眼神中透着凄凉,没有想到,他为自己心爱的女子付出了那样多,得到的竟然是一句:“我害怕。”他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那是占据他整颗心的女子啊。她曾经在漫天大雪中练气,十根手指冻得肿了起来,她也没有说过一个苦字,曾经他们住在客栈里,有人偷了她的包袱,她拼了命地追上了那个偷她钱的男人,对着那个粗狂的男人又打又咬,终于将自己的东西要了回来,那夜他们住的地方遭到了突袭,她拉着他在漫天大火中寻找着生路,那样勇敢的女孩,竟然会对他说:“我害怕。”

他不敢相信地望着她,他知道,她真的在害怕。而他还能做什么呢?他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想要给力量,想要通过手心的温度传递这样一句话,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所以,请你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不要放开。

然而,他说不出这样的话,再多的语言上的承诺,对思雨来说都没有意义,她的母亲的悲剧带给她的影响太大了,她一天没有从她母亲的悲剧中抽离出来,她就一天无法完全相信自己可以幸福起来,两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伊子轩能够听见落地钟秒钟走过的声音。

“伊大哥,我想要上学。”两人之间的沉默终于被思雨的一句话打破。

伊子轩讶异地望着她,“你要上学?”

思雨肯定地说:“是的,我要上学。我没有怀疑你对我的感情,我的恐惧来自我的母亲,你应该知道,她对我的影响太大,在感情上,我还太稚嫩,我无法立刻将我们之间像亲人一般的感情转变成爱情,那样对你不公平,我不能因为想要一个依靠就贸然地和你在一起。你让我去学习吧,长时间的漂泊让我觉得自己很无知,请你让我接受新的事物,我会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清楚,等我想明白了我才会去想我们的未来,这样可以吗?”她真挚地望着伊子轩。

伊子轩深深滴看着她,对于这样的一个女子,他还能说什么呢?他放开紧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好,我为你安排学校。我等着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在伊子轩的安排下,思雨进入了一所中西女塾学习,那是伊子轩的一个朋友所在的基督教监理公会创办的一所寄宿制学校,学校的课程大致分为英文、算学、格致和圣道四种,学校内大多由美国教师用英文授课,英文是学校的必修课,思雨小时候,安若离曾教给她一些英语,所以她有一定的英语基础,可是安若离只教她如何说英语,但是并未教她如何书写英文,可是思雨在学习英文方面有着出众的天赋,所以书写难不倒她。学校的课程中还设有西洋音乐,以教授钢琴为主。

思雨是一个插班生,相对于班级的其他女生来说,她的基础并不好,尤其是算数和格致,对她来说都十分困难。可是她并不觉得学习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有强烈的求知欲,每个晚上,她都在教室学习到很晚,因为是寄宿制,一周她回去一次,每次回去她都带着很多的问题去问伊子轩,伊子轩变成了思雨的老师,对于思雨的好学和努力,伊子轩十分敬佩的,这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女子。很快地,思雨适应了学校的生活,她的努力、聪慧和谦虚很快赢得了同学的好感。

思雨在音乐上是有天赋的,钢琴对她而言是一种崭新的乐器,乐谱和自己所学的民族乐器的乐谱根本不同,她无法用学习民族乐器的方法来学习钢琴,可是,教她钢琴的老师赞扬地说,那个孩子是天赋异禀,别人用一整年学习的乐理和指法,她一点就通,根本不像是初学钢琴的学生。思雨在学习钢琴上有惊人的天赋,可是她从未骄傲自满,只要有时间,她就会去琴房练习指法,并且和老师讨论西方音乐,和莫离强迫她学习有所不同的是,她第一次知道了学习是那样快乐的事情,可以让生命变得如此有动力。

伊子轩家里的钢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人,思雨经常练习钢琴,并且欣喜地对伊子轩说,“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乐器。”那样说的时候,伊子轩看见她眼神中散发的奇异的光彩。

学习改变了思雨,让她从一个背着沉重过去的女子,变得那样朝气蓬勃,神采奕奕,伊子轩坚信着让思雨去上学是正确的选择,他相信只要等待几年,思雨会抛弃悲伤的过去,真正地为自己而活,就像是她找到了自己喜欢的钢琴,他一直都知道,思雨是为了报答自己的母亲才学习那样多的乐器,并且抱着能够见到父亲的目标,她才走上了卖艺的路,她从未为自己演奏过一首曲子。所以当伊子轩生日那天,思雨用钢琴弹奏着巴赫的G大调小步舞曲时,伊子轩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感动,过去思雨带给他的感动都太过沉重,而这一次,她带来的是幸福的感动,他知道他心爱的女子终于找寻到了纯粹的快乐。

很多年以后思雨回忆起自己的人生,自己最幸福纯粹的日子,是在学校学习的日子,她对这段日子那样的恋恋不舍。她喜欢的只是那份平静雨快乐。

可是思雨却时常责怪自己,为何那个时候没有多一些世间陪伴在伊子轩的身边,没有多花一些世间去了解他的世界。

那样快乐的几年却是如此短暂,她这一生注定亏欠这个男子。所以她才用了半生的幸福来回报这个男子的付出。很久之后,安思雨才明白,因为爱情,会让一个人改变,变得残忍,嫉妒,变得和原来的那个自己截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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