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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生当复来归

自那日之后,林子俊为了见到思雨,每天都会去醉仙楼,可是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梦苑,而林子俊依旧会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叫上一壶酒,看着其他乐师的表演,有人在台上弹着琴,他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倾听,他们丝毫不为酒楼里的喧闹所动。整个空间里,仿佛只有他一人。

这一晚,如同以往的每一个晚上,林子俊依旧坐在那个角落喝着酒,而当台上的琴声响起,他的浑身一颤,他望向台上,一名乐师竟在台上演奏着《十面埋伏》,当他弹完一曲之后,一个年轻的男子竟然激动地上台说起了一番话来:“各位在座的同僚,音律对他而言只是让人醉生梦死的东西,于国家没有任何意义。请你们不要在这里浪费生命了。”

乐师下台,走到那男子面前说道:“公子是否觉得小女子的音乐难登大雅之堂?为何如此不屑一顾?”男子看向思雨冷冷地说道:“我不懂音律,听不懂你乱七八糟在弹奏些什么。”

当乐师想要反驳的时候,思雨从后走出,反驳道:“既然不懂,又为何不屑呢?”

男子答:“靡靡之音只能让人失去意志,台下的很多人已经被你迷得忘记了自己要做些什么,你真是个妖孽。”

思雨缓缓说道:“:“公子这话错了,我只是弹奏名曲,将我师傅莫离的技艺传承下去,至于你说有人被我迷得神志不清,于我何干,如果你真有能耐,为何不好好训练那些人的意志,而不是在这里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你——”男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感觉眼中的怒火随时会爆发,

思雨轻轻地咬住了下唇,不容侵犯地望着男子,林子俊连忙上前劝说:“这位公子不要在意,这位姑娘也是实话实说而已。”男子见他一身军装,也不再为难,喝了一杯酒便独自离开。

林子俊好奇,“我好久没有在这里看到你了。”

思雨道,“我今日是来向老板告辞的,以后我不会再在这里表演。”

林子俊急忙问道,“你是要去哪里?”

思雨道,“我会和伊大哥离开平洲。”

林子俊立即用力地抓住了思雨的手臂,“你要离开平洲?”林子俊的神态竟然让思雨感到害怕,他感受道了思雨的不悦,放开了思雨的手,思雨冷冷地看着他然后走出了醉仙楼,她极力忍住了泪水,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忍耐成为了她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思雨忍住心里的委屈走在街上,她的脚步很慢,好像每走一步都十分沉重,街上的男人席地而坐,高谈阔论,远第一次肆里,女人在拉客,想要宁静的人紧关上了门,整条街是一派乱世景象。她走了很久,终于疲累昏去,伊子轩及时地抱住了她,其实,从她进入梦苑开始,他每天都躲在暗处,关注着她,今天思雨遭遇这样的难堪,若不是林子俊的及时出现,他肯定会出面保护她。恍惚中,思雨看了一眼伊子轩的脸,她的嘴角微微泛着笑意,那笑意透着绝望,她对伊子轩说道:“我究竟为什么要活着呢?”说完便晕了过去,伊子轩紧紧将思雨抱在怀里,黑夜的天光云影照映着思雨美丽而苍白的容颜。

伊子轩抱着思雨回到了旧宅,他端着一碗热汤进入了她的房间,她还未完全清醒,他岁不忍吵醒她,可是想到她已经睡了两天,都未曾吃过东西,于是他叫醒了她,她悠悠地醒来,睁大着双眼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伊子轩温和地说道:“你在街上晕了过去,已经昏睡了两天,大夫说你身心俱疲,要好好调养一阵子。”

思雨望着他,不发一语,伊子轩端着碗上前想要喂她:“汤要趁热喝,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思雨却起身,坐到桌前慢慢地喝起了汤。

喝完汤,伊子轩开口对思雨说道:“你这些日子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梦苑那个地方就不要去了,这次你晕倒还好有我在,如果我不在的话,你在那里晕倒就太危险了。”

思雨说道:“伊大哥,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去那种地方,可是我们不就是那样生存的吗?我答应你母亲的事我还没有做到,我始终无法改变人们对于我们的看法,认为我们和风尘女子一样,我也有我没有完成的事。”

伊子轩忙说:“是你的父亲对吗?你要你的父亲为你的母亲赎罪是吗?”

思雨点头:“是的,我要他为我的母亲赎罪,虽然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可是我无法原谅他。”伊子轩心疼地看着思雨,因为她的难过而感到难过。

思雨沉默了半晌然后望着伊子轩恳求地说道:“伊大哥,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勇气了,你能不能带我走?”伊子轩望着思雨的神情忽然震动了,喃喃地说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你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思雨感激地说道:“伊大哥,谢谢你陪着我。”

伊子轩扶着思雨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哄着她入睡像哄着一个孩子。待思雨熟睡了,才离开了房间。

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时任远坐在大厅内看着账本,方萍走进来诺诺地唤着:“老爷。”时任远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账本:“什么事啊?”方萍试探着说道:“清儿回来这么久了,老爷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她,好歹,她也是你的孩子啊。”

时任远不耐烦地合上书册说道:“她回来了,也没来看过我这个爹,既然她心里都没有我这个爹,我又何苦要这女儿。现在正处乱世,我现在忙着为这乱世多积累些家产,免得你们将来受苦,你们如果能体谅我,就不会总这样来烦我。”

方萍小心翼翼地说:“老爷,我知道您辛苦,可是再辛苦也要关心孩子是不是?”

时任远道:“我养的两个孩子,都太有自己的想法,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咳咳咳——”多日的劳累,让他觉得十分疲惫,他的脑海里总会出现思雨的影子,然后猜想着她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孩子呢?

看见时任远咳嗽得厉害,方萍连忙上前拍他的背:“老爷,别动气,我让清儿来看你就是了。”时夫人知道,清儿毕竟不是时任远的孩子,对于这个孩子,时任远并不会有和常人一样的父爱,然而,她竭尽全力地去维持这段关系,让她的孩子得到家庭的温暖。时清其实早已站在门口,只是没有勇气进去,直到听见时任远的咳嗽声,终于还是进入了大厅,在时任远面前跪了下来:“爹,我回来了。”时任远看向她,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你舍得回来了?”

方萍给时清使眼色,“清儿,你不是给你爹带东西了吗?”时清连忙说:“我给爹带了一支上好的人参,这就给您拿来。”

时任远忽然伸手阻止,看向时清:“我不用什么人参,你只要不要气我,就算尽了你的孝心了。”时清苦笑,暗自想着:“原来,我们之间那道鸿沟,无论如何也无法修复了。”

窗外的雨依然下得很大,好像除了雨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这一晚于叔来到了伊子轩和思雨住的旧宅,将这件事告知他,伊子轩望着桌上的钱,屋里气氛有些诡异。他看了看方叔,问:“事都办好了?”

于叔道:“办好了。”伊子轩拿起酒杯喝了口酒,看着于叔犹豫的表情,知道他想说什么。

伊子轩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于叔道:“伊先生往日做事从不害人性命,为何这一次?”伊子轩伸手就将酒杯捏碎,将碎片摔在地上:“因为我的母亲就是被山贼害死的,所以我要毁了所有的山贼。”于叔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伊先生,冤冤相报何时了,怨恨不终结,悲剧也永远无法终结。”

伊子轩很多次的劝思雨放弃恨,而他自己也是被恨缠磨着,无法逃离。伊子轩站起身,怕怕于叔的肩膀:“今天辛苦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于叔离开了伊子轩的屋子,伊子轩来到了思雨的屋外,她早已睡下,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屋里熟睡的思雨,他痴痴地望着她的容颜说道:“思雨,我们是不是都回不去了?”

记得那个时候和思雨一起逃出那场火灾,他拉着她逃了一天一晚,而那一晚他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他和思雨分散,他清楚地记得那群山贼追杀他们的邪恶的叫喊声,他忘不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不要哭,现在哭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软弱。”那一天他懂得了这样的事情,所有的分离都有他的意义。

那些煎熬的日子,他都独自一人熬过来了,只为了见到心中所想念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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