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好友——李明峰敬题雪原读过恩师的悼念诗以后,有所感悟,也和了一首,诗曰:祝福嫦娥登明月,愿为玉兔伴英魂;慈颜长驻星宿海,母爱无私菩萨心;早年拜师学医药,登攀路上好辛勤;仙人指路成正果,境遇悲欢似烟云。
爱子——雪原敬题明峰还为老朋友书写了长篇追忆悼词:巍巍高山,潺潺流水;知音已去!君欲何为?
摔琴谢友,慰藉心扉;观音杨柳,难愈情悲。
青龙山下,水峪溪边;众多小儿,嬉戏其间;黄毛丫蛋,站在岸前;波涛汹涌,心惊胆战。
下去不敢,离弃不甘;渴望投入,遥望蓝天;小子李明,上岸相搀;扶到河里,一同耍玩。
教她游泳,嬉戏甚欢;青梅竹马,两小无间;
乐此不疲,嬉笑整天,哥长妹短,快乐童年。
进入学堂,分在同班;尕小爱动,小丫爱穿;姑娘爱美,尕娃捣蛋;一瓶墨水,弄脏衣衫。
师令分开,不许搭腔;倏忽六载,各自逞强;你争我赶,学习战场;虽有嫌隙,背后思想。
进入初中,身心成长;明辩事理,各自景仰;儿时龌龊,早已忘光;异性吸引,互相扶帮。
竞争头名,你争我抢;共同切磋,实现辉煌;三年过后,友谊深藏;爱的种子,种在心房。
进入高中,竞争更强;他理科好,她文科强;他帮她解题,她帮他写文章;互利互补,心扉敞亮。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日夜奋战,为了前程;达到双赢,实现理想;秉烛夜读,劳累心伤。
一场大病,染在身上;无奈休学,回家疗养;劳燕分飞,寂寞彷徨;幸而复学,同赴考场。
进入大学,情感增长;同窗十载,苍天赐赏;不用述说,不用多想;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理想恋人,不用红娘;志同道合,情谊绵长;月老做媒,大地捧场;配合默契,相互扶帮。
晴天霹雳,无情大棒;政治风云,低下情熵;激烈言辞,构成“罪状”;载入“另册”,“歪帽”戴上。
划清界限,心痛悲伤;藕断丝连,眼泪汪汪;“牛二”宏志,真姓是“汤”;极尽献媚,明追暗抢。
耍尽花招,用尽伎俩;威胁利诱,无不用上。
忠于爱情,坚贞不愈;此志不移,偎依身旁;“帝国主义”,加上“万岁”:“反标”构成,栽上“恶脏”;为了保她,自身承当;恰中奸计,遭了祸殃。
他进监狱,她被释放;老汤胜利,喜气洋洋;百般抚慰,她不买账;八方奔走,营救无方。
叔叔救助,出了牢房;右派帽子,还在头上;发配万里,遥远地方;离别之际,身心献上。
驱峰已就,揽桂设方;企图亲近,一记耳光;月余之后,她心发慌;小小幼仔,蠕动腹腔。
不容多思,无法多想;丢人显眼,如何躲藏?
无奈婚配,嫁给老汤;匆匆忙忙,被抱上床。
七月之后,生下儿郎;母亲欣喜,“父亲”窝囊;心伤恼恨,脸上无光;大发雷霆,吵闹沸扬。
庆幸真爱,结晶吉祥;献给峰哥,梦寐以求;夺人妻子,绿帽戴上;唉声叹气,无有良方。
没有真爱,清水寡汤;寻找旧友,述说情伤;牛、汤相会,气味相当;一拍即合,混到床上。
她事业心重,学术会议,科技交流,十分奔忙;小小幼儿,婆母扶养;她若出差,他俩相当。
一来二往,鱼水欢畅;露水不足,期盼远长;事不凑巧,被她撞上,大吵大闹,婚内分床。
无聊日记,“小丛”细讲;陷害峰哥,始知端详;罪魁祸首,就是老汤;立即分手,世界徜徉。
研制新药,开发妙方;治病救人,万古流芳;著书里说,子孙泽长;造福桑梓,魂归故乡。
按照桂茹的遗嘱,城京家里财产变卖所得和存款五万圆人民币,全部捐赠水峪乡小学,作为积金,奖励优秀学生。鼓励家乡学子,勤奋成才,报效国家。以报答桑梓父老的养育之恩。后事处理完了以后,明峰、雪原和桂茹的弟弟赵桂廷,以及接受捐赠的水峪乡小学校长王为民,一起来到京城桂茹的家里。
变卖家产,由桂茹弟弟和王为民负责,钱款由他们带往水峪乡小学;桂茹的十几本专著和数项科研成果奖励证书雪原保存,以鼓舞自己奋斗;未完成的三份著作(草稿)明峰准备给以整理出版;其余的书籍,准备给李静收藏。她是搞药学工作的,可能用得上。
她的第二任丈夫家里无人了。小外孙跟父亲在澳大利亚,信息不通也就罢了。
在整理桂茹日记时,雪原发现她的日记统统装在一个箱子里,其中还有一个珍贵的小合,里面装着一本特别日记。他打开以后,当着众人的面,他没有看,揣在怀里,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仔细翻阅。日记封面是1960年某月某日立,日记本的纸张已经发黄,而日记的内容却看不清。他又在母亲手提包里发现了一页新纸,见新纸上面有水浸的印迹,可以看出是泪痕。信的内容是这样写的:原儿: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事吧!你不姓林,这一点你是知道的。那是你的养父自杀以后,你的祖母为了你的前程,把你改成她的娘家姓,取名林雪原。其实你也不姓汤,你应该姓李……你是我与李明峰爱情的结晶。然而,在那政治统帅一切的岁月里,你的生父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被冤枉入狱,判刑十二年,他的判刑完全是为了我,后来,在他的叔叔——一位老革命干部的多方奔走下,营救出来……监狱是出了,但右派帽子还在,分配西北边陲,大漠深处监督改造。请原谅我和我们,十年的真爱竟成泡影……在那离别的夜晚,我主动的,自愿的献出了我的一切……我至今无怨无悔……
当我发现你在我的腹中蠕动时,你的生父已在天涯海角了。万般无奈之下,我草草与汤成婚……这也是我后来与汤离婚的原因之一。
命途多舛,千不该,万不该,你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与你的同父异母妹妹李静结为夫妻,并生下了孩子……当我在青海旅游期间,发现你和静儿的身事之后,我再也不想留在国内了。想把这一切留在我自己的肚子里,永远不想解开这个迷。孩子,我已经决定到大洋彼岸定居了,……
原儿看了母亲的日记后,初时震惊,继则坦然。自从他的第二个孩子降生以后,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只是担心这件事李静知道会受不了,日后怎么做人?今晚他和王文杰教授分别住在对门的两个屋子里。今晚他一点睡意都没有,生身父亲就在对面的屋子里,怎样面对现实!
此时此刻,李明峰也没有一点睡意。他对桂茹的溘然长逝,十分悲痛,他感觉她似乎像一颗闪光发亮的流星,瞬息间从他眼前飞过……三十五、六年音讯皆无,青岛一聚,相谈甚欢,为了能多度过一些美好时光,他们相携回故乡旅游……没想到她竟在这时走了,怎能不令人痛心,酸楚……他辗转反侧,不能成寐。
痛定思痛,他想清楚了。还是应该把事情的原委,讲给儿子听才是。但是,他很担心儿子能理解他们吗?时针已经指到十二点了,他仍然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没有上床。原儿看完母亲遗留的日记,下床,出了屋门。见对门的灯还亮着,并不断传出节奏的响声,他估计他还没有睡。他轻轻的咳嗽一声说:“王老师,还没睡吗?他仍然用的以往的称呼。王老师拉开门说:是原儿啊!进来坐坐吧!”
他在沙发上坐定,王老师随手打开吊灯,也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热水瓶,泡了两杯茶。一杯递到雪原近前,一杯放在自己手边说:“喝茶!”
他自己先喝了一口。雪原端起茶杯,但没有喝说:“王老师怎么还没有睡?”
“有事,睡不着啊!”
他心里在想:这些天原儿一定猜着了我是谁,瞒也没用,不如一吐为快。他用低沉的声音说:“原儿,有些事我应该告诉你,是我对不起你!”
原儿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这不能怨你!是时代造成了我们家的悲剧。”
从他的一句话里,明峰听出来了,原儿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孩子。于是他鼓足勇气,直截了当的说:“原儿,我不姓王,我姓李,就是你妈妈当你提起的李明峰……”
原儿早有了思想准备,并没有过多的感情激动,平和的说:“不用说了,您就是我的生身父亲。为了知道我的出生之迷,我已经奔波了三、四个省市,花费了两、三年的时间。父亲,您在青海的遭遇,我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您是怎么来到古城的?又为什么改姓更名了?”
明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凄然说道:“说来话长,我能有今天,多亏你李忠信大哥。是他让我冒名王克己,逃到茫镇建材矿工作,隐姓埋名十余年。‘克己’二字又犯了‘批林批孔’时的忌,又改成王文杰。我调到古城来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在这里安家。”
他又喝了一口茶,接着说:“原儿,你还记得上次你到我家,我曾给你介绍过一个大个子叔叔吗?”
他不假思索的说:“不就是通知你去开会,穿着军装,没带军徽的郭叔叔吗?”
明峰说:“对,就是他,他叫郭成,原来是新疆建材矿上的军代表,后来转业到古城医学院,任医学院人事科长。当时这所学校是文革后刚刚恢复,人才奇缺,他想起了我。但因为我们好几年没有联系了。他给建材矿办公室主任宋长河主任写信,了解我的情况。”
这时他感到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正好,宋长河,黄仲秋夫妇将要退休了,正愁没有办法安置我。当时我的档案在中央建材部建材矿(简称‘中矿’),而人却在新疆若羌县建材矿(简称‘新矿’)工作。实际我在‘新矿’工作,也是他们夫妇给我造的‘隐身法’。一旦他们退休了,我的档案不好处理,他们也感到把我扔在大漠深处,对不住我。天与其便,他们迅速把我的情况介绍给郭成。他接到他们的信以后,立即开出调令,把我调了过来。你高师母和你忆新小弟,是我在古城安置好以后,又回去把他们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