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不靠天,不靠地,只能靠自己。她想了一套方案:一是,既然五万圆存入银行,为什么不能从银行那里查一查,是谁存的钱?是谁取走的?但这条路也很难。因为当时有规定,私人存款受法律保护,银行有为储户保密的义务。即使如此,也不是一层不变的,可以通过银行内部了解,提供线索。二是,从基建办公室入手,查一查,邱露出事后,什么人动过邱露的保险柜?保险柜钥匙一般有两把,邱露带一把,她同时知道密码;另一把在机要室封存。邱露突然去世,她的钥匙应该带在身上,或者,放在自己的柜子里锁着。但别人即使拿到钥匙,也不知道密码。经过了解,邱露出事后,是动用了机要室的钥匙,保险柜才开启的。邱露的钥匙落到何人之手?经过了解才知道,据基建办公室办事员梁海云说,是邱露出事十几天之后,杨瑞祥才把她的一串钥匙送来,其中就有一把是保险柜钥匙。因此,她认为杨瑞祥是最大嫌疑人。另一个就是乔仁茂,他与邱露共事多年,关系较好,他也有可能知道密码,也是嫌疑人之一。
正在这时,公安部门侦察有了进展。首先,从邱霜身上取得突破,她供称:存单是2月24日杨瑞祥交给她的,让她去复印。她到州桥复印社复印后,他在门外等候。存单立即交给他,复印件他进行了处理。然后,让她到另外一个的复印社去复印,按照他的意图,她到北大街复印社去复印,第一张复印出来以后,她见“日期”处有黑影,就用小刀刮掉黑影,再复印,效果很好。回家后就交给杨瑞祥了。完成任务后,他给我一万圆。并告诉她,一定要保密,否则,咱俩都没有好日子过!那天,尊重他的意见,她带的假发、和黑眼镜,说的东北话。
由于邱霜的供认,杨瑞祥在事实面前,低下了头。据他供认:保险柜密码是在邱露小笔记本上见到的,钥匙是在邱露的遗体上取了下来的。乘学院大多数领导人,忙着处理车祸后事之机,打开了保险柜。想找点现款花,意外发现了一张十一万五千圆存单,是以“吉健”的名字存的,他想学院里没有这个人,一定是以基建办公室的‘偕音’,取名“吉健”,这笔款一定是公款。开始他不敢拿,后被利益驱动,还是拿了这张存单。想把现款账销毁,正在拿不定主意,有人敲门。他立即关上保险柜,隐蔽在门后,敲门人,以为屋里没人,等了一会就走了。他立即逃了出来。拿到巨额现金,开始挥霍。先用四、五万圆,买了新式家具、家电,装修房间。正在他洋洋得意之时,无锡建设公司追究此款,并向公安报案。在医学院内侦察,他害怕极了,惶惶不可终日,寝食难安。正在他一筹莫展,无计可施的时候,邱特来看他。见他脸色难看,问他何事为难?邱特与他既是姐夫小舅,又是莫逆之交,义气相投,常在一起吃吃喝喝,琢磨邪门歪道。杨正情急无计,就全部道出了心中的烦恼,并向他问计。邱特本是纨绔子弟,邪门歪道“点子”甚多。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对杨瑞祥说:“现有一个‘栽赃逃责’之计,不知你敢不敢用?”
杨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奈的说:“快说!不要卖关子。”
他伸出右手。
杨问:“什么意思?”
他说:“好处费!”
他‘啪’给他一巴掌说:“火烧眉毛了,还跟我来这个,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不紧不慢的说:“你忘记了我承包的,医学院的建筑工程吗?有几十万红利,眼看将要到手,被那个小娘们一支秃笔,给挑黄了。你不会把赃栽给她,叫她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
“怎么栽法?”他问。
“我先问一问,你愿不愿,敢不敢得罪‘女院长’大人!”他翘起二郎腿,斜坐在沙发上,故意慢条斯理的说。
“怎么不敢!为什么不愿意得罪她!我到了手的药学系主任,被小娘们的丈夫抢去了!”他毫不犹豫的说。
“好,这么说,咱俩是同仇敌忾了!我叫她吃不了兜着走!”邱特发出“嘿嘿”冷笑说。
他一跃而起,站在大厅中间,咬牙切齿的说:“你把五万圆以她的名字存到银行,复印一张复印件,事不发则已,如果东窗事发,你只须如此,如此……一口咬定是二姐生前与她私分了这笔款。你要知道死人是不负法律责任的!而她可就惨了。我让她百喙莫辨!这样既可报了我们的‘一箭之仇’,又可叫她知道,我这条地头蛇是不好惹的!今后她就是条龙,也要盘着;是只虎也要卧着!”
于是,就发生了“伪造假案”的一切……
杨瑞祥刚被捕的时候,拒不承认是他作案的事实,企图蒙混过关。后来他一口咬定是邱露与高洁私分了公款。水落石出以后,他只好低头认罪。
案情弄清以后,公安部门认定,这是一起盗窃后又给他人“栽赃”的案件。提交检察机关起诉,法院审判。
在此期间,杨瑞祥积极退赃,到审判时,他已退完了全部“赃款”。量刑时,根据他后期的表现,从轻发落,判三年徒刑,缓刑二年。一场盗窃公款,又“栽赃”陷害他人的案件,宣告终结。
后来,经过与无锡建设公司有关人员核实,这笔款是无锡建设公司为了给临时工发工资用的现款,让邱露暂收,随后,无锡建设公司会计吉健就到了。这笔款完全由吉健主管,他已给临时工发放八万多圆工资。余款留做以后发放。就存在自己的存单上,为了安全,存单就放在邱露的保险柜里。开始,邱露不知这笔款的来历,就让高洁批示。高洁不知就里,又在登机前夕,就批示“暂存”。当邱露知道这笔款与基建办公室无关时,也就没有再向高洁汇报,以至如此。
高洁经过一年多的治疗休养,身体恢复了健康。中原大学党委决定恢复高洁的工作,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主要是党委副书记,代理书记王仁不服众望,领导班子工作不协调。苏院长是业务型干部,抓行政管理工作不力,使医学院工作受到很大影响。新领导班子上任一年来,大大小小的问题不断。一是,实验大楼着火。火从药物化学实验室烧起,连续烧了一层楼。多亏消防队来的及时,否则,不堪设想。清理财产损失50万圆以上;二是,技术职称平定工作搁浅。技术职称平定工作纯属行政事物,应该由苏院长主持。可王仁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却抓住这个权不放。陈远和许孟起无法调节两为党政一把手的矛盾。一架马车,两个人向两个方向拉,还有两个人在旁边观看。车向哪里走,一时间难倒了中原大学领导。想派一个书记去,还没有物色到合适人选。评定了半多的技术职称名单,至今还没有报上来。中原大学书记董福星同志听说高洁休息一年多,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就想重新起用她,出来整顿这个“乱滩子”。
董福星,东北襄平人。解放战争随四野南下。后来,留中阳步兵学院任教官。转业到地方后,由于他有早年毕业于东北某大学的资历,被派往中原大学任职。他虽然任党委书记,但他对政治、经济、哲学、历史、地理都有较深的造诣,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社会科学专家。由于他与高洁和李明峰有同乡之谊,有一些交往。从年龄上讲,他是他们的长辈。只要他打一个电话或让通讯员来叫一声。他们必然及时趋往。但他这次没有这样做,而是,带着夫人亲自到高洁家拜访。
高洁坐在床上,给小忆新打毛衣,见中原大学书记夫妇亲自来访,十分难为情。忙下床,让座,献茶。
微笑着说:“书记携夫人大驾光临陋宅,致使寒舍蓬蔽增辉,民女十分惶恐,有何见教,愿闻聆训!”
董书记哈哈大笑。董夫人也笑着说:“小高啊,你现在可挺清闲啊!给谁打毛衣呢?哎呀,手艺真不错啊,你这个大干部,还有这套本领,真是文武双全啊!”
高洁一面给书记夫妇拿水果,一面说:“我乃病体缠身,在家休闲,寂寞难奈,弄点雕虫小技,以打发时日而已。”
董书记开了口:“小高啊,你就没想再出来干点大事!”
高洁把招待品,放了满茶几。然后,坐在二位对面的沙发上,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说:“书记大人,饶了我吧,我心脏扩大三分之一,心悸常年不断,时刻有骤停的危险,还谈做什么大事啊!”
董书记说:“小高啊,今天我到你这来,一是为了满足你嫂子的心愿,她知道你们是东北人后,早就想来认乡亲。平时忙,总也没能如愿。今天才……”
高洁马上接下来说:“感谢嫂子的关心,可别说,在这东京城里,我们东北人还真不多呢!几千里之外,能找到这样近的乡亲,还真难得啊!”
董书记说:“我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
高洁刚想插嘴,董书记用手势制止了她。他接着说:“小高啊,我今天来找你,实际上是来求你。医学院的现状,你知道:书记,院长互不统属,两架马车,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去年下半年评定的技术职称,至今还没报上来。还得我每天给他们拉架、仲裁。我早就想物色一位德高望重的书记,可至今也没找到合适人选。”
高洁给他们又续了新茶说:“小女,不是不给您面子,我实在是已病入膏肓,不堪重任了,望书记放手,饶我一命吧!”
董书记说:“我想请你出山,也是暂时的。你能把你们这一届,还有一年半多一点的时间干下来,就算你帮了我的大忙。我代表党组织感谢你。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一定找一位称职的书记,来接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