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忆新则不一样,我与他是姐弟之情,他,握住我的手是实实在在的,不像其他人,甚至连中学时,大学时的同班同学,和我握手时,都感觉他们的手在发抖。或者感到对方用劲握不敢,松开吧又舍不得……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忆新看我就实实在在的看,从头到脚,仔细的看,甚至我的眉哪个地方弯,睫毛哪个最长,两只眼睛哪个大一些,哪个小一些;腮边的两个小酒窝,哪个深一点,哪个浅一点;牙齿哪个长得正,哪个长得歪一点,他都能说的清清楚楚。
最让她感动的是游泰山的那一天,从泰山下来以后,为了赶汽车,往汽车站跑的时候,我不小心扭伤了脚。离车站还有两公里,我疼痛难忍,不能行走。可返回的班车时间将要到了。忆新不顾一切,背起我就往车站跑,平生第一次被一个男孩子背着,尽管他还比自己矮半头,但他的力气还挺大,一口气把我背到汽车站,幸好没有误了汽车。上车的时候,我脚实在不能走,他竟把我抱上了车。这又是平生第一次,一个陌生的男孩子抱着我。为了让他省一些力气,我不得不搂紧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身上。此时此刻,我近距离的嗅到了一个男人的味道,一个散发着青春魅力男人的气息。我是多么渴望父爱,兄弟之爱啊!可是我自幼没有得到,现在得到了。
她太重视这份情义了,深爱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弟了。但有时她又感到他是个大人了。因为他的眼睛里充满着对自己的爱慕。他怨恨苍天的不公,为什么让我生活在单亲家庭中,从小没有得到父爱,也没有得到兄弟姐妹之爱。所以,她现在虽然已经步入成年人的行列,该找个男朋友了。与她同龄的同学,女友大多早已找了男朋友,甚至有的人已经作了妈妈。而自己却至今孑然一身,迟迟不愿敞开心扉,接受任何男人。忆新是她至今唯一能接受的第一个男人,虽然她还是个小男孩。那我就只好等待吧。他迟早会长大的。她正在胡思乱想,火车已进中州火车站。她看看衣服已经干了,起身取下,给他换上。对坐的老夫妇说:“姑娘,你弟弟是淋雨后发高烧,把孩子的头转过来,不要让他的头对着窗户,以免再受风寒!”
胡晓枫遵照老夫妇的意见,把他转过头来,紧紧的抱在怀里。李忆新的这一觉睡的十分沉稳,姐姐给他换衣服,才把他惊醒,他睁开眼睛。想坐起来,姐姐说:“就躺着吧,你发高烧了!”
他迷迷糊糊的还说:“没关系,没关系……”
他又闭上了眼睛。姐姐搂住他说:“你胡说什么呀,淋雨后不好好休息,治疗,会得大病的。”
他只好又躺在姐姐的怀里了。此时此刻,他感到十分温暖,自从他记事起,就十分孤独,除了父母外,再无兄弟姐妹,在外面打架了,没人帮忙,有了儿童们的悄悄话,没法对人说。在外面受人欺侮了,没人呵护……今日躺在大姐姐的怀里,感到无限幸福,甚至还有一点骄傲,心里在想:同学们,小伙伴们,我也有大姐姐了,你们再想欺侮我,没门儿了。他在睡梦中竟笑了起来。此时,晓枫也感到十分困倦,正欲浑浑睡去。突然间,激灵一下,她心想:我不能睡,我一睡,一定会坐过站的。她抬起头来,瞪大眼睛,四出张望,火车在隆隆作响,从窗外的景色看,知道快到古城了,她这才摇醒弟弟说:“小弟,快到站了,准备下车吧!”
回到家里,两个人都发开了高烧,素华直埋怨晓枫没有照顾好小弟。高洁说:“不要紧,喝一碗姜汤就好了。”
她忙给他们烧了一锅姜汤,让两个孩子都喝了一碗,然后,让他们盖上毯子睡一觉。晚上九点多钟,他们先后醒来,每人喝了一碗稀饭,又睡下了,直至次日天明。他们都感到轻松不少,病好了。为了使身体复员,健康的迎接新学期,新挑战,她们没有马上走,又在这里住了三天。对明峰和高洁夫妇的热情招待,她们母女十分感激。自从她走进她们的家门那一刻起,她就感到他们家里十分寒酸。一位是大学的名教授,一位是大学的副院长。再看一看他们的家里,真是家徒四壁,一、两样老式家具,大概还是从大漠深处带来的。她想:明峰贵为大学教授,高洁贵为副院长,家中竟这样贫寒。实在与他们的身份不相符合。另外,孩子穿的衣服,也多为旧的,蓝黑色的衣服都洗的发白了,裤子都短了三、四寸还继续穿。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台九英寸的黑白电视机。这几年,由于,堂弟已经成了大款,他也参与了一些股份,手头宽绰了。她到古城家具市场,家电市场见到合适的东西,一古脑的买了进来。一套组合柜,一张龙凤床,一张新式单人床,一套真皮沙发;220立升冰箱,31英寸彩色电视机……总之,明峰家的旧东西全部扔掉,全换新的。从此他们家里旧貌换了新颜。明峰家里,三室一厅的大房间,摆的满满当当。在她离开的前一天,又给他们买了一台空调器安上。
她说:“这才与你们的身份相符合吗!”
高洁想问一问价钱,她突然间,不高兴了说:“你们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了?若把我当朋友,就不要问价钱了!”
他们夫妇就不好再问了。但估计她至少花费两万多圆。购置了这些东西,家里阔气多了。忆新像刚从大漠中出来时一样,第二次乐开了花。仿佛是一个叫花子,一夜暴富,变成了百万富翁一样。她们娘俩临行时还对忆新说:“今后,寒、暑假到杭城来玩,路费、一切花费义母全包了。”
忆新高兴的跳了好几个高,连连说:“阿姨好,义母好!姐姐好!”
她对高洁说:“这样才符合你们的身份。有外宾来访也好接待?”
听高洁的话,她们又在这里住了三天,母女俩才告辞北上入京。分别时,小姐弟俩难舍难分,弟弟比她矮半个头,她又一次抱住弟弟,两个人搂在一起转了好几圈。
她说:“小弟我寒假来看你!”
弟弟说:“再过几年,我也考‘北大’去找你!”
胡素华母女走后,高洁又病倒了。原因是她本来病就刚好,她们母女来了,陪她们游览,喝酒、吃饭,又做了一些家务。故人相见心情十分兴奋,再加劳累,所谓乐极生悲。所以,她们一走,她就病倒了。
高洁这个人非常刚强,小病她不看,认为咬咬牙就过去了。晚上全身疼痛,但到了早晨,她早早起床,似乎一切痛苦都忘记了。进了办公室,她孜孜不倦的工作,忘却了时间和空间,有时甚至忘记了吃饭和上下办的时间。如果为了什么事需要出差,她拿起背包就走……正因为如此,她的病一拖再拖,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了。比如:这次胡素华母女的到来,完全可以由李明峰和小忆新陪同她们游览,家务也可以由明峰做,而她却不能这样作。她一怕对客人不恭;二怕给明峰丢了面子,硬撑着陪她们母女半个多月。
素华母女一走,她的身体就支持不住了。可学校里要她办的事还真多,这些天,名义上是让她在家休息,可实际上一点也没有休息,每天都要把她找去几次,甚至十几次。在这所学校里,她真的成了荣国府里的王熙凤了,时时处处都离不开她。
前天开始,她住进了黄河医院,王校长就像断了左右手;李书记也急的直搓手,跺脚。都说:“缺了她还真不行!像缺了半边天一样啊!”
确实,他真的是他俩行政管理工作的顶梁柱。可是有病又不能不治啊。最后,经过研究两位领导下了决心,送他到外地疗养院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好,回来好好工作。开始,她还不愿意烦劳领导为她操心,两位领导亲自找她谈话,李书记说:“高洁啊,我们是万不得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学校里本来离不开你,可是你的病也不能一拖再拖啊。你还不到五十岁,对于一个领导干部,正是黄金鼎盛时期,前面的路还远,还要让你担任更重的担子呢,去吧!”
王院长也语重心长的说:“小高啊,你在家,在黄河医院都休息、治疗不成,因为只要你在古城,学校里的事,总会找到你。这样下去对你的身体不利。索性离开古城三个月,什么也不要想,一心一意疗养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纯粹是积劳成疾,超脱一些,很快会恢复健康的。可要放眼长远噢!否则,学校这一滩子乱事谁来管啊?”
两位领导对她寄于厚望,她激动的流出了泪花说:“感谢领导对我的关怀,我服从组织安排就是了。”
李明峰原打算把她送回老家附近,汤岗子疗养院或大连疗养院去,找一个亲戚扶持她。后来一想不妥,因为,她一回老家,必然有一些亲戚、故旧频繁来访,一些老乡们也会不断打扰她。那样她就疗养不成了。最终还是决定把她送到西湖疗养院,那里她没有熟人,又有素华经常可以去看望她,有什么困难,还可以请她关照。于是,他给素华打了电话,素华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很快给她联系好了西湖疗养院的高干间。李明峰把她送去后,向她做了简单的交代。素华调侃说:“你放心吧,三个月后,我保证交给你一个,健康、可爱、活泼、年轻、漂亮的妻子!”
高洁也摧明峰赶快返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