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古城市卫生局穆局长代表古城市发言:“我们非常希望地区医院归我市管辖,只是牌子不好办!因为原地区医院是市立医院的上级医院,按理说应当定为第一医院,或者中心医院。但是现在市里已经有了第一医院,去年又加了‘中心医院’的名号。如果再改,难以令第一医院服气。如果不改名称,两所医院的关系又不好处理。我个人意见,还是定为第二医院为好。第一,第二,只不过是个代号,我看也没有什么差别。”
高洁坐在末座,仔细观察着,她见地区医院的陈院长狠狠的瞪了穆局长一眼。不以为然的“啪”一声把笔记本合上。
接着是医学院的李书记发言,他说:“医学院要发展,非常需要像黄河医院这样的高水平医院,作教学医院。如果能归我院附属,必然视为珍宝,加以呵护,工作人员必然得到重用。只是领导关系嘛,还是一元化领导为好,便于工作,得心应手。”
几位领导人发言以后,与会的人开始自由讨论。议论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是陈院长打破了这种纷乱的局面。她提高嗓门说:“我反对穆局长的意见,既然第一、第二,都一样,你怎么不当第二?古城市已有五所医院,难道还把我们排在第六不成?”
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王浩院长也作了不冷不热的发言,他说:“你们还是归医学院为好,将来你们的医生都会有双职称。作教学医院,理论能够结合实际。医学院的院长也要从你们医院德高望重,有管理能力的高级人员中遴选。”
陈院长也作了不冷不热的回答说:“我们是要医院的独立运作,提高防病治病能力,谁希罕你的双职称?”
会议从下午两点一直开到五点,各方意见也没有统一。崔处长见今天可能又没有结果,就说:“大家静一下,今天会议就到这吧!”
大家闻风而动,想起身离座,打道回府。话音刚落,高洁要求发言。崔处长见是个生面孔,不好拒绝。回了一个“请”字,她站了起来,自我介绍:“我是古城医学院的财务处长高洁,今天作为李书记和王院长的随行人员与会。按理说,我没有发言资格,但我听崔处长开始时说的意思是要快刀斩乱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如果现在就草草休会,不是没有达到目的吗?所以我提出以下两点意见,供各位领导参考。一是,地区医院归古城市建制不合适。因为那样真会像陈院长所说的,只能挂第六医院的牌子。因为古城市即有‘第一’又有‘中心’医院,地区医院要想当‘第一’‘中心’医院,‘第一’‘中心’医院不答应;若想当第二医院,第二医院能答应吗?以此类推,第三,第四,第五医院会让位吗?所以只能当第六医院;二是归医学院合适。不是常人所说的‘比较合适’。”
在这里,她特别强调‘合适’两个字。理由如下:“省上不是有省医院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吗?黄河医院如果归医学院,它和市中心医院的关系就像省医院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关系一样。一个偏重医疗,一个偏重教学,并驾齐驱,和平共处,两所医院各得其所,岂不安然!至于陈院长担心的,医学院会把黄河医院独立性夺走,或把人员调开。我想是没有必要的,黄河医院还可以保持原党委,原行政领导班子不变,这样是否各方都可以接受?”
她的发言震撼了整个会场。她的发言受到震撼最大的是黄河医院的陈院长和孟书记。他们一直与市立第一医院争‘第一’和‘中心’医院的名称。嘴里说“难道把我们黄河医院排到第六医院”只是一句笑话。
听了高洁的分析发言后,认为如果黄河医院真的归市里管辖,第六医院的牌子一定会挂到黄河医院的大门口,到那时就悔之晚矣!现在是协商阶段,还可以提些意见,到尘埃落定以后,就没有那么客气了。黄河医院是地区医院,机构,干部配备都按县级待遇。古城市也在地区领导之下,可以说是平级单位。就算古城市比黄河医院高,勉强算个副地区级,也不过高“半格”。市卫生局只能算区级单位,现在要凌驾于我们头上,实在难以忍受!况且,以前他们在古城地区,以“老大”自居,从来不把市里的领导放在眼里。偶尔来就医,也只是勉强应付一下。至于卫生局穆局长,他们从来都是跟他叫“小穆”,有蔑视的意思,侧面了解到,此人小肚鸡肠,早对他们的“老大”身份,十分不满。如果置于他的领导之下,真是落入“后娘”手里了。无论是经费分配、人员配备、设备购置都将成为“二等公民”。所以他们黄河医院的三个人,在会议室一角,紧急小声商量。内容别人不得而知。
第二个受到震撼的是旷野副市长。他在古城工作多年,地区医院给他的印象极差,一是不把他这个副市长放在眼里;二是地区医院的医护人员太骄傲。他在古城市主管文教卫生工作多年,按理说是同行,应当互相帮助,互相协作,共同为古城地区的医疗卫生工作做出贡献。但是,地区医院的医生,尤其是高级医生,总是以老大自居。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如果他们若是归古城市领导,一定要好好整顿一下,打一打他们的嚣张气焰。非把他们定为第六医院不可!只是没有明说而已。心里在想:我的心里活动,竟被这个小人物给猜中了,岂能不受到震撼!他左思右想,认为地区医院归我们不多,不归我们不少,由他们去吧,还少一点麻烦!
第三个受到震撼的当然是医学院的李书记,和王院长,特别是李书记。他知道高洁这个人善于出奇制胜,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她连党委委员都不是,竟敢于提出黄河医院归属医学院后,保持现状,原党,政领导不变。那样医学院党,政领导怎么工作?他们闹起独立性来怎么办?王院长欣赏高洁的才华。所以才让她参与会议,但他也没有想到,她敢于大胆提出建制、人员不变的建议。这不是与李书记的想法大相径庭吗?但他们仔细商量一下,认为她说的有些道理,归属后再慢慢调整,总比僵持在这里好,开始赞成她的意见了。
教委商良副主任也受到不小促动,为了这件事,开了多次会议,总是议而不决,十分厌倦,到底为了什么呢?今天他亲自出席会议就想亲自听一听各方意见。今天他听明白了,明明都是为了争“名位”,却谁都不说,就这么拧着,拖而不决,决而不办。终于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随行人员,一语中的。
他问了一下坐在身旁的夏副处长说:“这个人什么来历?”
夏副处长说:“来历不大清楚。但古城医学院的建设招标;购置最先进的仪器设备;提出迎头赶上,创建先进医药院校建议的就是她。听说此人非常有水平!”
商副主任“哦!”了一声,又恢复了常态,再没有说话。
崔处长虽然站在公正的立场上,但他还是偏向医学院一方。因为,黄河医院若是归了医学院,教育系统就会增加一所知名度很高的医院。本打算将要散会,一个随行人员要求发言,抱着不屑一顾的态度来听她的意见。他听了一会,发现这位年轻女性的发言有理,有据。就有意引导大家说:“大家看,高处长的意见能否被各方所接受?”
他用眼睛注视着李书记想让他表态,支持高洁的发言。李书记有些犹豫,王院长立即与他交谈了两句。他清了清嗓子说:“如果黄河医院归属医学院,我个人表示同意,他们的原来体制不变,当然最终结果还需集体决定。”
接着大家又议论了一个多小时,陈院长表示愿意归属医学院,具体事宜与医学院协商解决。最后古城市旷野副市长也表了态,他不无挖苦的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留是留不住的。我们放弃黄河医院归古城市的归属权。”
会议一直延长到晚上七点。商副主任在中州大酒店宴请了与会人员。酒席桌上,谈话随便。开始大家纷纷向商副主任,旷野副市长敬酒。后来互相敬酒,喝到面红耳热以后,领导和下级干部关系打破。先是夏副处长向高洁敬酒,接着连领导同志都来向高洁敬酒。高洁今天是来者不拒,连饮十几大杯,醉醺醺的说:“我今天是舍命陪君子!与这么多领导一起喝酒,我实在太兴奋了,望各位领导,今后多多提携!”
与会者一致认为高洁的意见,对解决这个问题起到了关键作用。
经过这次会议,地区医院——黄河医院基本按高洁的意见和条件归属古城医学院,成为医学院附属医院,黄河医院名称保留,继续延用。从此之后,李书记对高洁在复杂问题面前,能够抓住关键,单刀直入,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打破僵局,十分佩服。对王院长说的“高洁是一个管理型人才”的说法,已深信不疑。
第二次调整领导班子时,医学院主要领导,李书记,王院长,苏副院长,一致推举高洁为副院长候选人。
八十年代末,高洁在第二次调整领导班子时,就任医学院副院长,主管行政,总务,基本建设等后勤事物。
摆在她面前的任务并不轻松,首先是,做好三系(医疗系;药学系;医疗护理系),一部(基础部)的正常后勤保证工作;二是,安排好两院(第一附属医院;第二附属医院),一厂(制药厂)的正常运作;三是,医学院归并中原大学的谈判已经开始(这个问题本不属于她管,但李书记,王院长指定让她兼管)。中原大学是二十世纪初,建校的老牌大学。它的名气虽然不能与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相比,但她确实与北大,清华同时诞生。她的几个系在全国还是知名度很高的,她的学子遍天下。如姚雪垠,李准,魏巍等都是国内又名的作家和学者。改革开放以后发展迅速,除了原来的文学,历史,地理等科系全国著名外,化学,物理,数学,艺术,体育等科系也都蓬勃发展起来。为了使这所学校成为国内知名的大学,当然也希望有医药院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