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共同渡过了盆地初创时期的艰难岁月,迎来了盆地的大发展。特别是58年******时期,盆地出现了空前的辉煌。几乎是一个早上,盆地的工业,农业,服务行业像雨后春笋般的发展起来。一、两年内,盆地人口从不到五万人发展到二十万人。盆地首府伊克湖畔,也发展成十里长街,建起了有名的新城——伊克丹市,这里已有几十家单位,几十家厂矿,三万多人口,已经建成高原新城了。伊克丹市再也不是以前的伊克湖畔的几顶帐篷了。盆地中心医院也发展到一百多张病床,一百五十多名员工的中等医院。
明峰入狱以后,一天,胡素华带着孩子来到高洁家,告诉她:“我已与单志寿办完了离婚手续,准备回原籍浙江金华工作。”
“为什么?”高洁问。
她哭了,哭的十分伤心。她轻声慢语,像涓涓细流,倾出她心底里的苦水:“高姐,我不能瞒你,我爱明峰,他是我初恋的情人。分分合合,我整整追了他三年。他也爱我,他曾亲口答应我,摘帽以后就娶我。在他临时到省防疫站工作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搂抱得很紧很紧。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把嘴唇送到他的唇边,闭上眼睛,等待他的亲吻,甚至把我抱上床……然而,他没有,理智的推开了我。他内心所想着的是:不愿使我从一个善良的少女,变成右派老婆。”
她停了一下,接着说:“后来他在省城得知,桂茹姐已经嫁给了毁掉他们青春和爱情的汤宏志,他的心彻底绝望了。不愿和当时是他顶头上司的单志寿争夺我,而重蹈覆辙,忍痛割爱,给我写了绝交信。我不知就里,竟认为他绝情,糊里糊涂上了单志寿的‘贼床’,夺去了我美妙的青春。三个月后,明峰再见到我时,我已经成了单夫人,惭愧至极。后来他与你结婚,但我又暗恋他三年。每一天只要我能见到他,说上一句话与愿足矣。如果三天不见,我就会到你家,就是为了见他一面。高姐,你嫉妒吗?”
她擦了一把泪水,继续说:“现在明峰被陷害入狱,我绝望了。再也不能容忍夺走我青春和爱情的坏人,睡在我的身边。所以,我就和他分居,并开始办离婚手续,现在我终于获得了自由。”
高洁说:“那孩子呢?”
“孩子,我带走!高姐,你不恨我吧?”她声音低沉的说。
高洁没有说什么,只是给她擦了一把泪。
她说:“今后我将青灯黄卷,度过一生,遥祝你和明峰将来会幸福。”
她临行前,医院里大多数人,因为与单志寿关系不和睦,没有人送她。只有高洁一人相送。临别之际她把一包东西交给高洁,嘱咐她回家再看,然后,洒泪而别。高洁回家以后,打开包裹一看,才知道东西十分贵重。一只古式钻戒,一块“空中霸王”金表和一只“欧米伽”打火机,还附有一封长信。看过信后,她才知道,这三件礼物的含义。信上写明:钻戒是单志寿偷朱幼贞护士长的。他利用手中的权力,鲁飞的庇护,嫁祸女护士何宝珠。何被处分,先送去“劳动教养”,后改为“下放”回家。据说现在原籍,河南开封郊区,背着扒窃犯的罪名,过着极其贫困的生活。这是他的赃证,也是送给我的定情信物。金表是鲁、单、杜三人陷害明峰时,在我家密谋,鲁飞从手腕上摘下来送给单志寿的。并说,“事情办成后还有重赏”。这是我偷听到的。那只打火机是一个迷,以前他总不离手。药房着火以后,他把它锁进柜子里。有一次我无意中拿出来点火,被他发现,痛骂了我一顿……或许你保存这三件证物,对申诉明峰案子有些用途,这是我作为明峰的好友,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66年5月盆地工委撤消,成立海州州委和州政府,政府地址设在郭勒市。高洁带着不满周岁的孩子青青,随医院迁到郭勒市。一个女人离家八千余里,背着反革命家属的重负,带着不谙世事的孩子实在太难了。
幸好,李有和书记虽然调到天峰县,但是,夫人吴秀琴带着孩子们尚在州府居住,有和家孩子多,都已长大成人。处处,事事都帮助她,使她克服了不少困难。由于她早年有公社级政权工作经验,七、八年党龄,人缘又好,经常受到这种或那种表扬。因此长受到一些大事干不了,小事又不想干的人嫉妒。由于她有娇好的面容,适中的身材,美好的心灵,出众的才干。丈夫被判劳改后,有不少人想得到她。但她自从与李明峰结婚以后,慧眼独中,认定明峰是个好人,永远不会背叛他。虽然,李明峰入狱后,立即给她写了离婚书,托人带给她,要她带着孩子改嫁。因为,他认为是他连累了她,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从此一刀两断,以免对她们母女的株连。她始终认为,明峰是冤枉的,她要为他申诉,讨回公道。她相信,明峰不会故意放火,相信党和政府总有一天会把问题弄清楚。
到目前为止,她已向党委、政府、法院等部门提出多次申诉,为明峰辩白。虽然暂时还没有成功,但她愿意等他十二年。她拒绝了不少好心人的劝告,劝她离开明峰,另组家庭。她也无情的回击了一些不怀好意者的无端纠缠和骚扰。
就在这一年,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她抱着冷漠的态度,对待政治运动,与世无争的心态,对待个人利益和荣辱,但求她们母女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以等待丈夫的归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史无前例的运动中,单志寿和杜光荣摇身一变,成了两个对立派别的造反派头头。
文化大革命开始前,绝大多数党政干部是廉正的。如州委方书记、刘州长,李有和书记、许言副院长等广大干部,都是人民群众十分尊敬的好干部。他们克勤克俭,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他们的夫人、孩子和亲属,都奉公守法,都能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州委方书记的夫人是个护士,在医院里从来不多言多语;州长夫人是个家庭妇女,组织家属劳动,身体力行,州委机关谁家有困难,她主动帮助。高洁的孩子有病,她多次来看望,并送糖、送水果、送西瓜。至于,李有和夫人更是菩萨心肠。当时,伊克丹市地区没有幼儿园,谁家的孩子送给她,她都给带。伊克丹市地区,绝大部分小孩都是她带大的。几乎成了家庭幼儿园的园长,白尽义务,从来不要报酬。
史贵、鲁飞这样的腐败蜕化分子,实在是极少数。在这种情况下发动文化大革命,领头起来造反的人,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好人,全是那些平时挑皮、捣蛋,屡犯错误,受到批判,不愿干活的地痞流氓。他们打着“造反有理”的旗号,指使那些不谙世事的红卫兵,今天揪这个当权派,明天揪那个牛鬼蛇神。这些地痞流氓,为大多数正派人们所不齿,都用斜眼看他们。
但到了67年初,上海以王洪文为首的造反派,夺了上海市委、市政府的大权,形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一些投机者、野心家,见通过造反能升官掌权,眼睛立即红了起来,他们纷纷加入造反团队,企图浑水摸鱼,捞一把稻草,弄上个一官半职。也有些平时犯了这样或那样错误,被撤了职的人,企图借机翻案夺回他们失去的天堂。
医院的单志寿、杜光荣就是典型人物。鲁飞掌权时期,他们横行霸道,欺压群众,无所不为。鲁飞被捕后,本应对他严肃处理,但他们伪装的好,单志寿除了偷鸡摸狗以外,没有发现大问题,只是批评一下,门诊“主任”撸了,继续在门诊处置室打针换药也就算了。杜光荣帮助鲁飞干了不少坏事。但她有‘反戈一击’的本领。鲁飞被逮捕以后,揭发批判鲁飞的会上,她痛哭流涕控诉,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模样,声称鲁飞多次“强奸”她……当然,也揭发出少量别人无法知道的肮脏事。由于她只是普通党员,没有职务,什么也没处理,就滑过去了。
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单志寿首先发难。他诬称鲁飞倒台后,新上任的许言院长是资产阶级代言人。重用技术干部,歧视工农干部(工农干部当然包括他自己)重用地主、富农出身的人;打击贫、下中农出身的人。历史条件决定,当时高校毕业生地、富家庭出身的比较多。医院是医疗单位,科主任,主治医师,不用高校毕业生能行吗?但单志寿等人不讲这个道理。他们首先贴出大字报,污蔑许言重用坏人,是反动学术权威,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由于他造反早,又有一张党员招牌,早年参加解放军,自然成了医院造反派的头头。特别是本省发生了“2.23事件”,在这场冲突中他被打瞎了一只眼睛,竟成了造反派的英雄。就是67年2月23日造反派夺了省报报社的权。他们利用这个宣传机器,大造舆论,胡作非为。被当时手握兵权的省军区、当地驻军的将军们所不容。开枪镇压了造反派,死亡170余人。单志寿在守卫报社过程中,表现勇敢。中央为造反派平反后,单志寿以造反英雄身份,被造反派指定回海州夺权。不久,省、州、县各级的党、政、财、文大权都落入造反派手里。这时候平时表现好的机关干部,工人,技术干部,人民群众,感到如果再不站出来说话。真的是州将不州,县将不县了。政权将要全部落到坏人手里。所以,这时大多数群众才加入各种组织,想为各级政府保持一些正气。这时中央发出指示:各级政府,各企、事业单位,成立革命委员会时必须“三结合”,即:革命委员会中要有革命干部,军队代表,造反派头头。海州成立革命委员会时,单志寿当了州革命委员会常委。海州医院成立革命委员会时,他当上了革命委员会副主任。主任是军代表,另一个副主任是老院长许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