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凤公司的技术人员拿到资料后,如获至宝。立即复活菌种,调试设备,准备投入生产,这里当然也有一些药物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帮助指导。投入千万圆巨资,建设厂房,搞设备,聘请技术人员,折腾了三个月,连菌种都没有复活过来。
这一下可急坏了卢云天,今天一个电话,明天两个电话,吵的王仁无法办公。王仁本是志大才疏之人,到关键时刻他拿不出办法来,领导一个医学院已够他吃力的了,领导这样大的一个摊子,谈何容易。再加上这件麻烦事,实在使他无法分身。
他向卢云天发了脾气说:“你的事,你自己管吧,别有事没事总是来烦我!”
这下惹烦了卢云天,他在电话上大声与王仁吵闹说:“为了这个项目,我投资了千万圆,你给了些假材料来敷衍我,忙活了几个月,连菌种都复活不了,你还发脾气!我们法庭上见吧!”
王仁一听这话,又软了下来,只好低声下气的说:“云天啊,耐心点,多试验几次,就会成功!”
卢云天“啪”一声把电话摔了。说“小话”,说“软话”只能解决暂时问题,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几天以后,天凤公司把古城医学院药物研究所,告上了法庭。指控他们违背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弄的王仁焦头烂额,穷于应付,甚至,东躲西藏,形成这样的恶果完全是他自己找的,全校人员没有几个人同情他。也很少有人真正出力帮助他。
屋漏偏逢连阴雨。正在这时,原驼城药厂,现已转制为股份制公司,改名为莲花山制药有限公司,该公司继承驼城药厂的债权债务。经过重新组合的莲花山公司,他们的技术人员,充分认识到‘细胞还原酶’的巨大开发潜力和经济价值。他们研究准备按照合同,重新进行生产‘细胞还原酶’,为莲花山公司的腾飞领航。他们得知‘细胞还原酶’新药副本转让给中州一家公司,十分不满。组织有关人员研究转让合同,合同上明确规定新药副本只能在新药证书批下来一年后,在长江以南再转让一家。而今,新药副本转让的公司在中州,违背合同法的规定。因此,找到中原大学医学院药物研究所来交涉。
开始,王仁等人只能找几个善长舌辩的人,巧言令色地进行辩解。后来,莲花山公司在交涉得不到解决的情况下,把中原大学医学院药物研究所告上了法庭。这连续不断的官司使王仁十分烦恼。他把一股无名怒火都洒到王文杰教授身上,在他看来,卢云天之所以把他告上法庭,就是因为王文杰的资料里没有完整的工艺,所以才生产不出来细胞还原酶。如果生产出来了产品,他们只会感谢我,而不能告我。
莲花山公司的官司也与王文杰有关。是他为了照顾他的弟弟,才把项目转让给驼城药厂,他们粗制滥造,造成产品质量不合格,一晃两年,没有效益。我们不追究他们的过失也就罢了,他们返过来告我们,岂非咄咄怪事!
他决定铤而走险,派保安人员搜查王文杰教授家,查找‘细胞还原酶’资料。高洁没有思想准备,怎么也想不到王仁这个自称高智商的大学领导人,竟能做出这样愚蠢的行动。搜查结果,一无所获,只在一个笔记本里查到了一张“细胞还原酶资料目录”,其中有一项“菌种优化和苏醒工艺”,在科技资料保险柜里没有找到。他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即向公安报了案。指控王文杰把重要科研项目的核心资料带往国外,构成泄露国家机密罪。接着公安机关对王文杰家进行了全面搜查。结果搜查到古今书籍两万余册,其中有神农本草经残本,伤寒论残本,李时珍本草纲目线装本,清朝人的“本草纲目拾遗”线装本,“植物名实图考”线装本,“医宗金鉴”若干册的线装本等难以找到的古典书籍。还有三十年代国民政府卫生部出版的“中华药典”。以及解放后出版的“中国药典”53年,63年75年……以及以后各版本。英国药典,前苏联药典,美国药典,日本药局方各版本。国内外,中外文(英,俄,日)医药杂志万余册。小说类,诗辞类典籍不下五六万册,自编(译)著作十余本,未完稿数万页……此外,昆仑山,祁连山,唐古拉山,阿尔金山,长白山以及云南西双版纳的中草药标本五千余份;土样标本三千余分;黄河河道淤泥标本三千余份,各种“树肿”标本五千余份;各类禽鸟的喙和爪子标本,两千余份。王仁等人想要得到的‘细胞还原酶’资料,包括菌种优化工艺和菌种苏醒工艺等资料,一无所获。搜查结束,公安人员想离开王家。被高洁拦住说:“慢走,你们搜也搜了,搜查到什么东西没有?如果搜到了,我要过目,也好负责。如果没搜到,可得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就告你们私闯民宅,进行非礼抢劫。你们看看!我的家被你们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快给我原样摆好!”
带领搜查的小头头,见她正义凛然,又听说这个女人不好惹,曾当过大学校长,竟乖乖的给整理了一阵子。高洁知道他们也是上指下派的小喽罗,就没有再难为他们。心里狠狠的说:王仁哪王仁,我跟你没完,终有一天我会跟你算这笔账的。
与此同时,邵晖也从学生实习的东都市,被鞠晓青顶替回来,进行审查。不过她在见到让她返回的指示后,就预感到她和王文杰教授要遇到一场麻烦。为了早一点让师母知道,也预防她回学校以后失去自由。她立即在公用电话上给师母高洁打了一次电话。
告诉师母说:“高师母,您赶快通知王老师千万不要这个时候回来,拖半年再回来,到那时,王仁等人的倒行逆施一定会被上级发现和制止。我们也有讲理的地方和机会。”
高洁说:“邵晖啊,我感谢你的深情厚意,师母会妥善处理的,放心吧!”
果不其然,邵晖一回到学校,就被保卫科隋丙文科长叫去问话,隋科长第一句话就是:“你把资料藏到哪里去了,快说!”
邵晖大义凛然的问:“我被逮捕了吗?我失去自由了吗?你为什么这样对一位副教授说话?”
保卫科长见她说的振振有辞,也十分有道理,马上把话题拉了回来说:“邵教授,我们也是上指下派,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我想你还是和我们合作,否则……”
邵晖寸步不让的说:“不合作能怎么样?”
保卫科长了解邵晖是个出了名的倔犟姑娘。她水平高,名声大,是学校青年教师的领军人物,不好惹。
又退一步说:“邵教授啊,人贵有自知之明,小胳臂能拧过大腿吗?我劝你理智一点,不要难为我们小老百姓了!”
邵晖理直气壮的说:“好,隋科长,我们前日无冤,近日无仇,平时关系不错,我不难为你,你叫王仁来,我要好好与他理论一番。”
隋科长见她软硬不吃,火气也压不住了。如果他就此把矛盾上交,王仁必然批评他无能,什么事都干不了。于是,他就不软不硬的说:“邵教授,那可就对不起了,请你到我们的‘客室’里反省吧!”
随后他让保卫干事蓝聪书把邵晖押进“客室”,蓝干事随手把门锁上。邵晖估计到了这样的结果,但她不怕,她相信这仅仅是改革大潮中,某个地方,某个小小的局部的一点小的逆流而已。
一连三天,她不吃,不喝,不说话,到第三天下午五点多钟,王仁终于来见她了。王仁一见她,心中有愧,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在气势上先输了一筹,她把桌子拍的发出巨响,大声喝道:“王仁,你还是人吗?董福兴校长三次提拔你;高洁书记两次推荐你,你才爬上了今天的高位,可是你恩将仇报,竟将你的恩师,恩人一个个的,下狱的下狱,搜查的搜查,逼的王文杰教授科研不能搞,书不能教,远走异国他乡,你还够人吗?我看你还能横行几时!”
王仁被他披头盖脑的一顿臭骂给骂蒙了。反应过来以后,意识到我现在是校长,为什么他敢这样嚣张,还不是高洁那个老太婆,在为他撑腰,心里想:我到要看看你们的骨头到底有多硬。他厉声呵斥道:“邵晖,注意你的身份,你在和谁说话?你还有一点组织观念吗?”
他想用职位来压她,没想到,她更暴怒了。忘记了疲惫虚弱的身体,腾然站起来,手指着王仁的鼻子大骂道:“王仁你这个衣冠禽兽,老实告诉你,你要的材料在这里。”
她手拿着材料,在王仁面前晃了晃,然后,撕得粉碎,扔进水池里,放水将材料碎片冲进下水道里。王仁刚想去抢,已经来不及了,被水湿透,冲的乱七八糟,不可挽回了。
王仁大发雷霆喝道:“邵晖,你要考虑后果!”
邵晖冷笑一声说:“王仁哪,你也要考虑后果,你倒行逆施决没有好下场。我没有什么,我只是个一般教师,准备坐牢,你亲眼看到了,材料是我毁的,与王文杰教授无关。一切责任由我一人承担!来吧,抓吧,随你的便!”
王仁气的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也无可奈何。过了两天,也只好把她放了。这一天晚上,王仁回家后,不吃,不喝,不睡觉。他本来不抽烟,今天是个例外,他一连抽了十几支,还无睡意。夫人盛玉琳已经睡了一觉醒来,见丈夫还在抽烟,弄的满屋子烟气弥漫,使人透不过气来。气的大声喊道:“你干什么啊,三更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