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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漫漫归国路

亚历山大一直试图找出连接波斯和印度的道路,不管是陆路或者海路。过去历史上许多有名的君王也曾做过这项尝试。这次亚历山大从印度回返希腊,就希望在海陆两方面分头并进,他派遣船队,希望能开辟出新的航路。舰队的指挥官是非常能干的纳亚鲁克斯,他带领的船队沿着西边前进;亚历山大所率领的军队则从陆路而行,反而成了舰队的支援部队。

公元前325年8月底,亚历山大率领的军队先行出发,舰队预定在港口停泊,以便得到陆路部队的食粮补给。一行人一路西行,每走一步,帝国就近了一步,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他们却是一步一步地迈向死亡。

出发之后,军队时时遭到当地民族的反抗,亚历山大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加以平定。到了克卡拉的地方给予舰队第一次补给,并且在那里扎营,此后,大军就离开了海岸往北走。这一带是内陆部分的沙漠地带,阳光灼热,风沙满天,连当地的向导都会迷失方向。全部的路程大约是三百公里,沙漠上的艰苦行军却耗费了两个月之久。沙漠里白天的气温超过38℃,因此只能在夜间行军,靠着天空中大熊星座和小熊星座以辨认方向。

沙漠中行军实在艰苦,饮水补给的地点间隔愈来愈远,而且水源愈来愈少。原来一天行军二十公里,最后必须加紧变成二十五公里。

将士们在沙漠中忍受着饥饿和口渴,刺眼的阳光使人睁不开眼睛,又干又烫的沙漠像海一样无边无际地展现在眼前,即使是年轻力壮的将士们也受不了这种肉体的折磨。比军队人数更多的妇女们跟随在这些队伍的后面,她们的命运是可想而知的:这块大沙漠终究要成为她们埋骨的地方。当时悲惨的情景真是笔墨难以形容的!

沙堆像小山似的起伏着,茫茫的一片黄沙展现在眼前。当脚踏下去时,人就陷进了柔软的细沙之中,就像陷进了泥沼,或者说陷入了盈尺的积雪中。

许多身体衰弱的将士一个个落在队伍的后面,有的是因为太过疲劳,有的是得了热病,有的是耐不住饥渴,终于相继地脱离了队伍。大家都自顾不暇,所以没有一个人会留下来照顾他们、陪伴他们,只好让他们在沙漠里自生自灭,等待死神的召唤。

许多载满了东方名贵稀罕的珍珠财宝的车辆最后也被遗留在沙漠里。他们把马杀了当食粮,这是不得已的办法。一旦发现了水源,将士们就迫不及待地跑去痛饮一番。在严重脱水的情况下,急遽地喝下大量的水,结果只能是当场胀死。

在这种情况下,亚历山大何以能够牢牢地统治军队呢?当时有一个传说,有一个将士捧着非常珍贵的一碗水要递给亚历山大,但是区区一杯水如何能分给眼前的兵士们呢?亚历山大不忍心喝它,毅然地把得来不易的这碗水倒在热沙中,他那种愿意和将士们共甘苦的决心深深地感动了每一个部下。大家顿时精神大振,好像喝下了这一碗水似的。

亚历山大的军队慢慢地走出了沙漠,沿着西北的草地前进,不久就到达塔鲁马尼亚的首都。亚历山大下达紧急命令,叫当地的郡守来迎接,并送来许多救援的物资。大军在这里充分地休养了一百天之久。到这时,原来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们抛弃了不少的金银财宝和日常用品,甚至丢掉了作为军人第二生命的武器。至于与大军同行的妇女们,则早已成了沙漠中的冤魂了。

克拉得罗斯率领的另一支军队朝东北的山地往下走,正好遇到亚历山大所率领的大军。自从在印度河分手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会合。亚历山大的海上部队经过长期的航行,也在此地与他会合了。三支部队同时会师实在是出人意料。

纳亚鲁克斯的舰队等到东北季风来临的时候,就从印度河口的港口出海,大约9月21日前后依照预定计划抵达亚历山大港停泊,当地的居民筑着堡垒不让他们靠近,同时还袭击他们。9月24日遇到顺风,于是舰队又再度出海,预定是10月下旬再停泊另一个港口。每一艘船上只带了十天的食粮和五天的饮水,他们的食粮补给全依赖亚历山大的陆军部队,可是自从亚历山大的军队转入内陆之后,在沙漠中发生了空前的悲剧,因此对海上的补给也中断了。舰队的困苦情形可想而知。在缺乏补给的情况下,他们沿着荒凉的海岸靠自己去寻找食物,当时的情况在航海日记中有十分详尽的记载。尽管纳亚鲁克斯所率领的舰队要为生存奋斗,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忘记探险的任务。在沿岸的地区有一些过着原始生活的土著们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些人是以打鱼为生,而且都是生食;酋长住的小屋非常别致,是用鲸鱼的筋骨和贝壳很巧妙地建造成的。

当这些希腊的船员第一次看到海中的鲸鱼时,一个个都吓得目瞪口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鲸鱼喷水这么怪异的事情。纳亚鲁克斯告诫部下要镇静,并且将船向怪鱼的方向驶去,他们有的敲打器皿,有的吹喇叭,有的将船桨在水面上乱拍,以此吓退鲸鱼。

经过了饥饿和不安的两个月后,船员们仍能维持原有的秩序,这都归功于纳亚鲁克斯临危不乱的沉着和冷静,使船员们对他产生信赖感。

到了12月,波斯湾口的阿拉伯半岛已经出现在眼前,于是他们改变方向,朝海峡的更深处航行,并且在港口抛锚休息。这块土地除了没有橄榄树外,非常酷似故国希腊,水草丰美,果实累累,景色非常秀丽。纳亚鲁克斯曾在航海日记上写下了简短的感想。

船员们又饿又渴,他们到达港口时,当地的人民以奇异的眼光非常警戒地看着他们,使船员们感慨颇深。他们日夜盼望能够早日回到希腊的克里特岛,如今面对着酷似故乡的景色,正好聊慰思乡之苦。

船员们相继登陆到各处去看看,同时也调查内陆的情形。纳亚鲁克斯带着六名部下往内陆走去,这时突然发现一个身穿希腊服,口操希腊语的男子!

原来这个人也是亚历山大的将士,他告诉纳亚鲁克斯说,亚历山大扎营的地方离此只有五里的路程,纳亚鲁克斯听了极为兴奋。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了亚历山大的耳朵里,他简直难以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可是经过了沙漠里的折磨,他现在所剩下来的物资几乎等于零,他当初答应要给舰队补给的承诺现在却无法兑现,心中感到非常痛苦,并且自责不已。

纳亚鲁克斯和亚历山大再度相逢,彼此兴奋异常,恍如隔世!亚历山大几乎无法认出这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就是他的海军指挥官。离开了贵族和身边的大臣及卫兵们,当他单独面对着这位海军指挥官的时候,他把右手放在纳亚鲁克斯的肩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继而悲从中来,和纳亚鲁克斯抱头痛哭,好不容易才逐渐控制住激动的心情。亚历山大对纳亚鲁克斯说:“只要你们平安地回来,我就感到非常高兴了,船只和船员们的情形如何?”

纳亚鲁克斯回答:“船只和船员们都平安地跟着我。”

亚历山大听了大喜过望,又高兴地流下了眼泪。他怎么也没想到,船只和船员在食粮不继、航路不熟的情况下还能够安然无事。

亚历山大很恳切地说:“你知道吗,我听到你们全体都平安无事,比我征服了整个亚洲还要高兴百倍!”

亚历山大不忍心让纳亚鲁克斯再航行到波斯湾,他打算换一名指挥官,可是纳亚鲁克斯一再地恳求让他完成任务。这不但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荣誉。他这种忠诚执著、不畏艰险的精神宛如亚历山大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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