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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比萨的文艺圈

拜伦对雪莱为他选择的住宅非常满意,朗凡契的住宅光线比拉维那的好多了,而且空气也比较清新。每天清晨,拜伦只要走下那宽阔的台阶,就可以打开后门,伸手去摘园里的橘子吃。此外,拜伦也很喜欢雪莱为他邀来的许多文艺界的同伴。他很高兴能再回到尊敬他的文采以及能欣赏他幽默的英国人的圈子中。

到比萨后的第二天,拜伦和泰莉莎曾到雪莱家登门拜访。以后拜伦家就成为大家活动的中心据点。拜伦每日和这些文艺界的朋友在一起,也很少去泰莉莎家。而泰莉莎只好和玛莉一起骑骑马,几乎很少有机会见到拜伦。

新加入比萨文艺圈的,有一位名叫约翰·泰福的人。他本来是爱尔兰籍的文人,因为在爱丁堡与一个女人有过纠葛而被放逐离开爱尔兰。另外,麦德温也来参加,他是雪莱的旧识。起先拜伦有点排斥他,但是后来发现他对自己的谈话很有反应,因而接纳了他。

比萨文艺圈里,除了泰福、麦德温、威廉士(也是雪莱的旧交)外,还有雪莱的其他朋友,如:懂希腊文的马洛克打多王子(希腊的爱国者,6月时为了要争取希腊自由而回国参战),拜伦一直与他们保持距离。马洛克打多回希腊参战,雪莱引见他的堂弟阿吉罗波利王子给拜伦,因而,再度点燃了拜伦对希腊革命的关怀。

1822年初,拜伦终于同意让著名的雕刻家罗伦左·巴拓里尼为他做半身雕像。但是雕像与他本人相像的程度,只是让拜伦更加觉得,他已三十四岁,青春不再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他发觉自己已“安分”于泰莉莎的爱情,不再“向外发展”,因此他能很知足地在比萨居住下来。可是,泰莉莎并不感到安适,她离乡背井到比萨来,又觉得拜伦日渐与她疏远,并且还很难讨好。因此她想和雪莱的情妇玛莉学习,使自己能更加聪慧,多熟悉一些文艺界的事情,以博得拜伦的欢心。可是她这样一来,却反而弄巧成拙,因为我们已经知道——拜伦喜欢的是她的年轻貌美和天真无邪,而不是她的头脑。

1月14日,有一位活跃分子加入了比萨的文艺圈。这位名叫爱德华·约翰·屈罗尼的新成员极富冒险精神,也十分敏感,酷爱文艺。因此,他一来就吸引了比萨的诸位文人,而且颇受欢迎。但是,拜伦和往常一样,有点排斥他。因为拜伦觉得,他的相貌和性格,简直就是他笔下所写的“东方故事”中的英雄嘛!

不过,几天过去之后,拜伦又开始喜欢他了。屈罗尼来了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劝威廉士和雪莱着手实行他们购船游玩的计划,连拜伦也被他说动,而让他全权处理订购一艘“不计多少费用”去装饰完善的华丽游艇(后来拜伦十分后悔,因为屈罗尼所花的钱,是拜伦预先所估计的数百英镑的十倍)。

2月的时候,英国传来的消息说,拜伦的妻子安娜贝拉的母亲诺亚夫人已在1月28日逝世。拜伦除了对安娜贝拉表示同情外,还写信给霍豪士与肯内耳,请他们代他把他从诺亚家分得的遗产,拿出其中的10000英镑,归在安娜贝拉的名下。并且,他因为承继了诺亚家的家徽,而愿意接受“诺亚·拜伦”这个名字,他以后也常签字为“N.B.”以代替他的缩写名字。

现在拜伦的收入除了著作而每年得到2500英镑外,还因为诺亚夫人的去世,可以分到约6000英镑的财产。这时候,要他负担雪莱所推荐的另一个文人莱·汉特到比萨来的费用,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莱·汉特当时住在普利茅斯,整个的家计(妻子生病,又带着一大群孩子)都落在他一人身上。因此,他不但把他自己的哥哥约翰给拖垮了,还向雪莱借了150英镑。而更令雪莱尴尬的是——他居然写信开口要向拜伦借钱。雪莱知道汉特那种“有借无还”的毛病,便警告拜伦要注意,但拜伦却因为爱才及对汉特将要出版的一本杂志十分感兴趣,慷慨供应他所需的费用。不过,现在的拜伦可不像以前一样胡乱花钱了。一方面,可能是他感到自己已经三十四岁了,必须要有些“安全感”;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他考虑到,日后不但要养活自己,还得抚养他自己的女儿,或者是甘巴一家,甚至包括奥古斯塔和她的孩子呢!

克莱不断写信给雪莱和玛莉,控诉拜伦不顾她的女儿爱莉加的死活。雪莱本来不相信克莱的说辞,但是克莱再三要求,所以他只得依克莱之请向拜伦提出让克莱和女儿重聚的建议。雪莱将建议转告拜伦,但拜伦听了这个建议以后,只是很不耐烦地耸耸肩,并且说:“女人就是爱找麻烦!”雪莱听了十分愤怒,他曾告诉别人——当时若不是强行控制住情绪的话,差点要一拳把拜伦打倒在地上!

自从这件事以后,雪莱很想和拜伦疏远,但是,汉特前来比萨以及出版杂志的计划,都须借助于拜伦,所以雪莱不得不暂时忍耐下来。再说,雪莱虽然不欣赏拜伦的所作所为,但却和玛莉一样,十分醉心于拜伦的才华。

在拜伦这方面,他常常接到一些英国朋友的来信,一再阻止他和雪莱来往(他们批评雪莱是流浪汉和异教徒),但他却常为雪莱辩护。

他在写给摩尔的信中说:

雪莱真是个可怜的人!你们都把他当做眼中钉,其实,就我对他的认识,他是世界上最温柔、最不自私的人——我觉得,他最关心别人的需要,甚至于肯牺牲自己的享乐去帮助别人。他的看法十分高明,连我也比不上!

比萨圈的人,雪莱、拜伦、屈罗尼、比多·甘巴以及泰福,每天都很愉快地一同骑马、交谈。有时玛莉和泰莉莎也乘坐马车加入他们之中。就在此时,不幸的事却发生了。这件事使得这个文艺界人士汇集的比萨圈不得不纷纷作鸟兽散。

有一天,比萨圈的众人出外郊游,泰福在最后面跟着队伍,不料,有一个人骑着马快速地超越他们,并将泰福的马吓得乱跑。比萨圈的人以为这人是故意找他们的麻烦,于是快马加鞭追踪那人,一直追到城门外才停止。当时拜伦递上他的名片(误认那人是意大利的贵族),雪莱也上前用意大利话很客气地请问他:“为何如此地莽撞?”其实,他只不过是城里一个部队中的士官长,因为点名快要迟到了,所以才飞奔着回去。但是,由于这群英国人的包围,使得情势紧张起来,比较冲动的比多·甘巴,不分青红皂白便拿起马鞭打了这士官长一下,又用话语侮辱他。这个叫马西的士官长非常气愤,便下令城门口的军人,逮捕这些英国人。他们只好四散逃逸,雪莱因为动作慢,又被自己所骑的马给摔下来,跌得不省人事,而没有逃成,另外有一人的鼻子也碰伤了,而泰福本人倒若无其事,连一根毛发也没有被伤到。

由于这件事,破坏了比萨圈里的祥和气氛。虽然威廉士后来将事情完全解决,但因为泰福推诿责任,向当地的地方官虚报实情,使大家不谅解。一周后,马西虽然康复了,可是比萨圈却难以恢复以前那种景况了。麦德温已离去,雪莱和威廉士考虑到别处去避暑,拜伦也在杜皮租了一栋别墅,准备在5月~10月间,到那里居住。

4月中,拜伦得到拉维那方面的消息,说爱莉加发高烧病重,同时,克莱也听到消息赶到比萨来。雪莱除了安慰她外,还尽量藏匿她的行踪,使他不致被拜伦看见。拜伦非常着急,派专人去照顾爱莉加。18日传来的消息说,热已经退了,但是不到两天,又传来消息说,爱莉加死了!

4月22日,消息传到比萨时,除了泰莉莎以外,没有人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拜伦。

拜伦似乎应对疏于照顾爱莉加而负起一切责任,或者他不该听雪莱的劝告而把爱莉加交回她母亲身边。然而,不管怎么说,拜伦对爱莉加的死确实是十分悲伤的。他写信给马雷,请他代为安排,将爱莉加埋葬在一度是他童年所希望被埋葬的哈洛学校的教堂墓地。因为爱莉加不幸的童年,引起他对自己童年遭遇的回忆。马雷虽已依照指示十分尽力而为,但却无法完全照拜伦的意思达成,充其量他只能让爱莉加安葬在墓园里面,却不能为她立碑,因为没有人会承认一个私生子的身份的。

克莱方面的反应,比大家想象的要好一点,但是她却把一切的怨恨都归咎到拜伦身上。她写了一封极严厉的信指责拜伦对她的女儿爱莉加所做的一切“暴行”。拜伦把这封信交给雪莱。对他来说,整个事情已告一段落,他只想尽早忘记这事。不过,他答应克莱的要求,为爱莉加留一张画像,并且准许克莱在爱莉加的棺木送往英国时前去送行。

雪莱和威廉士终于离去了,比萨文艺圈失去了雪莱就等于是失去了核心人物,也就自然瓦解了。5月中,拜伦也离开了这个他们曾经闹事以致声名狼藉的地方,前往杜皮的别墅度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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