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床铺上那个男人侧身躺着,柔滑细腻的发丝按着天生魅惑的弧度自肩头铺了满枕,染了灰尘的被铺松松裹在身上,被子上半截露着初雪般细腻柔滑的肩头,下半截露着修长双腿,漂亮得失去了真实的味道。若是忽略他的双手被龙须索紧紧捆在床头这个不和谐的细节,这画面真是梦境般的赏心悦目了。
我舍生取义摆平了曜殊救了青麟,那是多么NB的一件事啊。可等曜殊醒过来要再闹腾,我可没把握还能制住他,冥思苦想不得良策,只得把他拖到床上一鼓作气捆了算了。捆的时候意气风发,等捆完自己先囧了。为啥看着这个和谐的场景,我总会热血沸腾的联想起小说里那种叫做S M的东西?魔神啊,我有罪,我太不单纯了!
我坐在椅子上发愣,曜殊一直在昏迷。想起师父大人一晕六个时辰的壮举,我便觉得十分蛋疼。他算是我什么人?钥儿是我前世的徒儿,药荨是我今世的师父,曜殊是九天群仙之王,可无论哪个身份都没办法解释现在的状况啊!要是被丹彤什么的小妖看见我捆了药荨,下期《丹彤有话说》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派我。要是被人看见我捆了仙王,整个九天仙界还不都得炸锅似的来追杀我么?想起背后杀气腾腾的追兵和无数喷溅的吐沫星子我就——揉脸不止啊!
靠!谁来告诉我,这算是个嘛状况!你到底是个谁啊!
“嗯……”悲摧无比的曜殊大人呻吟一声,终于醒了。
“师父啊,你终于醒了哇!徒儿好担心你呢!”我立刻起身摆出无比关切的模样飞扑过去,我不能绑丫一辈子更不能把丫一砖拍死,所以这种时候还是靠抱大腿来争取获得领导的原谅比较靠谱啊。
曜殊有一瞬间还真没回过神来,以药荨式的茫然眼神望了我一秒,忽然闪电般皱起了眉,条件反射式的猛然弹起来,也不知是想躲我还是想揍我。可没想到因为双手被捆在床头,他立刻失去了平衡,咕咚一声摔了下来。
“师父小心!”我千算万算可没想到这茬,立刻飞身上前拯救领导。曜殊的皮肤果然比丝缎还滑,那条被子终究无法抵抗地心引力,哗啦啦一泻千里,万千秀色尽收眼底,然后把个光溜溜的秀色美男直砸进我怀里。噗!鼻血出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回领导不止是怒,简直快气疯了。
“嘿嘿,忘了告诉你了。师父啊,我怕你醒过来就来找徒儿麻烦,只好把你给脱光光了……”我捂着鼻子迅速把被子扯回来,“先披个被子,息怒啊息怒……”
“滚!去找件衣服来!”开口就这么横,这厮果然没心思再扮药荨,神态语气都十足十是暴戾乖张的曜殊了。
“师父,衣服……全都被我烧了。”我尽量提起嘴角让他知道我在诚恳的微笑,“为了您老的春光不至于外泄,这几天就乖乖呆在屋子里吧。”
“你把我困在屋子里,就是为了让我就没有办法去追杀那只麒麟?”曜殊凝眉看我,怒极反笑:“这么几个徒弟,还真只有你得了我的真传。”
“师父息怒。”放低姿态把被子裹好,“青麟一直都是雌兽,全都因为要助我脱困才幻化男身,她有心上人了。”
“何必对我说这些。”曜殊完全无视我,稍稍将双手举起扯了一扯,我这才发现他的手腕已经被磨出了两道血痕。他也不叫我解开,只是低下了头,伸出舌尖如受伤的小兽般轻轻****着绳索的勒痕,从我这个角度看下去,正看到一对柔软细腻的眼睫的若憩伏花间的蝶翼般微微开阖颤动着,粉色舌尖带着血色收回,又意犹未尽般在微微干涸的唇上缠卷了几下。
噗!刚刚才止住的鼻血又出来了。我的魔神大人啊,拜托拜托,这货不是师父,这货不是师父,这货不是师父……
“看什么?每次受伤都是因为你,可第一次见你还会为我心疼。”他慢慢仰起脸来,眼神交会的一刹那,便如魔魅般虏去人的一切理智。
你哪只眼睛见到我是在心疼,明明是色心大动好不好?我尴尬的把脸扭开,重新扯开没心没肺的笑容:“师父啊,后厨好像还有土豆,你饿的话我去煮几个给你充饥?”
“不吃!”曜殊立马变了脸色。
我勒个去呀,这货果然是我师父啊。
“我不饿。”曜殊倚靠在床边吩咐道,“先去把丹炉里的药丸取出来,别浪费了珍罕的凤凰蛋壳和重生灰烬。”
“哦。”我答应一声,才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不行,我不能离开。”
“怕我会挣脱?龙须索要能解开我早把你掐死了。”曜殊恶狠狠的瞪我一眼,“滚,烧坏了金丹我要你小命!”
嗯,此话有理。不过……明知道我是在顾忌你居然还那么诚恳的告诉我逃不脱,曜殊你转性了么?
我终于放心大胆的去了炼丹房,那几颗丹药盛在丹炉最上层,聚敛着一层微光,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刚出窑的上等白瓷般温润细腻,只是稍微过了点时辰,最下面一颗有点焦了。
拿小盒子盛了金丹重新转回去,曜殊居然还乖乖的坐在床边等着,才一见我便命令道:“去左边架子上取一杯金盏露,先送服一粒。”
“这几千年也不是白活的,钥儿如今的医术果然今非昔比了。”找到金盏露的小瓶子,一仰脖把那颗丹药灌了下去。
曜殊冷冷开口:“你不是离染,钥儿这个名字不是你叫的。”
“好吧,师父。呵呵,哈哈。”对着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叫师父还真是相当的不习惯啊。尴尬笑完,顺手倒了盏凉茶闷头猛喝。唉,对面那个裹着被子的曾经是我师父的男人曾经是我的徒儿,面对着这么诡异纠结的情况,不喝茶还能干啥?
曜殊看了我半晌,忽然开口:“我的衣服是你扒的?”
噗!鲸鱼吐水的壮观场面立刻现场直播。
“咳咳……那个……我闭着眼睛扒的,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啊!咳咳……”嗯,我确实没敢看,但是那个擦枪走火,啊不,无心之摸肯定是有滴。
“你不是要我乖乖和你生孩子么?居然连看都不敢看?”曜殊微笑起来,完全是个夺人魂魄魅人心神的妖精。嗯,如果不是他这句话太令人喷饭,没准我真就扑……啊不,闪了!
“一时情急,师父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全当没听见吧。”泪流满面,这句话真是我说的么?真他娘的雷人啊!
“你总是这么逃避现实怎么行?捆得住我一时,莫非还想靠这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困我一世?”曜殊笑着,慢慢坐直,双腿便自床边垂下,与长发柔润的光晕交缠成一幅浓重的写意水墨。
郁闷,鼻血这货又来抢戏了。无语凝噎,唯有鼻血千行。
“去喝一瓶凝血散,这鼻血再喷下去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曜殊的表情半是奚落半是讥讽,“从离火幻境出发之时,你还不懂****。到外面走了一遭,除却惹是生非之外只学会了好色的本事。”
“……你不挤兑我不舒服么?就算用药荨的口气也比曜殊的口气顺耳得多。”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师父啊,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捆不住又放不得,是不是真得一砖头撇下去然后挖个坑埋了?”
“我死之后,血肉亦属于你。当年你要我做的,现在也是一样。”曜殊完全没能领悟我的幽默精髓,“吞了我的血肉,就去做魔君吧。”
静静看了他半晌,终于拍拍屁股站起来:“算了,咱俩的恩怨到此为止,我走了。”
“去哪儿?”他的眼神立刻变得犀利,“你要回到冰爵身边,还是去找那只麒麟?”
“关天然呆和青麟什么事啊!我是想去找行歌……”话说一半才惊觉漏了嘴,赶忙把下半句话咽了回去,“我是想周游天下,行个方便!”
“果然你惦念的还是行歌。”曜殊冷笑一声,“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你找到的行歌,一定会是一具尸体。”
“我只是去寻那对琵琶勾啊!”我悲摧的坐回椅子上,惦念与否暂且不计,若不找到行歌,我又该上哪儿去找那对凝聚着离染一半力量的琵琶勾?
“你寻那琵琶勾做什么?你还想让袭月复活?”曜殊轻蔑的一笑,“我已经告诉过你,袭月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不,他存在过。”我按紧藏在胸口的那块皮毛微微一笑,“无论他只是残缺的灵魂也好痴呆的肉身也罢,既然那些相偎相伴的记忆都是真实的,那么我许诺一世,便忠于他一生。”我自说自话般说完,朝曜殊躬身行了个礼:“师父,徒儿走了,谢谢你六十年的养育之恩。如果袭月真能活回来,请你好好待他,还有……别让他知道他的生命里曾经有个我。”
我转过身径直朝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便觉得腰上一紧,好像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给缠住了。“倾欢!你若走出屋门半步,我便要这天下都为你陪葬!”无比惊愕的回头,只见床前趴着一只堪称庞然大物的九尾狐,冰雪一般纯白皮毛中透着晴空微蓝的色泽,在烛光下闪着令人迷醉的银色微光,漂亮得一塌糊涂,可那九条尾巴就犹如苍白的火焰般在身后摇曳晃动着,呼啦啦的炸开火焰爆燃的声响,屋里的温度急剧飙升,仿佛是盈天大火瞬间把我和整间屋子都彻底吞噬。眼看着旁边烛台上那段蜡烛瞬间化成烛泪然后蒸发殆尽,我立刻觉得自己若没有七分熟也有是五分半火候了。靠,龙族属水,你这么烤我还不让我出门,存心想要我死啊?
我狂嚎一声夺门而出,可惜才出了门口,一条巨大的尾巴再次缠上了我的脖子,咔嚓一声,也不知是扭了骨头还是闪了脖子,我毫无悬念的——晕了。
我的魔神大人,这也太震撼了吧!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萌狐狸这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