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太累了,陈晨从谭越宿舍回来后就睡下了,一觉竟然睡到了傍晚六点,要不是谭越过来敲门,她还不知道要睡到几点。
雨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楼底下的积水也在慢慢的退去了,街道上还有环卫工人在忙着。
“你好点了吗?”
“不知道,好想睡。”
“我把饭叫过来了,你过来吃吧。”
“不想吃。”
“多少总得吃些的,我问了郭科长点了你喜欢吃的菜。”
“好吧,你先过去,我洗脸换衣服就过去。”
“嗯。”
换好衣服刚走出宿舍门,斌子就走了过来。
“老大,你好点了没?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还烧着吧。”
“嗯。”
“我现在去给你把热水接上吧。”
“先不用了,等一会我自己接吧。”
“你的手还没好,我们再帮你接一段时间吧。”
“大斌,你不用管了,等一下我帮她接。”
谭越听到他们的对话走了出来。
“谭经理。”
“你吃饭了吗?”
“吃了,我想先帮老大把热水接上再回去加班。”
“陈科长吃完后我帮她在我这里接过去,你要不要再进来吃点。”
“我不用了,你们吃吧,老大,你有事给我们打电话啊。”
“嗯,你忙吧,一个感冒死不了的。”
“老大……”
“好了,我不说了,你去忙吧。”
“那我先回厂里了。”
“嗯。”
“进来吃吧。”
“嗯。”
“先喝点汤吧,郭科长说你喜欢喝茶树菇熬的汤,我让他们做了一个。”
“谢谢。货仓一楼的水都退了吗?”
“退了,但因为有些地方比较低一点,里面的水不好出去,大斌他们都在用扫把扫。”
“哦。”
“今晚扫一下,明天早上应该能干了。”
“哦,我的检讨书交了吗?”
“交了。”
“谢谢啊。”
“吃饭吧,吃完我们去医院,你要再看看,你的脸都烧得通红通红的了。”
“你看我这只熊掌还能打针吗?”
“左手打不了就打右手吧,风雨季节感冒易发难好,再去让医生看看吧。”
“那我自己去就行了,现在雨也不下了。”
“为什么要自己去?你怕我什么?”
“我没怕。”
“没怕就跟我一起去。”
“随你吧,不过我可提醒你,这里看病可不像香港,这里一去就得几个小时。”
“几辈子我也会守着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丢在那里的,快点吃吧。”
“哦。”
吃完饭,陈晨回宿舍换鞋子,谭越到厂内的停车场去开车子。
刚坐上车子,陈晨的手机就响了,是程子杰打来的。
“你好,程大哥。”
“你好点了没?郭小姐说你感冒了。”
“好多了。”
“你现在在哪里?”
“在车子里,谭经理送我去医院。”
“还很严重吗?要不我现在过去。”
“不用了,你过来我也好不了,谭经理会接我回来的,今晚再打一针明天就会好了。”
“郭小姐说你的左手已经成了熊掌了,你感冒去医院怎么不跟我说呢?”
“哎哟程大哥,今天陶大哥已经把我说了一顿了,你就饶了我吧。”
“可是……我明天过去看看你。”
“你们别折腾我了,让我好好休息两天行不行?”
“那好吧,我星期四再过去。”
“随你吧,代我问候程伯母。”
“嗯。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星期四过去看你。”
“好,再见。”
“再见。”
“我对这边的路不熟,我们要到哪个医院,怎么走啊?”
“到社区医院吧,往国道上开,上国道后第二个天桥右转就到了,就在国道边上。”
“哦。”
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七点过了,可在医院里排队等看看医生的人仍然很多。
“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多人啊。”
“这边就这样,晚上看病的人比白天多。”
“为什么?”
“很多工厂车间的员工是很难请假,一般的小感冒请假都得不到批假的,只能晚上不加班来看。”
“我们厂里也这样吗?”
“有部分是这样吧,这也要看他们的组长、科长是什么样的人。说真的,我们厂里也应该建立医疗体系了,这么大的一个厂至少应该有几个驻厂医师和厂医药室,这样员工看病就没那么麻烦了。”
“嗯。”
“不说这些了,说了也没用,你坐着吧,我去挂号。”
“你坐着,我去挂。”
“我……”
“别说了,我去。”
挂完号又排了四十多分钟才轮到陈晨看,谭越陪着她一起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38.7度,输液吧。”
“输一天行不?”
“至少得输两天。”
“医生,该输多少天你开单就是。”谭越走过来说。
“嗯。”
“你先在这里排队,我去交钱。”
“我把钱给你。”
陈晨说完就要掏钱,却被谭越按住了手。
“不要拒绝我的付出,让我来交。”
“我……谭……”
“我去交钱了。”
望着他走向柜台的高大背景,陈晨有些理不清自己的心情了,有些烦恼,有些感动。
陈晨心里还在乱糟糟的,谭越就已经回到她身边了。
“我来排吧,你去找个位置坐下来休息一下。”
“还是我排吧。”
“都病成这样了在我面前还要苦苦的撑吗?”
“我……”
“听话,过去那边找个位置坐下来休息一会。”
谭越的话一下子变得极为的温柔,温柔得陈晨不敢面对,只好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找了个位置坐下了,谭越却仍然不放心,每隔几分钟就回头看她一下,对于他的频频回头,陈晨只能一一给他笑容。
又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队才有位置输液。
“医院的生意真的好的让人看不下去了。”
“呵呵,你还好吧!”
“嗯,这是我看感冒看得最舒服的一次,谢谢你了。”
看着护士拿着药瓶过来,用酒精棉细细擦着右手的手背,陈晨马上把头转向了谭越,并且闭上了眼睛。
谭越看到她这样向她尽可能的靠了过去,并一手揽着她的肩头一个手抓住了她有点发抖的右手,让她的头部靠在自己的身上。
这个文字里常常独自进出医院的女孩,竟然是如此的害怕打针,这些年来,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想到这让他心疼让他难过。
凉凉的感觉一过,尖锐的刺破表皮和血管的刺痛马上接踵而至,陈晨咬紧了自己的嘴唇,这针打得越多,她反而越害怕这种清晰冰凉的刺痛。
护士走后,陈晨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了谭越的身上,而他仍一手揽着自己一手抓着自己的右手。
“谭经理,我没事了,谢谢你。”
“还痛吗?”
“不痛了。”
“那你先在这里输一会,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好,我自己在这里输液就行了,你要忙你忙去吧。”
“我马上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谭越出去了,陈晨想到刚才他的温柔和他的爱护,还有她从他脸上看到的心疼,心里竟升起了被人宠爱着的幸福和感动,可是幸福和感动浮现不久,心里又升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烦恼,程大哥和陶大哥已经让她够烦恼,如果他也……
实现想不下去了,只能用力的摇着头,想把一头的烦恼摇掉。
谭越再走进输液室看到的就是她烦恼的摇头的一幕。
“来喝点热的吧,这样你会舒服一些的。”
“你出去买奶茶了?”
“嗯。”
“喝吧。下午睡了那么久,晚上吃饭汤你也没喝多少,一定渴了吧。”
“谢谢。”
药液换了一瓶又一瓶,里面的药滴还是一滴一滴的滴着,或许是喝饱了,或许是感冒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也或许是因为有个人在身边照看着的缘故,在第二瓶药液刚换上不久,陈晨便靠在谭越的身上睡着了。
十点半,陶智勇给她打了电话,但被谭越接了。
“喂,陈晨,你好点……”
“你好陶经理,我是谭越。”
“谭经理,陈晨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
“我们在医院,她睡着了。”
“她怎么在医院睡着了?”
“她太累了,所以输着液就睡着了。”
“她怎么样了?”
“刚看了医生,38.7度,不过现在输液应该好一些了。”
“你们在哪间医院,我过去。”
“不用了,再半个多小时她也输完了,我会等她输完送她回去的。”
听了谭越的话,陶智勇心里特别的难过,可是他也不好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身份说什么。
“好吧,我晚点再给她电话。”
“嗯。”
陈晨睡得很沉,直到第三瓶打完,她一点都没有醒过来的痕迹,已经快十一点半了,没办法,谭越只好叫她。
“陈晨,陈晨。”
“嗯……”
“小心。”
谭越一手压着她的针口一手紧紧的把她揽住。
谭越的一声小心让差点滑落到地上的陈晨终于全醒过来了。
“谭经理,我……”
“针打完了,我们回去吧。”
“哦,我睡了那么久了,现在几点了?”
“快十一点半了,我们走吧。”
很温柔的声音让陈晨忍不住抬头望向他,而她一抬头,他更是给她展现了更温柔的笑脸,本来就长得很帅,再展示出温柔的笑脸陈晨真的看呆了。
看到陈晨有些傻傻的看着自己,谭越再次伸出手揽着她的肩头:“走吧。”
“嗯。”
“你还吃一点饭吗?”
“不吃了,今天晚上谢谢你,也给你添麻烦了。”
“你又怎么知道这对我不是幸福而是麻烦呢?”
“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
“陶经理十点半打过电话过来,我接了。”
“哦,他说什么了?”
“问你怎么样了?我说我们在医院你睡着了,他说要过来,我没让他过来。”
“哦。”
“他还说晚点给你打电话。”
“嗯。斌子他们没打电话吧?”
“没有。明天下午下了班我们就走,在外面吃了饭然后直接到医院,你现在不但要打针吃药,更要吃好睡好,这样才会好得快。”
“明天我自己来就行了。”
“我跟你一起来。”
“你忙你的吧,我让黄梅或雨琴陪我来。”
“货仓的事情都是你在做,我有什么好忙的,还有你能说明一下为什么要黄小姐或郭科长陪你来而不要我吗?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怕什么?只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为什么怕麻烦我而不怕麻烦她们呢?因为她们是你的好姐妹,而我是和陶经理一样让你想尽量保持距离的男人。”
“谭经理,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不想谈这问题我也不逼你,因为这两个星期我看到太多你对陶经理和程医生的回避,但我告诉你你需要被人照顾,特别是到医院看病打针的时候,而我愿意照顾你。明天晚上我陪你去!”
谭越的这段话让陈晨心里很难过,他怎么能如此直接的告诉自己需要被照顾呢,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一个女孩子不希望被人宠爱着被人照顾着,可是她明白不会有人愿意一辈子照顾她的,四年前的他不愿意,四年后的他们也不会愿意的。
因为谭越最后一句话的语气不像是在商量,所以陈晨再没说话,她的心很乱,很乱……
刚回到宿舍不到两分钟,谭越就过来敲门说要拿桶帮她接热水。
站在她的宿舍门口,谭越望着陈晨的宿舍呆住了,她住的是一个三十平方的单间,最里面左边是浴室和卫生间,右边有一个很大的窗户,窗户前有一个花架,上面下面各放着几盆花,她的床紧靠着浴室的墙横放着,床边有一个衣柜,床上被子、枕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而在房间的两面墙有两个大书柜,书柜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很多书,靠门口左边的窗户下放着一张写字台和一张椅子,写字台上面放着一台液晶电脑,两盆不大不小的仙人球,一叠书和几个笔记本,还有一个笔筒,放着长短不一、种类不同的笔。
“进来吧。”陈晨说完便起身走进浴室去提桶。
“这还是我第一次到你宿舍,这么多书啊!”
“都是地摊上买的旧书,乱七八糟的。”
“我改天能过来看看吗?”
“随时都可以。”
“你的花也很漂亮,在哪买的,什么时候有空你也带我去买几盆花。”
“你如果喜欢先在我这搬两、三盆过去,这我放得太密了,改天我再过去给你搬两三盆。”
“搬?”
“嗯,我的这些花都是我表姐夫给我搬过来的,他那里放不下了,你看我这里也放得密密麻麻的,这日本观音竹、银皇后、粉掌和那盆仙人球你搬过去,还有这迷你帝王也给你了。”
“我之前在南非见的帝王花都很高很大的。”
“这是我到这里上班后我表姐夫从香港带过来给我的迷你帝王,虽说是迷你,但也有半米多高,我这地方太小了,放在你的客厅饮水机旁最好不过了。”
“嗯。”
“下次我过去再给你拿一鹤望兰和山茶花,那两盆我本来想搬给陶大哥,现在给你吧,也当谢谢你今天陪我看医生了。”
“如果我把你给我的花都要了,你会过去帮我布置摆放吗?”
“可以啊,我明天叫斌子和志宇过来帮你搬,从医院回来后我去帮你布置摆放,不过布置摆放的不好你不能怪我啊。”
“在我眼里,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布置摆放当然也会是最好的。”
“那就好。”
“我去帮你接水,很晚了,你洗完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如果还累就再休息一天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