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香气萦绕,红色的绒毯铺满了整个地面,金色的柱子上攀着一条条金龙,屋内每件摆设都是精心布置的,可见主人的奢侈华丽。古沉木做的座椅倒是略微掩下了这番奢华,添了一些古色古香的韵味。
落抬头望去,只见厅内立着两个人,一人面对她,而另一人侧于其旁。此人熟悉的面孔让落怔了一下,仔细一看,没有左臂——是,是二哥,落刹那间就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部,疼得厉害,自己的腿也挪地艰难,每走一步都像踏在针尖上痛彻心扉。
可她忍不住,又抬头撇了一眼二哥。现在的二哥与儿时的他的确变了些样,眉宇间英气十足,没有了女子之气。眼神清寒,笼着雾气,目光时远时近,叫人辨不清楚心思,下巴的线条倒还是那么明显恰到好处,本该是个绝妙的人儿,能迷倒多少女子。可是垂在空中空落落的左袖,却让人不住惋惜。落看了这一眼,便再也不敢看第二眼了,她怕再看到二哥的眼睛,怕看到他的视线,她怕这视线里有恨,有怨,更怕有爱。
可是还会有爱吗?落暗自苦笑了一笑,应该不会有了吧。秸儿敏锐地察觉到了落的不对劲,看来看面前的两个男人,有些明了,小手拽了拽落的衣角,同时灿烂地露出了笑容,还有我呢。
落感激地看了秸儿一眼,深呼吸,稳住了心神,苍白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血色。秸儿有些心疼,可是又不能说些什么。
“人到了。楼主。”黄谲恭敬地对着面前之人行跪拜之礼。
“襄落,忘生。我可算把你盼来了。”一直背对着他们的男子突然出声,并且转过身来,直面落和秸儿:“我的宁欣终于有希望了。”
落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楼主,着一身墨色长袍,却以金线勾边,耀眼夺目,衣角处绣的居然是五爪金龙,好大的胆子。再细看,那俊秀刚毅的脸上,一双深沉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张狂与霸气,让落心下产生疑惑。这人也太外露了吧,还是想伪装什么,只是这样的伪装不是适得其反吗?
同样的,燕南风也在打量落,虽然一早看过画像,知道是个美人,却没想到会如此清新脱俗。原来忘生是这样啊,他突然有了兴趣,一种很想知道眼前这个佳人变成忘生后会是怎样的想法在心底萌生,红色的血瞳,配上这样的脸蛋。是妖,是怪,但除了让人害怕,或许还能惑人吧!
当然,燕南风不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一旁的襄楚,目不斜视,自从他妹妹进来后,一直是这幅样子。他可听说襄楚的断臂是他妹妹弄得,今日再见到妹妹,怎样也不是现在这般反应啊,要不试他一试。
可没等燕南风想好怎么开口,落就走进了一步,“不是要救人吗?那还不快些,在这里磨磨蹭蹭做什么?”
燕南风这时才想起宁欣的病情,拂了一下衣袖,正色道:“襄落小姐说的对,救人要紧。只要小姐能医治好我的宁欣,小姐可以尽管提要求,我燕南风一定完成。”
“要求,自然是有的,不过”落也不客气,她本来回中原就是找真相的,莫沉楼这么大,必能助她一臂之力,“我虽是忘生,但不懂如何医治蛊毒。烦请楼主将告诉楼主忘生可以医治蛊毒的大夫找来,他必定知道如何做,而小女子自当配合。”
一字一句,思路敏捷,言语清晰。看来这个落很聪明,聪明的女子总是很吸引人的,燕南风嘴角露出了一丝常人不易察觉的笑意,手抚过下巴,神色自然地说道:“这是当然。黄谲,去地牢把那个家伙带出来。”
地牢,听到这个词,落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居然把大夫关进了地牢,由此看来,这个楼主不是个好人,本以为杀手界的人都讲信誉,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估了。万一他过河拆桥,不仅自己要死,连秸儿也被连累了,怎么办?当真是自己一时冲动,没考虑周全。落有了一刻的迟疑。
“那个大夫性格古怪,不喜救人,一直想跑。为了留住他,才所以出此下策。”声若晨钟,音色清脆,一声声仿佛直接敲到了落的心底。落怔怔地抬头,正对上他投来的视线,落闪避不及,只能直直地看着对方,望进眼眸深处。那里除了无边际地黑色,就什么也没有了。
落难过地鼻子发酸,心里的愧疚酸涩之情也更重了。二哥,还是如此的心思敏锐,一下子就猜中了自己心思。她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回应啊,犹豫着,梗塞的喉咙却吐不出话。
燕南风见此,始终似笑非笑,双手环着,如同看一出好戏般,神态自若。
而被三人忽略地秸儿心中却很是不满,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厌恶,憎恨。他讨厌别人盯着落的眼神,讨厌落和别人接触,讨厌落会忽略到他,但他也很担心,担心落的血瞳会出现,凭他现在这样娇小的样子,根本保护不了落,他有些怨老天爷,为什么不让他早出生个十年八年的,这样他就可以学一生的本领,好好保护落,不再让她受人欺负。
可是可爱的秸儿似乎忘了一件事,若是早出生几年,只怕就遇不到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