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低低地垂下去,像是守夜人手里提着一个灯笼,直直地照在地上,洒的一片雪白。夔霭驰着快马,手里的马缰绳快要勒出血来,夜,静谧的听不到一丝声音,只听的身后散落的马蹄声。
“吁!”夔霭到了西宫门门口,狠狠地把马一勒,马一下把两只前蹄抬了起来,似是过了很久两只前蹄才踩到了实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不满地甩了甩头,往后退了两步。
陈广斜眼看了一眼夔霭,轻拽一下马头“殿下,我们现在可还进去吗?”
夔霭咽了咽唾液,转头看着陈广“本王,觉得要不要等子孝来了再进。”
陈广紧闭着嘴,把要说出来的话憋了又憋,最后只好低下头回道:“臣以为,不妥。”
夔霭皱着眉头,拿着马鞭指着陈广骂道:“如何就不妥了?难不成你以为就这几个人能打得过老三吗?”
陈广把头低的更低,声音却毫无畏惧之意“我们如今过来,不过求个快兵取胜而已,要是在此处等到陆奉将军过来,恐怕,里面的人早就得了消息,到时候,殿下为明,又处在极其不利的地势。那时,您恐怕就得任人宰割了。”
夔霭一下子失了刚刚骂人的气势,只好低声说道:“陈广,你说的很有理,那个,你可,能在前面领着?”
陈广抿着嘴,几乎要压成一条线似得,半响的从口中挤出一个字:“是!”紧接着一眼不看的骑着马从夔霭面前走了过去,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扬着马鞭,高声叫道:“兄弟们!跟我冲进去!”
一时间,马蹄声人声混在一起,夔霭跟在队伍的最后,高叫着随了进去。
突然,墙壁之上亮起了千千万万个火把,箭矢像雨一样飞了下来。夔霭见状,叽哩哇啦地乱叫,狠拽着马往回跑,刚出城门就看到骑马赶来的子孝,夔霭欣喜若狂,丝毫不考虑为何子孝那么快就赶了过来,骑着马朝着子孝跑过去“子孝!你终于来了!本王等你好久了!”
子孝看着夔霭向着自己跑来,嘴角翘起一个极美的笑,像是长在血里蔷薇“是啊,我来了。”看着夔霭越来越近,猛地抽出剑,挥舞着,一颗头颅随着剑的回鞘落到了地上,夔霭的眼还死死睁着,不肯闭上。
子孝驾着马随手把夔霭的头拿了起来,举着高高地,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朝着那个打得最用力的人喊道:“陈广,你还要打下去吗?”
旁边喊打的声音最先停了下来,从东宫来的府兵慢慢地也停了手,四周终于恢复了先前的寂静,最后陈广也不得已停下手,转过身来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看了个清楚,冷笑了一声:“我只恨当时没有追下悬崖,杀了你!”
子孝把手中的头朝着城楼那个守卫抛了过去“嘿!交给鲁将领。”转身朝陈广一笑“我以为你恨的是自己没有跟对人。”
陈广拉着缰绳,哼了一声,回了一句“你也不过是个走狗罢了!”
子孝笑了笑,并不回话,向着四周喊道:“东宫的府兵,你们可以回家了,我们也绝不追杀。你们若想送死,也大可留在这儿!”
四周的人只要是能走的,纷纷像飞一样离开,只有陈广和他的一匹马静静地站在那里。月,从未如此地圆,从未如此亮,默默地一点点从他面前照过去。
“陈广,我放你一马,你大可离开!”
“成王败寇,我陈广宁死不当逃将!”
“只是可惜,胜非你胜。败,也与你无关!”
陈广看着子孝,仰着头笑道:“怎么?你怕了?”
“我是怕了,怕你死!”子孝向着身后招了招手,陈广还没看清,身后的人就冲了出来,像鬼魅一般把陈广一下子从马上打了下来,死死地摁在地上。
“陈大将军,先好好待着罢。既然你不肯离开,那你就好好地待在陆府,千万别乱跑!”子孝轻笑一声,驾着马一溜烟地进了宫。
“陆奉!你给我回来!子孝!你个胆小鬼!”
未央宫:
海顺躬身轻轻地敲了敲皇上寝宫的门“皇上,您醒醒。”
皇上皱着眉不耐烦的问“何事?”
“皇上,守西城门的鲁将领来了!”
皇上只好披了一个外衣,走了出来。却看着旁边的奴才统统换了人,海顺的脖子上还驾着一个明晃晃的刀,鲁将领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直视着皇上的眼睛说道:“皇上!微臣给您送礼来了!”说罢,鲁将领把手里的头朝着皇上的脚下扔去,那头颅滴溜溜的打了个转,睁着眼正好看着皇上。
皇上扫了一眼四周,紧紧握着拳,脸上倒是平静了下来“好礼!海顺收起来!”
鲁将领一拜手,“哪里就麻烦海公公了!就让微臣这等卑贱之人帮您放在这房梁之上以便日后好好观赏如何?”
皇上抬眼看着鲁将领“将领倒是对老三忠心耿耿啊!”
鲁将领心里突然烦闷起来,只好转过身去,把手里的头顺手放在地上,一摆手说道:“皇上,请上座吧!”
皇上转身朝着大堂走去,看着四周埋伏的杀手,步伐越发的稳健起来,稳稳地坐在龙椅之上。
鲁将领也不知从哪找来的一个椅子,径直地坐在皇上下方。
皇上轻笑了一声“鲁将领,朕还不知道你的下一步呢!”
“等!皇上您等到天亮就好了!”
天,慢慢地范了鱼肚白,一点点的变青,只有远处还散着点点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