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汪馨家的途中林松试探性的给小棠打了个电话,她还是关机。所以一路上林松还是不免忐忑。虽然林松觉得小棠应该会原谅自己,毕竟林松那晚并没有和桃子做什么。但心里的不安还是按捺不住,如果小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是不是他们也就会这么走到终点,然后各自转弯了呢。说实话,这样的结果林松无法接受,只好又卯足劲下决心给自己打气,这次不成老子就吊死在汪馨家门口。
林松轻车熟路的来到汪馨家门口,轻轻的敲了几下门。正犹豫要不要喊小棠的名字,她听见是自己会不会给他开门。门就被小棠拉开了一个缝,在门那边露出半张脸,见到是林松,小棠居然愣住了。林松赶忙用手拉住门,做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恐怕小棠会把门关上。她见状,知道门是关不上了,转过身把门让开了。
林松拉开门进去,见小棠的脸依旧平静的没有任何涟漪,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完全对林松视而不见。林松不知道要说什么来打破沉默,只好从包里掏出给小棠买的糖果。说:“这是给你买的。”
小棠目不转睛,只是用余光瞟了一下林松手里的东西。起身也去厨房拿了一大袋子东西放到茶几上,示威性的从袋子里掏出糖,拨开糖纸放到嘴里。林松预计中最有效的办法直接被遏止了,好再林松早有准备。于是林松掏出包里的牙刷毛巾和杯子,挨个也摆到茶几上。
对着小棠说:“你得负责!”小棠被林松弄的晕头转向,歪着头不解的看着林松。
“人家小两口过的好好的,你凭什么让人分居啊?”林松接着说。
“……”小棠不接茬,把视线又转移到电视节目上。
林松把电视关了,说:“你说句话,你把它们媳妇儿藏哪儿了?”
小棠见林松关了电视,立刻怒目看向林松,看了几秒,忽然眼睛就红了。林松一下就心疼了,拨了块儿糖递到她嘴边,说:“你别哭呀,你不愿意告诉我它们媳妇在哪儿就不说呗,我把它们留下好不好?两口子过的好好的,分开了两个人都不好受是不是?它们媳妇也挺想它们的,是吧?”
林松旁敲侧击的想让小棠同意她想林松了,可是小棠把脸扭向一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林松举了一会儿,只好把糖放下。说:“小棠,你一句话不说就走,是不是太不对了?还留了个无字天书。”
说着林松把事先装在兜里的白纸放到桌子上。小棠这次终于有了反应,皱着眉拿起纸来看了一眼。又疑惑的看看林松。她思考时候眨巴的大眼睛特别迷人,眼珠上还闪着泪珠的晶莹,让整张脸楚楚动人。然而林松却在想,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要让小棠哭了,因为她的每一滴泪都像陨石,狠狠砸在林松的星球上。
小棠把纸放到一边,终于开口跟林松讲了一句话,她说:“我写了。”淡淡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让林松恍然这次真的抓不住她了。
林松说:“就是没写好吧,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叫离家出走,你现在就跟我回家,爷今天心情好,就不惩罚你了。还管你顿好吃的。”说到这儿林松语气带着恳求问她:“好不好?”
小棠的嘴唇动了一下,沉默半晌,却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她咬着嘴唇,拿根笔在纸上写了‘分手吧’三个字。递给林松说:“现在写了。”
林松接过纸,看见小棠写在纸上的决心。她的表情明明已经露出不舍,却还是选择给了林松决然。林松有点想哭,拿着纸挡在眼前。上面的三个字就像三颗子弹,不偏不倚的打中了林松的泪腺。忍了半天还是掉了眼泪出来。小棠这时又去打开电视,林松趁着这功夫,掏出兜里的另一张白纸做了调换。等小棠坐回到沙发上,林松又把纸递给她,说:“你怎么还是什么都没写!”
小棠用指尖夹着纸,和林松对视。林松甚至能看见她黑眸中反射的林松的人影。然而这个人影很快就模糊了,因为小棠哭了。
她说:“林松你是故意的吗?”这句话问的林松揪心,却只能依旧用耍无赖的语气:“你就是什么都没写好吧?”小棠听后眼泪更多了,林松想换一个口吻留住她。刚开口,声音还卡在喉咙里,小棠却拿起衣服开门出去了。
林松追出去,在楼道抓住小棠的肩膀。小棠停下。林松说:“你原谅我好不好,我错了,你别离开我。这几天我在家一直闭门思过呢,我睁开眼闭上眼眼前都是你,吃泡面抽烟脑子里都是你,坐着躺着感觉周围都是你。我让你失望了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你跟我回去吧,我给你表演自己抽自己大嘴巴。我再也不冷落你了,只要你每天对着我笑一下就行。我学着给你做饭好不好?我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好不好?你别这样对我,我们俩是绑在一起的,你一走,我就会被勒死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林松已经眼泪横飞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小棠今天要是走了,就真的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了。
林松的双手感觉小棠在颤抖,林松试着把她抱进怀里。小棠躲开了,转过身说:“林松,我真的已经绝望了。我是傻,我一点都不聪明,我怕我会误会你,所以我什么都没对你说过。我真的好想傻一辈子,就这么跟你在一起。可是我还是不够傻,我要是再傻一点就好了。”
说完小棠捂着嘴,尽力让自己不哭出声音。
林松说:“你就原谅我吧,你一哭我就想哭, 一老爷们在楼道里哭哭啼啼的算怎么回事啊。”
小棠收拾了下情绪,继续说:“我去上海的时候汪馨看见你和她在街上牵手还吃冰欺凌,汪馨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我不信。她说她没看错,我不信。她让我给你打电话,我打了,我不信。她拍了彩信过来,我就是不信,我就是觉得她认错人了。就是认错了!圣诞节那天,你留我一个人在火锅店,等你回来身上有香水味,我觉得你那么那么聪明,如果你去见他了你不可能忽略这些细节,所以我还是不信。可是我,我前两次都已经不信了,这次我还想不信,可是 怕我不信,还有第四次,第五次。我总有一天会相信的,总有一天我会骗不了自己的。林松,你如果爱我你就放了我吧,好不好。如果你不爱我就让我走吧,好不好?”
小棠说这段话断断续续的,时不时被哽咽打断。她把伤口隐藏的太好,以至于林松从来就没注意到,原来她每天对林松的微笑下面有这么大的委屈,林松的自责开始在血液里流窜,最后从泪道溜出体外。林松抱住小棠,她轻轻的挣扎了两下,把头埋在林松胸口。林松在她耳边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么?就一次,你就信我一次,我让你所有坚信的都会实现,好么?”
小棠哭湿了林松胸前的衣服,却没回答林松。林松忽然知道结果了,林松在心里暗骂自己,不好好对人家还要臭不要脸的说舍不得她。我是不是真的要放手了,和我在一起真的太委屈她了。是不是就真的和歌里唱的那样,有时候最好的结果就是手放开。
林松说:“我爱你。”小棠在林松怀里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话却不知怎么送出口了,林松挣扎半天,仅仅挤出一个字:“我……”
小棠把林松推开,梨花带雨的问:“你什么你?”
林松抬起眼睛,发现小棠的表情竟然回温了。心里一阵窃喜,赶忙又抱住小棠说:“你原谅我了对吧?”
小棠说:“没有。我有一个条件。”
林松说:“别一个一个了?为了表示我的诚心,你多给几个条件考验我好吗?”
小棠撇了嘴,说:“就这一个你都办不到呢。”
林松问:“是什么?”
小棠从兜里掏出两块泡泡糖放到林松掌心,说:“你给我吹一个双层儿的看看!”
林松一下泄了气,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努力半天,竟然由于生疏,连一个泡泡都吹不出来。小棠见林松腮帮子都要吹破了,摇摇头说:“算了,罚你回家练习三天,三天后再考核。”
林松赶忙领旨,为了表现林松的决心,林松死活还是吹了一个单层的泡泡出来。小棠看后终于笑了,林松这才知道自己失而复得了。敲锣打鼓的把小棠迎回家,拎着她的行李箱小跑都不累。小棠在后面紧赶慢赶追不上林松,只能喊着让林松别跑那么快。林松说没事,跑的越快胳膊越轻松。心里正美呢,小棠一句话就把林松说的满头黑线,她说:“你傻了吧唧的跑什么呀,箱子底下有轮子,可以拉着走!”
当晚回到家,林松边把小棠和林松情侣一套的杯子牙刷和毛巾摆放好,边跟小棠说:“你看它们多可怜,咱俩闹别扭让人家分居。”
小棠说:“你不会给它们买新媳妇呀?”
林松说:“你走了,我孤家寡人的还买什么买,就算买,我也不可能买女人用的这种配色的啦。所以即便我买了,它们还得恨我。好不容易有了新老婆,夜深人静正准备入洞房呢,发现居然对方是同性的爷们。这不是涮人家呢么。”
小棠被林松逗的咯咯笑,说:“你是不是还想着你也换个新媳妇儿来的?”
林松说:“哪儿啊,你要真不回来,我就让山东给我找一男朋友,等你想我松了,后悔了,想回来了,发现我居然喜欢男人了,不悔死你啊!”
小棠扑到林松怀里,说:“你就别让山东给你找了,我觉得你跟山东就挺合适。”
说完居然咬了一口。说:“林松!即便咱俩分手了,你也不许给我天天吃泡面!”
林松说:“我这叫忆苦思甜。”
小棠问:“思谁甜呀?”
林松说:“你呗。”
说完林松狠狠的吻了小棠,像一个冠军吻他的奖杯一样。
也许阴霾注定要有一天拨云见日,之后和小棠亲亲我我的每一天,林松都倍加珍惜,因为林松知道这一切是得来不易的。所以林松总想变着法对小棠好一点。可是她依旧给林松无微不至的照顾,林松想帮她做点什么,往往刚将想法付诸行动,便立刻被扼杀在摇篮里。弄的好像是小棠犯错误,把林松死皮赖脸求回来的一样。
时间快马加鞭的跑,总让林松觉得一天天过的特快,忽然有一天,林松在楼下看见隔壁一个大叔光着膀子骑着女士摩托车扬长而去。林松知道夏天来了。小棠早早帮林松洗好了要穿的T恤,花花绿绿的挂了一阳台。林松当时也想抢着帮忙干一点,结果小棠一扭头,抹了林松一脸洗衣粉的泡沫。并且勒令林松脱下身上正穿着的T恤,轰林松进厕所洗澡。林松在厕所里听她在门外边搓衣服的声音,眼前一阵发亮,恍惚迷茫的人生突然找到了目标。那就是给小棠买台洗衣机。为此林松真的攒了一个星期的钱,才想起小棠毕业就会回家的,买了洗衣机也没人用。所以当晚林松就用这些钱带着小棠去馆子搓了一顿。本来不打算喝酒,没想到小棠死活说都要庆祝下他们复合。而且竟然还要上白的。林松同意了,说来惭愧。因为这是这几天来林松唯一能为小棠做的事。
林松怕小棠喝多了,便跟她约好,只要桌子上的菜吃完了,就得停。结果小棠喝白酒比喝啤酒都来劲,林松被逼得没法,只能玩命的吃菜。终于才小棠打算喝第二杯的时候把菜都塞完了。邻桌不少人都看林松俩,俩眼珠子都瞪得该出火星了,最后林松领着小棠走的时候都是目送林松他们离开的。那眼神,每个人的一双眼睛中都写着俩字,“有病”。
这是小棠最后的一个学期了,如今到了末端。她多了好些毕业时离别的伤感。喝完酒之后她拉着林松说了不少的话,说着说着就哭了,说她舍不得。林松告诉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的。小棠听后泪眼汪汪的看着林松说,可是她还没吃饱呢。林松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心酸的一塌糊涂的。明明没喝酒,心中的感慨却是翻江倒海的。
林松他们俩又回了学校,漫步在校园里大大小小有路灯或是黑灯瞎火的路上。林松竟然发现,他已经在这个学校里住了三年,却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看见有很多被初夏的高温烤到室外乘凉的校友,第一次觉得这个学校温馨的跟家似的。
小棠边走边给林松讲她第一次经过林松他们现在经过的这条路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看见了什么。后来还讲到了第一次见林松,她说她当时觉得林松二死了。林松问她现在呢?小棠亲了林松脸颊一下说,你现在是对儿二啦。在校园小路的杨树底下,林松他们围绕着往事谈了很久。谈到了青海,谈到了山东还有山西。甚至还有小棠根本不熟的大天。
林松他们聊起青海的时候,林松的心里还是特难受。尽管小棠说汪馨告诉她青海情绪很稳定,而汪馨打算这么守着青海。可是林松还是打心底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林松想起当初桃子用花盆砸了自己的脚,是青海搀着林松回的寝室。那些永生难忘的记忆,才过了两年,怎么就如此遥远了。在青春的这条路上他们并肩前行,都以为不管怎样能搀扶着走到拄拐棍,可是为什么一定会有人离开,有人走进岔路,而有的人,跌倒在某一块崎岖处,让别人多用劲拽,都拉不起来他。
林松轻声的叹气,把目光定格在那天的星空上面。小棠也仰起头,忽然说:“林松,是这颗,这颗,这颗,还有这颗。对不对?”
林松不解,问她在讲什么呢?小棠说:“你忘啦?******星座呀?你当初告诉过我的。”
说完对林松嘻嘻的笑,说:“我记忆力好吧?一下就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