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那几天林松很离奇的会伤感,春晚的电视前那些亲人依然喧闹,桌上的菜肴还是那么丰盛,林松却根本快乐不起来,总觉得这年过的越来越无聊,直到那年,已经毫无乐趣可言了。林松想过年已经成为了聚会打牌吃吃喝喝的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只是这是一种惯例,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的。
桃子时常会给林松发来信息,无论是因为小品里的一个笑料还是她又吃了一个馅儿里有硬币的饺子。说的最多的还是期盼着开学,因为那样就能见到林松。林松翻了日历,在要返校那天用马克笔狠狠的画了一个圈,也是在那年林松终于明白,原来想念是件很煎熬的事情。那时的林松也坚信,林松偶然误打误撞还真让自己碰到了爱情。
青海整天挂在QQ上,一问才知道他找了份网管的营生,每天除了帮人送汽水冲方便面就是上网,他说他发现这边人虽然多,但人心都是隔着玻璃的,远不如他家乡的人实在。
林松对他说:“隔着玻璃的人都是好人,起码还能透点亮,有的人心是用混凝土墙垒起来的,用炸药都炸不开的。”
他说林松现在跟个哲学家似的。
春天来的悄悄默默的,林松从家里窗户望出去,已经有妞大胆的穿着短裙丝袜站在冷风里打哆嗦,脸上还必须保持微笑。临回学校的那几天,林松天天都窝在房间里看***,然后把女主角想象成桃子,刻苦学习着里面的姿势和技巧。这个习惯导致林松和桃子开学上床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喊出了日语,弄的桃子一脸茫然。
青海和山东在开学的那几天忙的昏天黑地的,周旋在各个社团纳新,或者迎新的晚会上。互相为对方物色着靠谱的男青年或者女青年,两个人还很默契。山西又搬回了宿舍,他打算每一个学期都换一个新女友,于是同样单身的山西也加入了青海和山东的队伍,三个人雄纠纠气昂昂整日奔波在新生的人流当中,成为林松记忆里那年印象深刻的风景。
宿舍开始就只剩林松一个人,在桃子上课林松又懒得去陪她上课的时候,林松就找了个本子记下平时他们三个人的经典语录,到大三的时候已经厚厚的一大本,却在青海第二次失恋的那天晚上连同暖壶脸盆啤酒瓶一同扔到了楼下,等到林松第二天酒醒了再去找,已经无踪影了。
桃子突然迷上了一部叫做花样男子的日剧,每天准时等在网上看最新的更新,每次看完之后,她就会望着林松,问林松为什么没有那个小栗旬帅。
林松说:“我又没要求你长得跟女演员似的,哦不对,你挺像梅艳芳的。”
桃子一脸兴奋的问林松,原来她在林松心里这么漂亮。然后在林松告诉她:“其实我想说你长得跟鬼似的。”之后,桃子狠狠的给林松胸口一拳。
青海山东山西的三人组合,以山西最先搞掂了一名练排球的新生为结束点。林松很诧异山西的口味居然换的这么快,而他的理由是水蜜桃吃多了,现在想尝尝甘蔗。仔细一想他这比喻还很贴切,只是后来很少和山西的女朋友见面,因为除了山东毫无感觉之外,林松和青海在一个和自己齐平身高的妞面前觉得抬不起头来。
山西和那个甘蔗交往了一个月都没有拿下,问及原因,山西总是摇摇头,说:“软的那女的不吃,上次来了把硬的,居然没那妞劲儿大。”
林松说:“大不了就换呗,反正你丫也没动感情。”
山西说:“老子金戒指都送出去了,从来没有做亏本买卖的习惯!”
他这句话让林松想起了他上学期买的考试答案,觉得他已经亏本一次了,这次得尽自己的能力帮帮他。于是在全宿舍的合伙构思下,由山东亲手秀了个十字绣的钥匙扣,青海则贡献了一串小铃铛,拴在钥匙扣下面,美其名曰:绣玲。这跟甘蔗的大号吕秀玲遥相呼应,乃专享礼品,拾取绑定,独一份。
林松在山西的软磨硬泡下只能贡献首更不靠谱的情诗,在山西的观念里,但凡不上课还能看书的人都是才高八斗的大作家。曾在某日对其他宿舍的一个兄弟大夸特夸,说他很有文化,当林松跑去看到那个哥们正仰在床上拿着本走向图分析着双色球的开奖号码。顿时崩溃了。因为实在没什么文笔,只好翻出当初送桃子那首诗的底稿“借尸还魂”于是当这首诗连同钥匙扣被放进精致的礼品盒的时候,林松也只能暗自祈祷了。
若不是你的那一个扣杀
若不是你那一抹夕阳般的拦网动作
若不是我从来没亲眼见过
若不是老天爷玩我
我想我早就会遇到你
我搂着你吃着蒙牛雪糕
可是
只是可是
打完球不是应该喝水吗?
山西带着礼品那晚居然没有回来,次日他用炫耀的口吻告诉林松多亏了那首情诗,他才成功脱下了甘蔗的胸罩,据说甘蔗在看完那首诗后足足笑了半个钟头,于是带着对山西幽默感的欣赏,任由山西牵向了宾馆。山西临讲完还不忘感慨下,装这么纯老子还以为是处女呢,早知道当初就送个银耳环了。
因为那首诗的缘故,林松成了山西嘴里经常念叨的文学奇才。每次和酒肉朋友喝酒就会把林松大吹特吹,俨然已经被他形容成了未来的文坛大家。此后林松便接到各种形形色色的‘约稿’,一批接着一批,一时间应接不暇,无奈林松又无数次的拿写给桃子那首的底稿改出了形形色色的情诗。通过这件事林松摸索出一个定律,凡是驴唇不对马嘴的,反而更有市场。于是林松开始在校论坛上开了个帖子,没事就贴一些连脏话都能插进去的现代诗,予以为乐。结果竟然还有一小撮拥簇,其中一个ID叫狂魔乱舞的人为甚,逢林松贴必顶,成为林松的铁杆粉丝。
那几天常常会在论坛和狂魔乱舞版聊到宿舍拉闸限电,通常都是从当天写的那首新诗开始聊起,然后很自然的就转到女人上,接着从女人可以跳到股市,汽车,西部大开发,国家宏观调控,乃至食堂饭菜,校门口的网吧配置,芙蓉姐姐等等等等。不过聊了一大圈,最后还是会回到女人这个话题上。狂魔乱舞据林松分析不是个情圣也是个流氓,他剖析女人的透彻程度完全不亚于女性心理学教授。这让林松非常崇拜,尤其当桃子做出一些林松不理解的事情,狂魔乱舞总会给林松明示。
上网多了难免会忽略桃子,冷落就是冷战打响的讯号,面对桃子连续挂掉林松四次电话,无计可施的林松只好采取曲线救国的战术。那时正好赶上桃子观摩完一部英语老片《灵犬莱西》,让本来就对四条腿并且长毛动物钟爱的桃子哭的稀里哗啦的。于是林松和青海专程去了躺宠物市场花了300大洋抱回一只串种的小狗。这一招果然奏效,在林松发出买了只小狗的短信1分钟后,就接到了桃子欣喜若狂的电话。
宿舍里是严禁养宠物的,于是桃子绞尽脑汁在宿舍角落里做出了一扇小屏风,里面放了食盆狗窝以及各种狗的玩具。全套下来比买狗的价格还高出不少。青海跟桃子说一只小杂种狗至于这么上心么,桃子白了青海一眼,说:“你懂什么?这叫混血儿。”
此后在对于这只狗的命名权上林松和桃子争得不可开交,林松说狗是林松买的,所以林松才是狗的法定主人,桃子说她是合法被赠与者,所以现在主人是她。当然这场争夺战肯定是以林松的落败而告终,于是林松带着已经为狗想好的拉风名字‘屎屎’‘尿尿’等等等灰溜溜的撤退了。那只狗正式过继给桃子,随了桃子的姓,取名叫袖子。
自打袖子跟了桃子,就完全取代了林松在桃子心中的地位,林松俨然已经成为召之而来呼之而去的小太监,桃子总会在和林松一起吃饭的时候把林松碗里的肉夹出去留给袖子吃。这让林松一再后悔当初买它回来的决定。傍晚的时候林松还要陪着桃子和袖子散步,桃子喜欢抱起袖子说你好可爱呀,比某些人不知道强多少倍呢。袖子这丫也似懂非懂的斜着眼瞟林松,一副狗模人样的表情。
好在袖子非常聪明,这点倒是让林松很欣慰,在多次与女生宿舍宿管的周旋中,袖子总会巧妙的逃过一劫,并且还学会了作揖转圈装死等一系列高难度动作,霎时间成为女寝竞相观摩的大明星。这让桃子引以为傲,以至林松的地位越发越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