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秘密潜来,晶莲很快离去。雪怡把凌奕的信拿在手中,心里一阵阵地浮起甜意,然而念及自己的顽疾和晶莲的叹息,又不禁伤感地望向冰冷的铁栏。栏上有斑斑锈迹,硬生生地分割着她的视野。
不久,便有侍卫把她拖出去,推入了外面的马车。雪怡想起凌奕的计划,心中不住悸动着。阿奕,阿奕,你能成功救我吗?小小的兴奋和紧张占据了她的内心,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随着一声嘶哑的马鸣,马车猛地停下来。车边有匆匆的脚步声和细碎的对话。
“是羽若姑娘来接夏小姐了吗?”
“正是羽若。一路上多劳各位了。”
“姑娘上车后,看着点儿,别让她跑了。”
“哎。”
门帘开了一角,便见一个瘦削身材的姑娘进来,手里提着一盏小灯。透过灯影绰绰只见她瓜子脸儿,柳叶细眉,眸中有洗不去的忧伤,似乎总汪着泪水,晕红的唇上隐隐有蕴在深处的思念。
“羽若姐姐。”雪怡垂眸轻道。
“姑娘,你见过我?”羽若奇道。
“呵呵,”雪怡淡淡一笑,“姐姐还记得几年前脂粉店中那个帮你解围,带着一位待卫的女子吗?”
羽若偏头凝眉,似乎在回忆什么,忽地眸中一亮,“你是夏……夏雪怡姑娘?”她双唇欣喜地一抿,似乎要问些什么。“那个侍卫……”
雪怡含笑道:“羽若姐姐,李侍卫现在随着王爷出征,到时候他立了军功,便回来给你赎身呢!你现在过的怎么样?想离开这里吗?”
羽若若有若无的叹声像一丝雾气:“怎么不想呢?谁愿意在那儿一辈子?如今兰姨为了我不再接客,隔三差五地便要打我出气……”她的眼眸中蒙着薄薄的水汽,灯光中,只见她白皙细腻的手臂上有隐约的红痕。
天色愈晚了,很快,原本的昏黄彻底化为无尽的黑暗。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虽有稀星暗影,却是疏疏地散在四处,一片黯然飘缈。雪怡望着那沉沉的夜色,凝眉不语。
门外忽闪过一道白光,一声闷哼之后,颠簸的马车又一次停住。她心中一动,轻轻掀开门帘的一角——“啊!”雪怡惊呼一声,吓得脸色如纸——那驾车的卫兵已无声倒在车下,胸口正插了一枚流矢,手中的镶钻匕首尚微微颤动着,是个拔刀欲刺的动作:“有……有刺客……”他手一松,已然死去。
周围的草丛中跃出数个黑衣人,个个手持白刃或是流矢,不言不语地直冲着马车来。
“尔等何人?敢抢皇后娘娘亲口指派的马车?”五六个皇后派去的锦衣卫齐刷刷地挡在车前。
“闲话少说,把车里的人交出来!”黑衣人中走出一个高挑俊逸的男子,身着银袍,脸上只蒙了层轻薄的银纱,在黑夜中令人难以看清形貌。他的嘴角隐约有清冷的怒意,长剑一挥,只见刃寒似水,面前的锦衣卫应声倒地。
“阿奕!”雪怡悄悄望向窗外,见那熟悉声形,忍不住失声叫出。凌奕的目光一转,柔柔地在她脸上停留一瞬,随即又恢复先前的冷峻。
“想来就来也罢了,还想把人带走?”其中一个锦衣卫仰天一笑,“上!”五个人立刻举剑砍去,这几人也非庸人,下手专横凶狠,数招过后,也有一个黑衣人中剑气绝。
凌奕一收怒容,清俊的面庞上如笼寒霜,兀自冷笑:“不放人,休怪手下无情!”他笑声尚在,话音方落,身子便已凌空跃起,脚尖在地轻轻一蹬,便若点水蜻蜓般落在锦衣卫的包围中。但见笑意朗朗,剑势凌厉,在如斯夜幕中划出一道道雪亮的银光,划破了夜的宁静和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