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寒。”指尖落上尘封已久的大门,积满灰尘,又落下。门后伫立已久的人儿,见着时暖便奔了过来,竟是红着眼眶。
“你竟还活着。”时暖未说完话,便哽咽了。她以为是梦,梦见他未死。想来幸而不是梦多么好。
他未言语,许久不言语。
她拉过他:“走,去看看娘。”踏出了这片沉寂的土地。
那是在山脚的一处,一个小小的山丘边,矗立着一块碑——慈母杨怀玅之墓。这碑,大概也是后来才新加的。想想那个时候,是谁为她埋葬了娘亲?如今回想起来,这记忆中从挥之不去的身影,终是模糊了。
记不真切了罢。
“娘,我们来看您了。”手抚上墓碑,这般冰冷,“您看,我和阿寒还好好地活着呢。娘,您在那边也要好好的……”天生多泪者,谁说定是悲情结局了。
身旁的人儿依旧一言不发。突然掉落了泪,不知为何:“姐……”轻唤了一声:“姐!”突然跪倒在地,泪如泉涌。
她去扶他,他不起来。
“姐,当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大娘。”堂堂七尺男儿,哭得惊天动地,“实则爹,爹所计划的一切,我早便知晓。那****同他,不过是在演一场戏罢了。只是我不知道竟会……”再无气力说下去。
时暖扶起他。许久不见,他已长成了一个翩翩美男子:“姐姐知道,姐姐不怪你。”未惊奇,未痛哭流涕,连的自己都讶于如今的淡然平静。大概是到了这个时候,再也提不起了恨。
头微微仰起,望向那天空。这一日的天空那么蓝的沁人。
还有那在天际间重生的日光,泛滥地一发不可收拾。
二
“据说自那之后,戚家虽复存却再也回不到先前的繁盛,逐渐走向衰败。而那十二幅画中的最后一幅——《声声慢》也在乱世中失落,至今下落不明。”男子指着墙上一角空旷,说着。转身时才发现我已泣不成声:“这就哭了?”他伸手为我拭去眼泪:“爱哭鬼,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稍稍顿住,“我叫……”手里紧握着卷轴,越发紧了。
“戚时凉,可以给我看看你的《声声慢》吗?”
我不禁讶然,愣了半晌。突然听见有人在叫唤着我:“阿凉。”不远处走来一位双鬓斑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
我小跑过去,搀扶着他:“太爷爷。”
“阿凉啊,咱将这画捐了罢。”戚时寒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整齐的一排画,从我手中拿过卷轴,像年轻时那样咧开了嘴。好久未曾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了。
我点头应和:“好。”
至今,十二幅画中画,终于集齐。
三
2015年10月13日,戚时寒逝世,享年101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