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三十一年三月,生机盎然、花团锦簇。
看,谁家院子的桃花笑靥嫣然的伸出墻围偷偷注目着行人,时而轻轻摇曳着身姿十足的雀跃,羞涩又调皮。
花之一趴着窗口一路探望,心血来潮喊停马车,匆匆忙忙的掀开布帘,跳下马车,踮起脚尖伸手想要去折那一枝桃花,但因身高问题,拼命的跳啊跳,也就是碰得着而已。
最终,还是霍子明帮了她的忙。霍子明把那一枝鲜艳的桃花递给她,并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这偷摘动作令花之一想起一首古诗,诗名是啥?谁写的?她又统统还给可敬可爱的老师了。
记得高中时代,她喜欢写些小诗,喜欢写乱七八糟的小说,羡慕电台的DJ,做梦想当明星,但是几年的职场蹉跎掉她所有的不切实际的梦想。如今,什么诗,如何押韵,何为平仄?皆抛掉了,回头想来,真是一件憾事。
花之一拿着桃花向霍子明摇了摇,歪着脑袋,有些玩味的念着:
人影窗纱,是谁来折花?
折则从他折去,知折去、向谁家?
檐牙,枝最佳。
折时高折些。
说与折花人道:须插向、鬓边斜。(——蒋捷《霜天晓角》)
随后取笑道:“如果那深闺的富家女子看到是这么俊俏的男子折走了它,准是走出庭院倚门相望,满心欢喜,然后命家丁抢了你做上门女婿。可是呢,后面发现竟是一名不懂风情的木头道士,只好‘啪’一声,恼羞成怒,散了。”
花之一边说,一边双手做出散去动作,而后忍俊不住的扶着霍子明的臂膀大笑起来。
霍子明嘴角浮出一抹清风般温暖的笑道:“有你这样编派别人的吗。”说完揽了揽她的肩膀扶她上马车。两人在马车相依偎着,尽情享受着这刻美好的心情。
在花之一看来,霍子明似乎换了性子,这一路从未阻止她做任何事,她想要什么,他都满足,任凭她如何胡搅蛮缠,他都一副清风般温暖的微笑。这一路上,此二人在路人看来,就是一对极其幸福的江湖恋人。
男的俊朗仙姿,女的轻灵可爱。
花之一时常怔怔的看着他,心里想到: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结局又将是如何?她心里又会百转千回,愁绪满腹。而霍子明就会放下书本,深深的凝视着她,伸出手摸摸她的脸颊温柔说道:“不要想太多。”
然后,花之一会难过地缩进他的怀里,寻求温暖。
最美人间四月天,在一片鸟语花香中,他们来到了仙缘山下。抬头望去,在一片片的绿树红花间,在一层层的薄雾氤氲中,一座道观飞立山顶。在巍峨蜿蜒的高山耸立间,它显得渺小,却神圣。
花之一突然停下脚步,背过身子蹲下,手里随意拾根枯枝画着。霍子明心疼看了看她瘦弱的身影问道:“怎么了?”
花之一低头说道:“我不想上去。”
霍子明走上前,抬起她的头,目光轻柔看着她说道:“之一,为了小末,不管碰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下去,我说过,我会陪你走到最后,哪怕倾尽我的生命。”
花之一用手拍拍胸口,略带哭腔说着:“刚开始,我真的想要了你的命,可是,现在这里告诉我,我不要你倾尽生命。”
霍子明心痛的将她抱进怀里说道:“傻丫头,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哪有那么容易就没了性命。不要想太多,我们约定好,一切让它顺其自然,好不好?”
花之一靠在霍子明的胸口,摇着头说道:“不好,不好。越接近那里,我心里越是局促不安。我怕,我怕。我不要,我不要……”霍子明眼角不禁溢出一滴眼泪,搂紧她说道:“别怕,别怕,有我在。”
霍子明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扶她起来继续说道:“起来,乖,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山顶。”花之一不想让霍子明为难,情绪低落的在他的搀扶下,起了身子说道:“你要牵着我,还有你要背着我。”
霍子明看着她撒娇嘟嘴的模样笑道:“好,都答应你。”说完牵起她的小手,往山上走去。霍子明怎会不知将要面对着什么,可是他却无法向她坦白诉说。
羊肠山路上,两人一会手拉手,一会霍子明蹲下身背起花之一,在天黑前还是到了仙缘观。
道观正厅,一位白须白发白衣面目慈祥的老者和几位身高不一胖瘦皆有面目清秀束发年纪约三十岁的白衣道士,正透过一颗透明晶亮的手掌般大的玻璃珠看着他们。
其中一名体形较胖的白衣道士生气的说道:“一向高傲的师弟,竟被一小女子如此作弄。”
老者轻叹一声,说:“终是动情了,你们随我出去迎接他们。”
“是,师傅。”异口同声,底气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