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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3)

老七将手里“笔记”扔给老四,周洲凑过来一看,上面写的正是雷院长的讲话内容,足足写了有七张纸,纸上几处圈圈钩钩,都是与雷院长原话略有出入的地方。周洲好奇,问老七哪来的这笔记,老四也莫名其妙的看着老七,心想自己如此用心记的笔记,竟然都没有老七的这份详细。最重要的是,老七这份笔记里连雷院长还未讲出的话都记得一清二楚。老七很满意两人的惊讶表情,故作神秘,微笑不语。周洲更是急切,他万没料到开学第一天就遇上这种神秘事件,尤其是在这充满神秘感的神圣大学里,于是再次追问老七。老七的虚荣心得到满足,爱心迸发,见两人一副可怜相,尤其是老四满脸的狰狞,心中不忍,便将实情告诉了二人:“这雷院长是DN大学有名的千年一稿,每次迎新会的讲话都是换汤不换药。这是我从DN贴吧里复制下来的讲稿,今天一看传说果然不假,真是一稿用千年。”周洲恍然大悟,困意全无,拿起稿子一字一句地比对,果然如老七所说。难怪这雷院长大腹便便,腹中装了这些硬知识,焉能不大?然而这兴奋并未持续多久,周洲手中的稿子只翻到第四页,便又困意来袭。有了上一轮的试探性袭击,这一次困意来的更猛更急,周洲抵挡不住,只好卧倒投降。

不知过了多久,周洲觉得有人在推自己,猛然惊醒,见老四憨憨的看着自己,说:“吃饭去啊?我都饿了。”

周洲揉了揉眼睛,一看手机,已经是11点半了,心想雷院长这七张纸的讲稿掐的还真是恰到好处,正够同学们酣睡一觉的时间,也正赶上同学们饥饿之时结束,完全符合了人体的生物钟。周洲叫醒身旁室友,一行八人来到食堂。老二边走边四下观望,显然是刚才一觉养足了精力。周洲本也想寻觅一番,只是身旁有了老二这等贼眉鼠眼之辈,只怕被人当成一丘之貉,便目视前方,直奔窗口。

老二觉得自己看不过瘾,便连连给周洲分析,仿佛讲解复习题一般有理有据。谁知周洲不理不睬,老二心想可能是这小子刚才睡得太香,还没完全醒过神来,便一手扯着周洲袖口,一手指点四周,俨然是在帮周洲寻找重点。周洲生怕旁人听见,忙打断老二,无奈骂道:“色狼!”话音刚落,却听身后一阵嘤嘤笑声。周洲回头看去,见两个女生正一边打量自己,一边窃笑。周洲被这两人笑得满头雾水,低头顺着两人目光看去,却见老二一只手正抓着自己衣袖,方才恍然大悟,连连解释道:“不……不是……我们……”

老二此时也发现了身后两人,回头一看,差点惊出声来,定了定神,向右边女生问道:“你是……”

那女生显然是对老二这种表情跟问话习以为常,机械性地回答:“我是中国人!”而后牵着身旁女生快步走到窗口打饭。

周洲完全听不懂两人说得什么,疑惑地看向老二。老二看出了周洲的疑惑,指了指女孩方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

“……”

“什么意思?”

“******啊!”

“松老疯是谁?灌篮高手?还是武林大侠?”

老二听后差点没吐出血来,恨不得抓住那女孩亲自给周洲示范一番:“是******不是松老疯,你连她都不知道?多少八零后的启蒙老师啊!”

周洲听得更是糊涂,仿佛在跟外星人对话。

老二刚要再详细解释,见老三老七早打完饭走了过来,赶忙抓住两人,仿佛抓着两棵救命稻草。两人顺着老二眼神的方向看去,皆会心一笑,再看周洲一副茫然表情,顿时大笑不止。老七语重心长道:“孩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滴……”周洲心知老三善良,便向他询问,经老三一番解释之后,周洲方才明白其中缘故。

几人回到寝室后,刚要倒头再睡,周洲突然想到上午开会还没个结果,便询问老四。寝室几人也同时意识到这一点,齐齐看向老四。老四一脸无奈,此时他完全体会到昨晚老五遭众人打劫的心情。自己认认真真听了一上午,竟被几人三言两语问去了精华,这大概就是三个和尚没水喝的道理所在。只是和尚不会杀生,七只猛虎可会要人命,老四只好一一照答。几人心中有了谱,便又开睡,难怪人说大学是天堂,升入天堂的感觉大概便是迷迷糊糊的。

初秋的凉风,从窗户吹进寝室,惊醒了周洲。周洲睁开眼,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眼看着四周既陌生又熟悉,慢慢清醒之后,方才意识到自己身在大学寝室。看着周围沉睡的七人,突然想起高中那段岁月——寝室哥几个是否还像从前一样猥琐,于文涛现在又在给谁做恋爱指导,洪哥上了大学会不会丢掉大哥的霸气,还有夏沫……

周洲缓缓走到卫生间,打了一盆凉水,让自己清醒一些,正如鲁迅先生所说:“所谓回忆者,虽说可以使人欢欣,有时也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的丝缕还牵着己逝的寂寞的时光,又有什么意味呢。”人总要向前走,夏沫此时怕是早已在路上,自己何必还在徘徊。

想到这里,周洲顿时又欢快许多,回到寝室,见老二业已醒来,两人便结伴走出寝室楼。老二提议要去图书馆,周洲大为惊讶,本以为这老二满脑子尽是美女,想不到还有这等雅兴,便欣然同意。老二一边走一边还吹嘘道:“我早打听好了,DN大学两大圣地:一是北六公主楼;二是图书馆。”

周洲不解,问:“什么两大圣地?”

老二对于周洲的各种“无知”有些习以为常了——对于跟价值取向不尽相同人,要么摒弃他,要么同化他——老二选择了后者:“北六公主楼是经管院为主,艺术院为辅的美女集中营。”

“了解……”

“图书馆呢,是寂寞男女集中营。”

“寂寞男不是都去打dota了吗?怎么又跑去图书馆看书了?”

“你以为去图书馆的人都是看书的吗?多半是去看美女的!”

“还有这事……”

两人到了图书馆,周洲随意找了一本杂志,假装翻看,一旁老二早开始了脖子眼睛的协调运动,还不时悄声指点周洲。周洲开始不敢大张旗鼓地暴露目的,观察了好一阵,见周围男生果然没几个是盯着书的,多半是看十秒钟书,然后抬头“思考”十分钟。

人往往有个习惯:一个很干净的地方,人们不好意思丢垃圾,但是一旦地上有垃圾出现之后,人们便会毫不犹豫地丢,直到将这块地方变成垃圾堆。鲁迅有句名言叫做:“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挪用到这里便成了:其实地上本没有垃圾堆,丢的人多了,也便成了垃圾堆。

周洲见周围尽是丢垃圾之人,也便渐渐释怀,释放出本性,开始如老二一般大肆搜索。释然之后往往是参悟,一番搜蚌采珠之后,周洲悟出一个道理,即世上不只有一个夏沫。想到这里,周洲不禁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善良秀美的形象,此时变得有些模糊。周洲不敢再往下想,慌忙拿起手中杂志,强迫自己去读上面的文字,不觉中,周洲竟读出声来。一旁二哥推了推周洲,周洲方才惊醒,原来人们常说的白日梦并非子虚乌有,自己第一次到图书馆,竟做了一场白日梦。老二万万想不到周洲如此冥顽不灵,身临图书馆竟还能坚守佛心,叹了一句:“你还真是朵奇葩!”

两人正说笑时,周洲手机响了,接起手机后,另一头老三的急促声音响起:“你俩跑哪去了?老四不是说今天下午导员要查寝嘛,马上就到咱寝室了,你俩快回来吧!”周洲挂掉电话,看了一眼时间,暗叫一声“不好”,一旁老二也突然想起查寝的事,两人慌忙跑出图书馆。

到了图书馆外,周洲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暗骂自己暑假的长跑计划没能落实,否则哪会像现在这般狼狈。再看一眼旁边老二,面不改色气不踹,心想这小黑胖子身体素质还挺好。周洲起了好胜心,于是加快速度,想甩掉老二,哪知老二越跑越快,根本甩不开。周洲又不敢减速,生怕自己被甩掉。所谓法不责众只抓典型,自己若是最后一个跑进寝室,岂不就成了典型?只可惜此时的周洲是力有余而心血供给不足,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跟在老二后面。老二不时回头提醒周洲,“抓紧啊,磨蹭啥呢?”周洲只恨自己不是博尔特加泰森的组合,否则非几步蹿上前去,按住小黑胖子来一组左右勾拳。

到了寝室楼,整个一层都静悄悄的,旁边寝室同学见两人刚刚赶回来,好心提醒道:“导员正发火呢,刚进你们寝室。”周洲一听这话,脚步顿时慢了许多,临近寝室门口,果然听见里面传来导员的声音:“好好的寝室,被你们弄成什么样了!你们在家都不叠被吗……”

两人站在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周洲想起那句歌词:“往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是人生”。如今往前一步是挨训,退后一步是晚一点挨训。正踌躇时,老三偷偷送来目光,跟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努着嘴示意导员身旁。两人斜眼看去,导员身边正站着一位黑衣女孩,暗红色头发散落肩背,一阵微风吹过,飘逸洒脱,周洲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代班吧。微风吹到导员面旁,扑面而来一阵汗臭味儿打断了导员的训话。导员回头瞧看,正见两人一副狼狈之相。寻到臭味儿源头,导员更是火冒三丈,仿佛要以源源不断的责骂声音来抵消这汗的味道,当然,人在极怒状态下,却是会产生这种错觉。旁边代班此时也发现两人,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周洲、老二差点没叫出声来:“松……”对面老三、老七皆大点其头,并露出一副夸张的坏笑,仿佛大灰狼遇见了小红帽。只是身边守着一直藏獒,几人无从下口。

导员很年轻,大概只比周洲大了五六岁,家里有些资本,于是没等研究生毕业就被分配到DN大学当导员,之后再做老师,做领导,前途一片光明。大概是想到自己前路辉煌,却还要历经磨难,每天管理一些学生的琐事,难免有些急切。于是脾气暴了点,说话急了点,态度坏了点,致使学生们误以为导员每天以枪药为食。老七对这种现象作了精辟的总结:“导员没有错,学生也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难有交集。”一番训斥之后,导员的声音渐渐有所缓和,大概是想到还有两个寝室没有去,多少要保留一些怒气,否则岂不厚此薄彼。代班接续导员的话,讲起了正事,即明早六点半开始军训,由教官训练,代班监督,军训中的表现要记入学期德育分里,而德育分又关乎到能否入党、评优及能否顺利毕业等一系列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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