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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

“是啊,很美,可我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孩,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她比我更像是周洲城堡里的公主。那女孩对我说她叫夏沫,她说自己曾经是周洲的女朋友,说她一辈子只谈过一次恋爱,也只想谈这一次恋爱。我听过这个名字,那还是周洲刚认识我的时候跟我讲过一次,周洲说这个名字在他生命里第一次出现就永远没能抹去,我当时还笑周洲幼稚。可当我见到这女孩,突然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夏沫看出了我的疑虑,她说让我放心,她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再跟周洲在一起了。我问她为什么来找我,她说她只想来看看我,还告诉我要对周洲好,说他是值得我珍惜一辈子的人。我看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含着泪水,突然觉得好伤心好伤心,好像是我从她手里抢走了心爱的玩具……”

“难怪那时候你总是对周洲忽冷忽热的,原来你心里竟然一直都藏着顾虑。”

“其实夏沫经常会偷偷来看看周洲,只是每次我远远发现她的影子就拽着周洲转身离开,然而离开之后我心里都会流泪。我感觉自己生活在夏沫的阴影里,我感觉每次周洲跟我聊天时都像在跟夏沫说话,他总是那样专注,憧憬着未来,而我默默听着感觉这世界里我从来都不曾存在。我回想起周洲在KTV给我唱歌那次,嘴里一直喊着夏沫,当时我没在意以为他只是喝多了,现在想想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后来周洲离家出走带着你来找我,我当时觉得特幸福想跑过去抱住周洲,可我还是忍住了,我没法说服自己,我看着周洲每天都不快乐,所以……”

“所以你最终还是决定一刀两断,你想断得彻彻底底,所以我就成了这把刀,是吗?”方涵擦了擦眼泪,默默看向窗外。他想人生就像一场戏,戏里的每个人都扮演着一个或几个角色,他们努力着,拼命的演好每一场,却永远也没能参透这部戏背后的潜台词。

方涵把唐雨送到了火车站,他答应帮唐雨保守住这个秘密,唐雨说只有这样周洲才会活得快乐,可方涵知道,周洲并不快乐,至少他不是真的快乐。

唐雨走后,日子过得很平静。顾雅倩因为方涵送唐雨的事跟方涵大吵了一架,结果方涵摆出一脸忧伤的表情逃过了一劫。其实只有方涵自己心里明白这忧伤从何而来,自己成了别人斩断爱情的刀,这一刀却斩得自己心烦意乱。方涵觉得唐雨真够狠的,临毕业了还把这乱人心的秘密扔给自己像扔了一块烫手的山芋——应该是烫心的山芋。

周洲这两天见老三总是心事重重的,玩着游戏也心不在焉。老小在一边早敲着鼠标把老三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遍,问候到老三他爸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他爸还在局子里关着呢,心说有警察叔叔问候他自己就少跟着瞎操这份闲心了。周洲看着老三一脸沉默,心想这小子换了平时早针尖对麦芒把老小儿孙八代都骂得永不见天日了,今天怎么玩起了涵养闭口不言装孙子了。正琢磨呢,老二在一旁提醒说:“嘿,老三,老小正骂你呢你怎么不还口啊?”周洲一听这话皱了下眉头心说这孙子真他妈看打架不怕崩身上血,说:“你跟着挑什么事儿啊,好好玩你的游戏吧!”老二瞪了一眼周洲,一边拿鼠标画地图一边嘟囔着:“最近真无聊,咱这帮人多长时间没出事儿了,感觉像少了点什么似的。”老三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火,心说自己现在被心事闹得吃不好睡不安,老二这孙子还跟着捣乱,于是猛地站起来,刚要发作,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心事儿是个秘密,于是又忍了下来,坐在椅子上继续默不作声。周洲在旁边看老三这一惊一乍的跟中了邪似的,心里直发毛,伸手摸了摸老三额头,说:“你这也没发烧啊!”老三猛地甩甩头说:“别烦我,好好玩你的游戏吧!”老二一听这台词熟悉,早在旁边乐得跟什么似的了。

周洲说:“要不咱找日子出去玩玩吧,多长时间没出去了,估计都快憋出病了,是吧三哥?”再看老三还是坐那装深沉。老二说:“要不出去喝一顿吧,我家小护士最近也闹着说想你们了,咱一块出去聚聚。”周洲说:“喝酒就算了吧,张琳那大淑女一见着酒跟见着毒药似的,上次给唐雨打电话的事她到现在还记着呢,我可不想再招她!她那人嘴上不说,心里明白着呢,上回的事儿我就等着她审问我结果到现在只字不提,她这人把什么事儿都装心里,每次我犯了错见她一脸微笑都觉着后背发凉。”

老三一听这顿时来了兴致,说:“你这算不错了,我家顾雅倩跟张琳正好反过来,屁大的小事儿他都能跟我吵一天,你看我这脖子…”说完撩开衣领展示证据。周洲看这一道道紫红紫红的口子,心说这顾雅倩不愧是属妖精的,还是个猫妖。老三见几人同情的眼神,仿佛找到了知音,更卖力地控诉说:“不光脖子,我身上还有!”说完就要扒衣服。周洲赶紧拦住,说:“这在网吧呢,你敢当众脱衣服回头顾雅倩知道了,你这脖子上的三道口子就不是紫红色的而是肉色的了。”老三疑惑看看周洲,说:“什么意思?”老七抢先解释说:“除了这三道口子你脖子上就没皮了!”老三听着一哆嗦,说:“别聊这个了,刚不是说要出去玩吗,我有个主意,咱租几辆自行车,骑车去城外采摘园吧?”

周末几人骑着车,沿着国道一路向南。路上突然刮起了南风,几人把车子骑得像画梵高似的,后面跟了一辆宝马吓得半小时没敢超车。顾雅倩一边抱着老三一边喊:“方涵你大爷的,你怎么往回骑啊!”老三大骂一声:“谁他妈出的馊主意要骑车去……”话说一半又被一口风呛了回去。周洲回过头说:“谁知道哪个王八蛋出的馊主意,估计是大小脑长错了位了。”再看老三紧闭着嘴不敢还口心里倍儿欢乐。

张琳坐在周洲后面继续扮老佛爷,老三看张琳坐得端正心里嘀咕:不愧是大家闺秀,屁股上跟长了马鞍似的,顶着风都能纹丝不动。其实小护士也想扮老佛爷,可惜后来受了几次伤长了记性,何况现在这么大的风,自己这小体格再扮老佛爷还不直接给吹回清朝去。周洲说这样不行啊,照这个骑法天黑了也到不了采摘园啊!再看其他几个人骑得特开心,迎着风还一边聊天,心说还是单身好,有了女朋友整天累得要死连出来玩都得当牛做马。

老二这时候也骑不动了,赶紧招呼几个人停下来商量。周洲看老二满头大汗,说:“你这带一风筝骑车还累这样?”小护士一撅嘴,说:“你才风筝呢,你驮着你家张琳就跟驮一僵尸道长似的,还是贴了符被定身的那种。”周洲赶忙“嘘”了一声,凑过脸来偷偷跟小护士说:“你别瞎白话,张琳不喜欢开玩笑,回头你给她说急了她真跟你生气,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小护士听了笑呵呵地看张琳跟看一文物似的,说:“你家张琳真这样啊?我说她僵尸道长吧,这么古板,连玩笑都开不了!”周洲摊了摊手表示无奈。老三走过来说:“咱现在怎么办啊,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得跟什么似的,咱总不能一直在这等着吧?”老七说:“那晴在这就好了,她肯定有主意。要不我给她打电话问问吧。”

老七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那晴接起来问什么事,老七说我们几个被困在高速上了,现在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了。刚要再接着说,就听那晴那边说:“让周洲接电话!”老七把手机递给周洲,一脸无奈说:“她不跟我说话,非要让你接!”周洲听了一愣,迟疑了一会还是接过了手机。张琳在旁边听了这话更是一愣,不过所幸她装了一路老佛爷,偶尔愣愣神也瞧不出来。周洲把电话往耳朵旁一放,听见电话另一头那晴的声音:“周洲你不用这么躲着我吧,半个多学期了,你也没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我从来都没要求过你什么,可你也不能一直把我当空气啊。我听说你新交了个女朋友,长得挺漂亮的还是个大家闺秀……”周洲正听着那晴的抱怨,突然觉得风吹在身上不再那么凉了,小护士跟顾雅倩俩人在张琳眼前蹦蹦跳跳跟木偶似的喊:“风停了!”周洲看看天空,兴奋地朝着电话喊了一句:“那晴你真神了!”

几个人休息得差不多了,准备再次上路。小护士坐在老二身后比之前兴奋多了,一边手舞足蹈一边还唱着歌。张琳依旧是稳坐钓鱼台,可心里翻滚得如同被钓上来的鱼。周洲没在意张琳的心思,因为他知道张琳什么都不会跟他说,与其想这些烦心事不如学小护士,用歌声迎接前路。

几个人一路高歌,终于到了采摘园。迎面来了一个老农,满脸堆着笑看着几个人,周洲看这老农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寒光像明月下的刀锋,心说他肯定把自己这伙人当成待宰的羔羊了。老农热情地打招呼说:“欢迎来XX采摘园,里面有的是水果,你们随便摘。”周洲问:“您这都什么水果,能介绍介绍吗?”老农依旧带着笑,跟说相声似的把水果报了一遍,最后还补充一句:“你们随便摘!”周洲心说这老农够可以的,这一脸笑容比主持人都专业,说起话来跟报幕似的,就问:“这些水果都什么价格啊?”老农依旧笑容不减,说:“不用问价,都便宜,你们随便摘!”老二在一旁悄悄跟周洲说:“这老头不会精神有问题吧,我听他说话跟村干部开会似的,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要不咱换一家吧?”老三笑笑说:“你见过村干部开会啥样啊?咱骑车骑了这么半天,我早累坏了,别挑了,就这家吧!”说完大步跟着老农往果园里走,小护士、顾雅倩也跟着走进果园。

张琳跟在周洲身后,说:“还当自己是阔少爷呢,看着吧,出来之后肯定挨宰。”顾雅倩听这话猛地回头瞪了张琳一眼。周洲说:“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你这一路没言声也没人把你当哑巴!”说完快步走到温室里。

这温室里热得要命,张琳没有跟进来,只跑到旁边果园闲逛。周洲正摘着葡萄,见小护士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周洲,你家张琳可以啊,平时不言声跟大家闺秀似的,冷不丁说起话挺噎人的……唉,你平时跟她怎么过的啊?”

“得过且过呗!”

小护士听得一脸吃惊,拿葡萄拨弄周洲头发说:“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你都学会得过且过了?我就纳闷了,你家张琳平时什么样啊,跟你单独在一起时候也跟僵尸道长似的吗?唉,她发起脾气来什么样啊,真想见识见识。”

周洲瞪了小护士一眼,说:“你可别跟这挑事儿啊,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她发脾气……不对,有一次……有一次我俩修电脑,正赶上老二去你那,就你跟老二一块儿逗狗逗得特开心那次,记得吗?”小护士点点头,周洲说:“那次回来之后,也不知道张琳发什么神经,跟我说她突然决定自己喜欢狗了。给我听一愣,我说这事儿还有突然决定的吗?后来她就跟我商量要买只狗。你说我们那寝室人都住不下,哪有地方养狗啊?我就没答应。转天这老佛爷就跟我发脾气了,打电话说我不在乎她,说我俩在一起没你跟老二那么开心。我顶了她几句结果我俩就吵起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生气。”

小护士好奇问:“什么样啊?你给形容形容。”

周洲笑笑说:“我也第一次见大家闺秀发脾气,特逗。我跟她吵了几句,她一着急就在电话那头威胁我说她现在很生气,还说她生起气来很可怕的,会摔桌子扔碟子,又说她现在头发根根都立起来很恐怖的,还问我吓没吓着。结果我听了这话一阵乐,把她乐得直发毛,半天没敢言声,我猜她那会儿头发是真立起来了。”

小护士笑笑说:“她还真是个极品,生起气来都这么可爱。”

“可爱什么啊,你没跟她时间长了,时间长了准受不了。我现在是没办法,我妈特喜欢她,再说我也不打算折腾了,天下哪有那么合适的人给你预备着?说实话我是真累了,得过且过吧。”

正聊着呢,老三走进来说:“摘得差不多了吧,我跟那老头借了水,咱把水果洗了往回走吧,路上一边吃一边骑车,特带劲!”老三招呼人聚齐了,各个满载而归的唯独张琳两手空空。到门口一结账老三吓了一大跳,说:“大爷您这水果也太贵了吧,进去时候不说都特便宜吗?”老农一边称水果一边带着阴笑说:“我给你们的都是最低价,你们摘水果的时候掉了满地,刚才还用了那么多水,那水都是浇水果用的,结果都被你们洗水果了,现在天这么热要旱死多少棵果苗……”周洲听着老农的逻辑,突然想起小时候看一休,借了一只鸡蛋,结果蛋生鸡鸡生蛋欠了一屁股债的故事。老三说:“你这老头也太不讲理了,地上掉的水果都是烂的,也能算钱啊?”老农把水果称完,头一扬说:“别啰唆,快给钱!”周洲看这时候老农的表情可不像之前那么敬业了。老三无奈摇摇头说:“算了,这水果我们不买了行吧!”说完就要掉头走,却见老农从柜子底下抽出一把水果刀,锃亮的像刚打磨完,然后把刀往柜子上一拍说:“还想赖账,快给钱!”周洲看这老农带着家伙,突然想起来以前在火车上遇见的民工团伙,身后直冒冷汗,说:“算了,老三,咱不跟他一般见识,这钱我掏了。”说完就要掏钱。突然听张琳喊:“周洲你跟着逞什么能,有方涵少爷在哪有你掏钱的份?”周洲听这话赶紧瞪了张琳一眼,说你今天抽风吧。

顾雅倩早看张琳不顺眼,说:“又没用着你花钱,闭上你的臭嘴留着待会吃水果得了!”张琳这书香门第哪受过这骂?上前几步拽着周洲说:“走!”周洲挣了几下,说:“往哪走啊?你今天是怎么了?”张琳说:“我不爱跟妓女嫖客待在一块行吧,你不走我自己走了。”顾雅倩听这话,说:“你骂谁呢!你一个大家闺秀嘴能放干净点吗?真不知道你这些年家教都教什么了!”张琳强装笑脸说:“是没教什么,可总比教人睡兄弟的女朋友强!”周洲一听这话脸都绿了,跟张琳站一块真跟俩僵尸似的,说:“张琳你提这事儿干吗啊?你今天是出来玩的还是出来找茬的?”

“我就是来找茬的怎么了,你当我不知道你那一堆烂事儿?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跟这帮人混你就是不听。你瞧你们这帮人跟着方涵屁股后面跟一群哈巴狗似的,现在方涵混得也跟狗似的你们还跟着,你早晚有一天让这帮人坑了你知不知道?”

周洲忍着让张琳说完,笑笑说:“你这些话憋了很久了吧,就等着今天爆发呢是吧?你……”刚说一半,见顾雅倩伸手对着张琳就是一巴掌,说:“你他妈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你爸一个小科长你装什么装啊……”张琳被打了一巴掌,死死盯着周洲,见周洲毫无反应,扭头骑着车子就走了。

周洲看着张琳离开,并没有拦着,他觉得自己等这一刻等好久了,甚至有点等得累了。小护士凑过来说:“周洲你家张琳够猛的,可不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啊!”周洲笑笑,说:“我也没见过张琳这样,可今天见着了不知为什么,觉得一点都不惊讶。”

张琳走后少了一辆车子,周洲没办法只好跟老五搭伙。几个人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往回赶路,周洲听小护士坐在老二后面小声哼着歌,说:“要唱你就大声点,别在那自我欣赏。”说完周洲开口就是一嗓子,这一嗓子拼尽了全力像狼嚎似的。几个人听见了也一块跟着嚎,顾雅倩说你们早这么嚎刚才就不至于挨宰了。说完看看周洲,说:“要不你给张琳打个电话吧,她一个女孩子骑车回去挺危险的。”却见周洲还是继续嚎,一边还伸出大拇指冲着顾雅倩笑,顾雅倩白了一眼周洲说:“你他妈是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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