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醒了?”冯永心抹掉脸上冰凉的水珠,厚重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夜风吹来,三个人忍不住抖啊抖。
山崎小野甚至牙齿都在咯咯巴巴的打架,“走吧,这次没摔死都算是命大了。明天再来。”
说着,颤颤巍巍的起身,准备往山下走。
“不行。”冯永心却坚定的开口,“今晚上必须找到。”
“什么?这不可能!你说有水帘洞,现在咱们也找了,根本就没有找到,已经这么晚了,衣服也都湿透了……”
山崎小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褚铮打断:“如果今晚不找到,那么明天就不要想找到了。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他们一时发现不了,回到明天还发现不了么?死了这么多人,其余的人甚至连求救信号都没有收到,对方一定会提高警惕。本来我们人少,打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今天杀了这么多人再走,不等于再给对方报信么?”
山崎小野哆哆嗦嗦的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那接下来我们去找哪里呀?”
冯永心摇摇头,四处查看,夜间人的视力本来就很受限制,这里又丛林密布,没有灯光。
冯永心忽而觉得有光在眼角的余光中闪了闪,立即寻找,却又没了踪迹。也许只是水中月亮的倒影吧。她低着头,看着清清亮亮的瀑潭倒影着明月,一圈圈水波寂静无声的散开,摇碎了月影。
她忽而察觉不对,水底似乎有东西在一闪一闪的,刚才被余光瞥见的就是水底折射出的光线,而不是月光的倒影。
“我到水下检查一下,你们在岸上等我。注意四周。”冯永心对两人说完,就准备潜水。
“等等,你没有潜水经验,不能轻易下水。”褚铮拦住她,“你烦先什么了?”
冯永心点点头,看他带着伤,山崎小野一张脸惨白着,半死不活的抽搐着,“没事,水深应该不会超过十米,浮潜不会太危险。你看好他。”
冯永心不顾褚铮的阻拦,脱掉外套,只穿着紧身劲装,轻盈的跳入水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宛如一条美人鱼,扎进水中,拨着水向深处潜去。
“啊?她,她?”山崎小野指着已经恢复平静的睡眠,牙齿打着颤,结巴一般。
褚铮眯着眼睛斜睨了他一眼,将冯永心的外套扔给他,“穿上吧。”
“你,你,干嘛那女人的,的外套给我。”山崎小野嘴上抱怨了一句,却是忙不迭的接过衣服披在身上。
褚铮抹了抹脸上的水,眼睛一瞬不眨的望着水面,同时侧耳聆听着林间的动静。
忽然一阵水声传来,不同于瀑布的巨响。紧接着冯永心的脑袋露出水面,并且带着一丝笑容。
“果然在水下。”冯永心抹了抹脸上的水,鄙视的看了一眼仍在发抖的山崎小野,“如果你没有体力了,可以现在回去。剩下的任务有我们来完成,稻川会提供的帮助到此,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切!我,我,不回去!”山崎小野麻利的脱下冯永心的外套,顺带连自己的也脱掉,“我怎么会还不如你一个女人呢,更何况我可是潜水俱乐部的年冠军获得者。”
“潜水年冠军获得者不会游泳?”冯永心取笑道。
褚铮结果两人的衣服,钻进旁边的树丛,再出来时,也仅剩一身劲装,“走吧。”
潭水确实不深,大概六七米的样子。冯永心和褚铮都是经过高强度体能训练的人,肺活量远远高于一般人,对于这个深度的浮潜,除了会感觉有些不适,耳膜有点疼痛以外,倒也还好。
山崎小野是生活在岛国上的人,不会游泳真的是让人颇为意外,但也许潜水特别是浮潜比游泳更简单一点吧,他倒是颇有些经验。在另外两人都感觉到耳膜受压迫有些疼痛的时候,他拉拉两人,并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用力鼓气。
两人照做,果然痛感就消失一些。
水底有一个硕大的圆形如同井盖一样,灰黑色的装置,装置上有一排幽蓝色的按钮。
幽蓝色并不十分明亮,又隔着六七米的水,在岸上很难发现。如果不是夜晚天色黑,冯永心的视力又超乎常人,恐怕今晚他们就要空手而回了。
褚铮指了指蓝色的按钮,又用手比划着,这是入口密码的意思。
密码?冯永心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对这个可不在行。
山崎小野拉着他们,猛的向上,窜出水面。脑袋刚露出水,就张大嘴巴呼吸,喘了一会儿,看看神色如常的两人,“呃,水里果然比外面暖和,等我喘喘咱们再进去吧。”
“不急,我们要想想怎么打开那扇门。”褚铮皱眉深思,破解密码这一类,刚好也不是他的强项。或许应该带着猴子和王哲来的,猴子可是这方面的高手。
“我来吧。”山崎小野露出得意的神色,大拇指划过鼻尖,趾高气扬的说,“本来我一向低调,没有向外人展示过这方面的才能的。”
“你?确定?”冯永心斜着眼睛,十分不屑的看着他。
“你不信?哼哼,那你来啊?”山崎小野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可以呛一下冯永心了。
哪知冯永心从善如流,当即点了点头,“好,既然这样那就别当误时间,立即行动吧。”
说完就吐了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
“喂,我还没喘够啊,你们是不是人类啊?肺活量那么大!”山崎小野嘟囔着,褚铮也钻入水中。
无奈,他也只好吐气,下潜。
不知在水下呆了多久,脸冯永心和褚铮都缺氧的有些眩晕,眼前一阵阵发黑。山崎小野的眼睛都憋得向外凸。
没有潜水面镜,更没有呼吸管,他们这可以算是最简陋最原始的潜水了吧?还要再水中睁大了眼睛,看着几个小小的按钮。
就在冯永心和褚铮准备合力拖走山崎小野,上去换了气,再和这密码门奋战的时候,却看见圆井盖猛的一转,井盖一圈都冒出许许多多的水泡来。
还没来得及高兴,井盖猛的弹出。两边的冯永心和褚铮反应极快的躲开,正前方的山崎小野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被弹出了水面。
还好水里浮力大,阻力也大,他不但没受伤,还到顺便换了口气,重新潜了下来。
弹起的井盖并不是在弹出两米高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像电梯一样,圆形的井盖下方一个半圆的轿厢。冯永心和褚铮先进去,又潜下来的山崎小野也赶紧跟着钻了进去。
轿厢内部和电梯的构造也十分相似,有绿色的开门及关门按钮。
褚铮按下关门键,半圆的钢制门迅速关上,半圆的另一侧大概是是抽水设备,因为电梯门刚一关上,轿厢内的水就开始快速减少,且轿厢顶端开始供氧。
水排完的时候,电梯门自动被打开。
三人已经把枪拿在手里,随时准备好出击。但意外的是电梯外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攻击设备。
三人谨慎的走出电梯,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前行。
这里虽然在水下,防水工作做的是异常的到位,方形的通道里没有丝毫渗水的痕迹,莹黄色的灯光更显得这里十分干燥。
他们仔细观察,发现方形通道里竟连监控设备都没有。究竟是山口组的人太放心这地方的隐蔽性,还是他们根本就找错的地方?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银色的伸缩门,三人正在担心会不会又有什么密码之类的东西,却见门自动打开了。
冯永心和褚铮立即半蹲瞄准,山崎小野也靠墙准备射击。
门后却是黑漆漆一片,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任何动静。安静,诡异的安静。三人心中忐忑,却又不能止步不前。
褚铮走在最前面,并挡在冯永心前方,这里没有任何掩体,自己就是最好的掩体。
却意外的,三人都安然的进了银色大门。
伸缩门在三人都进入后,砰的关上了。
“不会,出不去了吧?”山崎小野小声说了一句。
两人都没有接话,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十分怪异。完全不同于之前经过的通道,那里明亮干燥。这里却是山洞的造型,且从洞壁上不时的往下滴着水。有的地方裂又小口,水嘟嘟的往外涌,地面湿滑一片,却没有苔藓。
一连串有四个小山洞,造型各异,都是崎岖难走。四个山洞也许通往不同的地方,而他们只有三个人,怎么办?
“分头走,有情况就呼叫。”褚铮打开对讲机,率先进入中间的一个山洞。
剩下两人也打开对讲设备,“能听见么,褚铮?”
“可以。”褚铮的声音清晰的从对讲机中传来。
冯永心对山崎小野点了点头,转身进了中间的另一个山洞。
山崎小野深呼吸平静下心神,一头扎进左边的山洞。
为了节省时间,分开走固然是对的。可是在这么诡异的环境中,他们又分散了本就不多的人力,无疑是一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较量。
这个山洞就像是一个迷宫,七拐八拐的很容易让人丧失方向感,觉得自己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冯永心的大脑里就像有一个指南针,她清醒的意识到,虽然走了很久,却几乎是在原地徘徊,如果打穿石壁,可能几步路就可以走回入口。
她走错路了。她意识到的时候,却发现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山洞在变化,石壁在她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已经变换了位置。刚刚是路的地方,可能现在正有道坚实的墙挡在那里,刚刚是墙的地方,现在却出现了一条诡异的道路,不知通向何处。
纵使她方向感在好,也难以判断出这条路是不是可以通向来的地方。
“褚铮,褚铮,你能听见么?”冯永心拿起对讲机,小声的说。
安静了好一会儿。
突然,对讲机里传出了山崎小野的声音:“冯永心,我能听到你的声音。褚铮,褚铮?他,好像听不到?”
冯永心一惊,心中从未有过的一片慌乱。
一直以来,都习惯了他的存在,无论任何情况,无论在哪里,她最需要的时候,他总在身边。习惯了无时无刻不在关怀她的日子,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一切多是那么自然而然。她从来没有害怕过,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这么一种情况,她看不到他,听不到他,知道他身处危险之中却不知道他正面临着何种情况。她,第一次,可以这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害怕。
“褚铮?”冯永心的声音里,有一次脆弱的颤抖。
山崎小野沉默了一会儿,“永心,别怕,他不会有事的,也许是被什么干扰了收不到信号吧。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不好,就像迷宫一样,往前走就是一直在兜圈子,往后走路已经完全变了,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冯永心稳了稳心神,反复的告诉自己,褚铮一定没事,一定没事。
“找不到来时的路?不会吧?”山崎小野似乎跌了一跤,“くそ(kuso,等同于国骂)!我这里也是,明明刚才是条沟的。这是幻象还是人造迷宫?”
冯永心往旁边的石壁上踹了一脚,“应该,不是幻象吧。”
突然听得山崎小野一声惨叫,对讲机似乎被摔离了身体。
“山崎?山崎?你能听见么?山崎?”冯永心喊了几声,却隐隐约约听到山崎小野惨叫的声音,又猛的听到一声枪响,一切重归于寂静。
山崎不会……
冯永心来不及担心别人,因为她面前的山壁无声无息的缓缓移开,山壁后站着一个硕大丑陋,并散发着恶臭的怪物。
怪物像人类一样,仅用后置着地。满身脓包,溃烂流脓,前肢握成爪,向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