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力量训练房,冯永心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第二场和自己对战的女孩儿经抢救无效,死亡了。当然也正如学校所说,她并没有被死者家属纠缠,校方承担了全部的法律责任,赔偿了家属一大笔钱。
练功场依旧喧闹如常,每一个擂台上的选手们像是打红了眼睛,都拼出自己的全力来战胜对方。他们似乎已经不是为了一个虚名,更不是为了进重点队,而是拼搏对垒的过程中激发了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取胜的欲望。
冯永心的名字,很自然的再次在校园里传开。
她像个神话传说一样,每个提及她的人都带着嗜血的兴奋。
冯永心却在众人追捧的热潮中冷静了下来,她不是嗜血的,她也不要那种无力的失控感。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已经是她最深恶痛绝的事了,如果连自己的四肢,自己的力量都不能掌控,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褚铮说,多加练习就可以控制自己的潜能。
无论他说的是否对,别无他法的情况下,她必须试一试。
看着身前的红色拳击不倒翁,冯永心挥拳出击。
不倒翁被打倒在地,但又迅速弹起,冯永心还没松下一口气来,就看见不倒翁的皮质外层已经被她打了开裂,露出黑色的内胆来。
皱了皱眉,她又轻轻地挥出拳头,却在接近不倒翁的瞬间,突然觉得全身的力道都向拳头涌去,更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不倒翁就再次倒下,弹起。
外层,又破了一处。
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啊?
她转身走向学校新买的沙袋,准备换个目标不再虐待可怜的不倒翁。
却见门口闪进几个身影来。
明明挑的是比赛的时间偷偷溜过来的呀,不应该有人在这个时候回来力量训练房的。
来人有五个,皆是人高马大肌肉强健的男人,看起来是社会上的人,以年龄来判断他们绝不会是学校的学生。
五人都穿着黑色的紧身T恤,黑色的休闲裤,健硕的胸肌棱角分明。再看他们阴沉沉的脸色,显然是来找麻烦的。
冯永心握紧了拳头,暗自小心,却没有说话。
黑衣男人也没有解释来意,边上个子最小却也有一米七八的男人直接走上来,“是不是冯永心?”
她点了点头。
男人抬腿便踹。
冯永心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她似乎没有招惹过社会上的人吧?怎么会有仇家呢?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的,知道了她是冯永心就直接开打?委实冤枉了些吧?
但来不及多想,对方根本就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一腿接一腿的迅猛攻击让她只有奋力躲避的份。
却在这时,另外的四个男人也都围了上来,同时拳脚相加,冯永心避闪不及,已然挨了数拳。不难看出这五个人全都是练过的好手,拳法腿法干脆利落,进攻有力,毫不拖沓。
来人似乎根本没打算给她喘息的机会,一波接一波的攻击越来越猛烈。
“呀——”冯永心一声轻吼,无视掉五人进攻的拳脚,挥拳打向在自己正前方的男人,纤细净白的手臂,小巧玲珑的拳头,落在男人的左肩上时,只听“咯咯吱吱”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男人惨叫着倒下,其余四人皆是一愣。但进攻毫不停滞,迅速有人补上了倒下那人的位置,仍旧将她包围在中间。
打倒一人的冯永心已经有些失控,不仅仅是力量不受控制,甚至连情绪都开始由不得她掌握。
因为此时心中明显的愤怒是她说陌生的,自从她在父亲的试验台上醒过来,她似乎就没有过什么强烈的情绪。无论是开心亦或是难过都是在她还未感知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是在来了武僧团之后,接触了褚铮,侯志明他们后,她的生活里才渐渐有了淡淡的感情色彩。
如火一样燃烧着的愤怒让她有些失去理智,视线里染上一层血红的光芒,出腿又踹翻一人后,后空翻蹿出包围圈,迅速靠近扑上来的一个男人,抬腿猛劈下来,脚跟狠狠地砸在男人的脸上,那男人原本一张刚毅的面孔立即血肉模糊。
仅剩下的两个男人,看着倒在地上翻滚惨叫的同伴,皆迟疑了,忌惮的看着面前纤瘦的小女孩儿,却不敢在贸然靠近。
冯永心冷笑,没有再犹豫,向前冲了两步,腾空跃起,漂亮的连环腿正中一个男人的脑袋。
男人的惨叫声还未全部溢出口,就扑倒不再有声。
只剩下一个还站着的男人,他看着刚刚倒地的同伴,脸颊已经碎裂性变形,眼球外凸,几乎要脱出眼眶,鲜血喷薄的鼻子下面,一张嘴被撕裂至耳垂。他踉踉跄跄的倒退了两部,脸上毫无血色,眉宇间不知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太紧张,豆大的汗珠哗哗的淌下。
这个女孩儿太可怕了。男人看着她血红的眼睛,那里眼神不是一个人类能拥有的冰凉跟残酷。他的手脚都在颤抖,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脖子在女孩儿手中被捏碎的声音。
她淡淡的瞪了他一眼,这一眼,足以让他万念俱灰。
脸色由惨白变为灰败,看了看惨叫声渐渐无力渐渐隐去翻滚也逐渐微弱的同伴,他知道,他今天是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原想不过是一次简单的任务,甚至觉得雇主有些太小题大做,竟让他们五个大男人来对付一个小女生。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在她手下痛痛快快的死掉,也不想被打的血肉模糊再挣扎着一点点失去意识。
“嗷——”他吼叫一声,紧咬着牙扑了上来。
冯永心俯身横扫,右脚脚面狠狠地踢在男人的小腿胫骨上。男人轰然倒地,剧烈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小腿骨已经断了。
冯永心转身跟进,左拳已经提起,朝着那人的脑门,狠厉落下。
男人闭上了眼睛。
冯永心突然看懂了他眼中的绝望,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周身散发的只求痛快一死的气息。
不过是瞬息之间。
她停住了几乎已经碰到他头发的拳头。
这么近的距离,如此大的冲力,按照常理是不可能停得下来的。
冯永心却做到了,惊异的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她轻轻地笑了。也许真的叫做潜能吧,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成就感所带来的快乐,没错,她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了。
在愤怒和暴力中,她找回了清明的自己,找回了理智,也挽救了差点又死在她拳头下的一条性命。
男人闭着眼睛等了许久,却左右也等不到那个了解自己痛苦和生命的拳头。她该不会是非要自己睁着眼死吧?男人喘了喘粗气,将心一横,猛的睁开眼来,狠狠地瞪着上空。
却诧异的看到一双黑白分明清清亮亮的大眼睛,没有怒气,没有残酷,平平静静的像一潭清幽的湖水一般。
“谁派你们来的?”女孩儿开口问他。
哼,男人轻喘了一口气,不杀他原来是为了套出雇主,“你打死我吧。”
看着男人决绝的神色,冯永心轻快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有些愉悦,“我不杀你,你能自己回去么?还是我报警让警察带你们回去?谁派你们来的,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
男人更是讶然,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真的不问我,也不杀我?”
冯永心摇了摇头,视线偏向之间倒地的几人,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到窗户。明净的玻璃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冯永心淡淡的笑意立即消失在嘴角。
那个身影她即使从未见过,也绝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