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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辍学的黑客青年(2)

但是,那一天,许多计算机系统的表现非常奇怪。就在他们打开计算机的时候,他们的计算机被某人或某种东西控制了,屏幕上弹出的并不是系统官方的识别标志,他们惊奇地发现屏幕上显示了四个大大的字母“WANK”,屏幕上方打出这四个字母代表的意思是“蠕虫反抗核武杀手”,下方(Worms Against Nuclear Killers)的一行说明文字是“你的系统被正式万客了。”而那个词“被万客(WANKED)”,它没有实际的意义。当一个系统“被万客”了是什么意思呢?它意味着 NASA失去了对其计算机系统的控制。而且,越来越多的计算机被该蠕虫所控制。那么是谁进攻了 NASA的计算机系统呢?事实上,此时正是澳洲黑客登上网络发展历史的时刻,众多黑客向当时世界最为先进的计算机系统发动了攻击,并成功地控制了系统。NASA的计算机专家不得不与时间赛跑,赶在发射之前解决越来越多的计算机被蠕虫控制的问题。然而到了 10月 17日下午 1点 18分,亚特兰蒂斯号的发射倒计时只有 5分钟的时候,由于系统仍被蠕虫所控制,NASA不得不做出决策,将发射推迟到 18日。

最终在 NASA的计算机小组处理了 WANK蠕虫问题之后,系统才恢复正常。10月 18日 12点 54分,亚特兰蒂斯号终于顺利从肯尼迪航天中心发射成功,穿过大气层,进入太空。6小时 21分后,伽利略号探测器与航天飞机分离,进入轨道飞行。

除了成功对 NASA的计算机系统实施攻击之外,阿桑奇与另外两名黑客 Prime Suspect和 Trax一起组建了一个叫做“万国颠覆”(International Subversives)的团体,以侵入其他机构的电脑为乐趣。

一名认识阿桑奇的黑客这样描述侵入网络的快感:“就像一个遇到海难的船员被冲到了一个大溪地岛上,发现自己被 11000名处女包围着,每一个都风情万种,等着你去采摘。”首先要去做,另外,不要被抓住。在《地下》一书中,阿桑奇叙述了他们之间的友情和他们所形成的团队:“他通过最初的计算机网络所形成的社区结识了许多朋友。他发现和 Trax非常谈得来,他们常常通一次电话谈上 5个小时。另一方面,Prime Suspect则不太善于煲电话,他有点沉静而内向,常常在电话里讲不到 5分钟就没词儿了。而阿桑奇自己性格上也是害羞的,所以,他们之间的谈话常常充满了长时间的沉默。并不是 Mendax不喜欢 Prime Suspect,他喜欢。到了 1991年中期,他们三个黑客在 Trax家里聚会的时候,Mendax不再把 Prime Suspect看做是组织严密的万国颠覆(IS)圈里的人了,Mendax把他看成是一个朋友。”另外两个黑客通过访问阿桑奇的 BBS渐渐熟悉起来。终于,他们交换了家庭电话号码,他们的这种谈话首先是通过调制解调器之间(modem-to-modem)进行的,一连好几个月,他们先呼叫对方,然后在他们的电脑屏幕上打字开始聊天 ——从来没有听到过对辍学的黑客青年方的声音。直到 1990年末,19岁的阿桑奇挂电话给 24岁的 Trax,通过语音开始聊天。阿桑奇和 Trax发现他们有一些共同的东西,都是在穷困但受过教育的家庭长大的,都住在城市的远郊,但他们却有着极其不同的童年。1991年初,阿桑奇和 17岁的 Prime Suspect也开始通过电话用语音聊天了。

当然,黑客的目的并不是相互聊天,他们的乐趣在于侵入世界各地的计算机系统,尤其是怀着某种高尚的理想主义,攻击那些貌似非常强大的网络系统,美国军方的网络系统就成为黑客的首选攻击目标。使用一款由阿桑奇编写的叫 Sycophant的程序系统,黑客们对美国军方系统发动过一次次的大规模攻击。他们将 Sycophant分散在 8台发动攻击的机器上,常常选择当地的大学系统,如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或者德克萨斯大学。他们将 8台机器对准目标开火。在 6小时内,8台机器进攻了数以千计的计算机。黑客有时一个晚上能够收获 100000个账户。使用 Sycophant,他们就能实质上操纵一组 Unix( Unix,是一个强大的多用户、多任务操作系统,支持多种处理器架构,属于分时操作系统)机器去大规模地进攻整个互联网。而那只是他们所侵入的领域的开始。他们曾经到过如此众多的网站,以至于他们常常想不起侵入过哪一台特定的计算机。他们能够回忆起来的那些网站,读起来好像美国军事工业集团的名人录,包括:五角大楼空军第 7集团军指挥司令部;加利福尼亚州的斯坦福研究所;弗吉尼亚州的海军水面作战中心;德克萨斯州的洛克希德 -马丁战术飞机系统空军工厂;位于宾夕法尼亚州布鲁·贝尔的联合系统公司;美国航空航天局的戈达尔德航天中心;伊利诺伊州的摩托罗拉公司;加利福尼亚州的雷顿多海滩的 TRW公司;匹兹堡的阿尔科阿公司;新泽西州的松下公司;美国海军水下作战工程站;马萨诸塞州的西门子 -尼克斯多尔夫信息系统;纽约的安全工业自动化公司;加利福尼亚州的劳伦斯·利弗摩尔国家实验室;新泽西州贝尔通信研究所;加利福尼亚州的施乐公司帕罗 -阿尔多研究中心。

黑客生涯惊险而刺激。随着知识和技术的增长,“万国颠覆”的黑客所侵入的系统越来越多,所使用的黑客技术也越来越复杂。同时,当黑客达到一定级别之后,他们所面临的风险也加剧,于是,他们开始脱离那些低级别的澳洲黑客社区,形成了自身较为紧密的黑客圈,只和圈内的人进行沟通。看到顶级黑客的隐匿并未阻止新一代的黑客出现,而这更加促使了那些顶级黑客潜入地下。顶级黑客的目标是更加具有挑战性的系统。1991年春,阿桑奇和自己的同伴 Prime Suspect展开了一场竞争,看谁率先侵入美国国防部网络信息中心(即 NIC)的计算机,那是当时网络上最重要的计算机。一天晚上,当两名黑客在网上聊天的时候,Prime Suspect在一台墨尔本大学的计算机上边聊边通过另一块屏幕静静地工作,他进入了一个网站,一个与 NIC紧密相连的美国国防部系统。他相信这个姊妹系统与 NIC是相互信任的,他可以通过信任进入 NIC。

但 NIC做好了一切防范措施。NIC为整个互联网分配域名,同时也发布整个互联网的通信协议标准。此外,NIC决定互联网上的计算机网址如何转换为 IP地址,因而,具有识别任何网站及其 IP地址的能力。一旦某人控制了 NIC,他就具有了暂时控制互联网的能力,即为不同的网址分配 IP地址。然而,唯一可以绕过这种能力进入该系统的方法就是直接输入全数字的 IP地址,而不是字母表示的网址,很少人知道他们的网址的 12位数字的 IP地址,更少人能够使用它们。控制 NIC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能够获得一个虚拟的口令钥匙,进入互联网上“信任”其他一台电脑的任何一台电脑。而互联网上的大多数电脑都至少相信一个其他系统。在网上的一台电脑在任何辍学的黑客青年时候与另外一台电脑相连都要通过一个特定的“相遇并打招呼”过程(meet-and-greetprocess):回答一系列约定的问题。而接收计算机回答这些问题主要是基于 NIC所提供的信息。这一切都意味着,通过控制 NIC,你就能让网上的任何一台计算机“装作”是被一台你想侵入的计算机所“信任”的机器。安全常常取决于一台计算机的名字,而 NIC有效地控制着那个名字。当 Prime Suspect进入了 NIC的姊妹系统之后,他告诉了阿桑奇并提供了进入的方法。于是,两名黑客展开了他们各自对 NIC的攻击。他们最终使用不同的方法侵入了 NIC,阿桑奇甚至开始在其中安插了一个后门,这是一种黑客常常使用的为以后进入该系统预留通道的办法。阿桑奇还侵入了军方网站(MILNET)的安全协调中心,该网站用于收集任何一台军方网站计算机可能出现的事故报告。

就在“万国颠覆”的黑客活动一次又一次得手的时候,有关部门也开始对他们感兴趣了。澳大利亚联邦开始着手对该团体(也许按照我们的传统可以称其为“团伙”)展开了一个调查行动,该行动被命名为“天气行动”(Operation Weather),而那些黑客也努力在网上对该行动进行监控。1991年 9月,阿桑奇 20岁的时候,他成功侵入了在墨尔本运营的北电网络 ——加拿大的一家电信公司 ——的主终端。阿桑奇侵入北电网络的动机,在《地下》一书的叙述中,更多地表现为满足黑客的好奇心和战斗欲。阿桑奇侵入过许多世界一流的具有层级结构的电脑系统,黑客只要控制了系统中最重要的计算机系统,就可以如鱼得水地进入所有系统。但北电系统的结构同那些系统不同,它的每个系统都是在虚拟空间内,都是一样的,这种每个子系统都是平等的结构,对于黑客而言,要想自由在系统内漫游是非常困难的。况且北电网络安装了防火墙,意味着在虚拟空间没有任何外部通道可以进入该系统,如果黑客使用拨号上网的方式试图进入的话,是很容易被逮个正着的。因为北电网络通过互联网侵入非常困难,它的安全防范有时也会松懈下来。通过从后门(阿桑奇他们一伙掌握的黑客技术)溜进去,黑客发现他们自己能够攻击北电所有类型的网站,从他们位于墨尔本圣吉尔达路的分公司到位于多伦多的公司总部。

成功侵入北电网络之后,阿桑奇没事儿就到该主终端游逛(如同女人没事儿就喜欢上街购物什么的,黑客没事儿就喜欢到别人的系统内闲逛)。阿桑奇一般会在夜间侵入计算机系统,系统多半处于半睡眠状态,但是这一次,一名北电的经理在值班。我们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阿桑奇在虚拟世界同那位经理的遭遇,就像在现实世界中晚上进入一个房间做贼被发现的感觉是一样的。预感到他可能被抓住,阿桑奇幽默地接近他,“我接管这里,”他写道,并没有透露自己的名字。“已经几年了,我一直在这个黑暗中挣扎。但是,现在我终于看到亮光了。”那位经理并没有回答,于是,阿桑奇又发了一条信息:“在你们的系统中玩玩真是不错。我们并没有搞任何破坏,我们甚至还改进了一些事情。请不要告诉澳大利亚联邦警察。”

“万国颠覆”侵入北电网络成为“天气行动”的一个重大进展。联邦调查员窃听了电话线,以确认黑客正在用那条线。“朱利安是他们一伙中知识最丰富和最隐蔽的家伙,”探长肯·德伊(Ken Day)这么说,“他有着某种利他主义的动机。我认为他这么做,是相信人人都有权利知道任何事情。”警方发现,阿桑奇利用调制解调器,曾侵入一家澳洲大学与加拿大北电网络的电脑系统。

预感到警察即将到来,阿桑奇在《地下》一书中描写了他对警察突袭的那种恐惧:“Mendax总是梦见警察突击搜查。他梦见行车道的砾石路上皮靴发出的吱嘎作响的脚步声,梦见黎明前的黑暗中的阴影,梦见一队持枪的警察在凌晨 5点钟破门而入。他梦见沉睡中醒辍学的黑客青年来,却发现几名警官站在他的床前。正是这些梦搅得他心烦意乱。

它们也进一步强化了他的焦虑,警察正在看着他、跟踪他。这些梦变得如此真实,Mendax常常在黎明前死寂的一小时里感到不安。

在通宵的黑客时间结束时,他会开始变得非常紧张、非常亢奋。”只有在他将自己的磁盘藏在他自己所拥有的一个蜂房里的时候,阿桑奇才感到轻松一些。到了 10月份,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寝食难安。他的女友不久前刚刚离开了他,带走了他们的孩子,家里一团糟。一天晚上,警察终于来了,那是 10月 29日,他将电话接在立体声音响上,收听繁忙的信号,直到晚上 11点 30分,传来了警察的敲门声。

阿桑奇当时正处于非常沮丧的心情,夹杂着惊弓之鸟的恐惧,在《地下》一书中,他详细地叙述了警察到来时的情形:“Mendax从他的书上面看过去,发现前门的毛玻璃板上有一个人影在晃动。那个人影非常矮。看起来非常像 ‘老鼠脸 ’—— Mendax妻子的老同学,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很喜欢恶作剧的家伙。 Mendax对着外面喊了一声:‘谁啊?’但他并没有从沙发上挪窝。

‘警察。开门。’是的,没错。晚上 11点 30分,Mendax朝着门口方向揉了揉眼睛。人人都知道警察只在凌晨的时候突击搜查你的房子,那个时间人是在睡着的时候,非常脆弱。 ‘去你的,老鼠脸,我没有心情。’Mendax说着,转回到他的书上去了。

声音变大了,更加坚定,‘警察。开门。现在。’其他的身影也在玻璃后面晃动,将他们的警徽和枪顶到了窗格子上。妈的,真的是警察! Mendax的心跳开始加速。他要求警察对他出示搜查证。他们立刻照办,将它压在玻璃上。Mendax开了门,发现几乎有十来个便衣警察在等着他。 ‘我不能相信这个,’他用一种声嘶力竭的声音说,‘我的妻子(女友)刚刚离开我。你们就不能晚点儿来吗?’在这一群警察最前面的是探长肯·德伊,他是澳大利亚联邦警察(AFP)的计算机犯罪部门在南方地区的头头。他们两人互相知根知底,但是还从未见过面。

德伊率先开口了:‘我是肯·德伊。我相信你一直在等我来。’ Mendax和他的那些万国颠覆黑客们一直在等着联邦警察的到来。几周以来,他们一直都在截获电子邮件,显示警察正在关闭网络。所以,当德伊出现了,说‘我相信你一直在等我来 ’的时候,他完成了那个信息环。这个环就是警察正在看着黑客们。 Mendax仅仅是没有料到警察在任何特殊的时刻来。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相信在他们面前的一群警察。他看着德伊,有点儿迷茫,然后大声地脱口而出,好像是对他自己说话一样,‘但是你当一个警察太矮了。’德伊看起来有点纳闷,‘那意味着侮辱吗?’他说,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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