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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支持与反对(4)

阿桑奇并没有指出这些文件的具体内容,但强调它们涵盖一个很广的范围。文件包括以色列阻止伊朗获得核武器的种种努力,此外,还有在加沙地带拯救大兵吉拉德·沙立特(Gilad Schalit)的行动,以及以色列可能涉及在迪拜和大马士革对真主党(Hezbollah)和哈马斯(Hamas)核心人物的刺杀事件。这些文件有可能对摩萨德和以色列国防军造成潜在的损失,文件将这个犹太国家和若干匿名的阿拉伯国家之间出人意料的紧密情报联系的细节公之于众,很可能让以色列的那些秘密盟友感到难堪。以色列的政治领导人也可能遭受打击,如同他们与其美国同行之间的关系一样。这些文件据称包括美国的报道,嘲笑在以色列领导人之间发生的内部“自私的战争”,以及反映美国对以色列定居点机会的尖锐批评的文件。另外的以色列外交电文则称,最近发生民众抗议而岌岌可危的巴林国王与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Mossad)维持非常友好的联系。新揭秘的外交文件还包括以色列对真主党日益上升的直接打击特拉维夫的能力的评估,该组织已经获得了一个超过 2万枚导弹的军火储备。另外一份电文则显示,按照以色列特种部队的说法,埃及现役将军的首领穆罕默德·坦塔维(Mohammed Tantawi)妨碍了以色列阻止向加沙地带偷运武器的行动。 2011年 4月 11日,阿桑奇现身伦敦,出席一场由《新政治家》(the New Statesman)杂志和前线俱乐部资助的辩论会,这是他被捕以来参加的第一场公共论坛。在为维基解密筹款的发言中,他强调了维基解密网站的透明度,他对在场的 700名听众说,“我们比政府更负责任”,因为政府是 4年选一次的大买卖,选民 4年才掏一次腰包,而“我们(维基解密)得到你们的直接支持,是一周一周地捐款。你们每周都用你们的钱包投票,你们来评价我们的工作是否有价值。如果相信我们错了,你们就不支持我们。如果你们相信我们需要得到保护进行工作,你们就保持我们强大”。谈到自己所遭受的性侵犯指控和伊拉克战争时,阿桑奇说:“我们能够知道信息是否合法地保守为机密的唯一途经就是当它被揭秘的时候。”不过阿桑奇的这番言论也遭到了“社会凝聚中心”(the Centerfor Social Cohesion)主任道格拉斯·穆雷(Douglas Murray)的质疑,他一直不满于阿桑奇的筹款和雇佣否认犹太大屠杀的以色列·沙米尔。穆雷质问阿桑奇:“什么给了你权力决定该知道什么还是不该?政府是人民选举的。而你,阿桑奇先生,不是。”穆雷还就其他一些方面对阿桑奇提出了质疑,双方发生了唇枪舌剑式的争执。阿桑奇在此次研讨会上并没有回应所有问题,他的律师斯蒂芬表示,他要在晚上的宵禁时间之前赶回埃林汉姆庄园。 2011年 4月 24日,维基解密开始揭秘来自关塔那摩监狱的 779份机密文件,在未来的一个月里,每一名囚徒的详细信息将在该网站公布。在这一次最新解密的美国文件中,维基解密让世人看到了布什政府“反恐战争”的一个臭名昭著的图像 ——位于古巴关塔那摩湾的监狱,自从 2002年 1月 11日开始直到奥巴马政府一直在运作,尽管奥巴马承诺在他第一年任期内将关闭该监狱。这些从 2002年到 2008年数千页的文件此前从未对媒体公开过,此次公布了 779份文件中的 758份,包括关押在该监狱的大部分囚徒的详细资料,都是来自隶属于美军迈阿密的南方司令部的关塔那摩湾联合作战部队(the Joint Task Force at Guantánamo Bay,简称 JTF-GTMO)所发布的备忘录。这些文件被指控是一年多以前美军士兵曼宁泄漏给维基解密的几十万份文件中的一部分。它们后来被《纽约时报》获得,并同《卫报》一同分享,都在 4月 25日刊登出来,都对文件做了删减,以免暴露提供信息的线人。《纽约时报》称文件并非通过维基解密获得,而是“通过另外一个匿名的揭秘者”。

这些文件包括关押囚犯中一名基地组织高级指挥官哈立德·谢赫·穆罕默德(Khalid Sheikh Mohammed)向审讯人员的交代材料,他声称恐怖组织已经在欧洲藏匿了一颗原子弹,一旦奥萨玛·本·拉登被擒获或被打死,原子弹就将引爆。(不过,这个恐怖分子的交代随着本·拉登的死亡尚需时间检验。)美国政府发现过好几起基地组织试图获得核武器的阴谋,并担心恐怖主义者已经买到了铀。这些备忘录文件都由当时在任的关塔那摩狱方官员签署,将每名囚犯按照危险性分为高、中、低三等。文件还根据假设的情报详细地解释了关押每名囚徒的原因。对于普通读者而言,这是最为引人入胜的部分,这些内容似乎能够对美国的情报工作提供一个非同寻常的视角。尽管如此,许多文件似乎承诺给出囚徒与基地或其他恐怖组织的联系,阅读起来要特别小心。揭秘的文件还为人们提供了了解全球范围内恐怖分子分布的线索。

一些名字后面编号为“ISN”的囚徒就是被确定为“高价值囚徒”(ghost prisoners)(high-value detainees)或者“鬼囚徒”。这些人包括:阿布·祖巴达(Abu Zubaydah,ISN10016),恐怖组织秘密军事训练营保卫,2002年在巴基斯坦抓获,接受多次水刑,2006年被转移到关塔那摩;伊本·阿里 -沙赫·阿里 -利比(Ib nal-Shaykh al-Libi,ISN212),上述军事训练营的指挥官,曾作为本·拉登恐怖活动的骨干,在中情局的多座监狱服刑,接受多次水刑,2006年被转移到关塔那摩,后于 2009年 5月自杀身亡;还有诸如沙尔卡维·阿布杜·阿里·阿尔 -哈吉(Sharqawi Abdu Ali al-Hajj,ISN1457),也门人,基地组织的调解人;沙纳德·伊斯兰·阿里 -卡孜米(Sanad Yislam al-Kazimi,ISN1453),也门人,他们都遭受过关“黑囚室”和肉刑等虐待。就在本书写作期间,2011年 5月 1日,美国总统奥巴马于白宫发表全国电视讲话,确认恐怖大亨本·拉登于当天凌晨在巴基斯坦境内的首都伊斯兰堡以北 150公里的城市阿伯塔巴德一住宅内被美军击毙,并确定已获得他的遗体。事实上,有关本·拉登藏身之地的情报也是通过对关塔那摩的囚徒进行刑讯逼供的情况下获得的,一名囚徒供出了为本·拉登送信的人。然后,再通过其他情报搜集和跟踪的方式确认了本·拉登的藏身之所,最后再派出美军精锐的海豹突击队展开突袭行动,在交火中击毙了本·拉登。

这些文件揭示了许多外界难以想象的内幕。一位 89岁的阿富汗村民被关在关塔那摩监狱,身患重病,老年痴呆,情绪沮丧;而另外一名 14岁的男孩,是一名无辜的被绑架者,也被关在那里。文件显示大约有 100名在关塔那摩囚禁过的囚徒患过情绪沮丧或精神病。

一些具有英国国籍的人士和居民也被囚禁在那里长达数年,尽管美国当局知道他们并非塔利班或基地组织成员。一名叫贾马尔·阿里 哈里斯(Jamal al-Harith)的英国人被送到关塔那摩监狱,仅仅因为他曾经被关押在一座塔利班的监狱中,而被认为掌握了他们的审讯技术。文件还显示有大约 150名无辜的阿富汗人和巴基斯坦人被关押在关塔那摩监狱长达数年,而未经起诉和审判,他们中包括农民、厨师和司机。监狱当局严重依赖对一小部分囚徒实施肉刑来获取信息。美国当局还将巴基斯坦的主要情报机构三军情报局(the Inter-Services Intelligence Directorate,简称 ISI)作为一个恐怖组织,与基地组织、哈马斯、真主党和伊朗情报组织列在一起。

维基解密自诞生之日起,就批评声不断,官司缠身,遭遇各种抹黑、封堵、威胁,阿桑奇甚至不止一次地遭到过暗杀恐吓。一部分媒体人和政治评论家对阿桑奇一意孤行,将一个国家的最高机密公布在网站上,有可能成为恐怖分子利用的工具而感到严重不安。

现任和卸任的美国政府官员更是将阿桑奇视为眼中钉,称他为“高科技恐怖分子”(high-tech terrorist)。其实,有时这些批评不仅来自外部,维基解密内部也时常会传出不同的声音。批评有时也会转换为实际行动,除了阿桑奇已经以性侵罪名被捕候审外,针对维基解密各种封堵措施从来未断过。在 2010年泄露美国外交电报时,维基解密网站每天持续受到 DDoS攻击,维基解密官方推特声称这些攻击是由美国政府主导的。维基解密网站所利用的亚马逊(Amazon)网站托管服务、贝宝转帐服务皆被关闭或终止,EveryDNS也终止了维基解密的域名服务。 2010年 8月,维基百科创始人之一吉米·威尔士就批评维基解密准备公布所有获得的美军机密资料的行为是不负责任的,他强烈谴责维基解密泄露阿富汗战争情报的做法,称这种做法可能“导致一些人因此丧命”。维基百科另一创始人拉里·桑格(Larry Sanger)在推特发言称维基解密不仅是美国政府的敌人,更是美国人民的敌人。威尔士还表达了对维基解密网站使用“维基”一词的愤怒。“维基”一词主要指网站允许不同用户相互协作、贡献内容的运作方式。“我想与维基解密划清界限,希望他们不要使用这个名字,他们并不是维基模式。不幸的是,他们最早出名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用了维基这个词。”他在吉隆坡的一个会议上如此表示。他还说:“在最近一轮的泄密事件中,纽约时报已经对部分可能置人生命于安危的信息进行了编辑,而维基解密仍然 100%公布这些内容。”“我认为,敏感信息需要经过负责任的记者加以筛选才能公开。这比直接把所有信息都放到网上,然后导致部分人因此丧命要好得多。”威尔士表示,可能因此丧命的人包括那些在阿富汗工作的民间团体的“好心人”,因为如果他们在泄密的文件中被提到,其生活就会受到影响。

他还表示,“我想维基解密创始人朱利安·阿桑奇(Julian Assange)也不想因为文件导致别人丧命,但如果他坚持不负责任地将所有信息都公开,他的做法就会给很多人带来生命威胁。” 在一些媒体支持阿桑奇的同时,也有不少媒体对阿桑奇和维基解密提出了批评。《理性》(Reason)杂志的资深编辑麦可·C.莫尼汉(Michael C. Moynihan)批评维基解密创始人阿桑奇及其支持者非黑即白的思维方式,特别指出阿桑奇本人把任何批评者都当做是政府、大公司或者中央情报局的傀儡。莫尼汉还指责维基解密的工作方式不透明。俄国《新报》记者尤莉雅·拉提妮娜(Yulia Latynina)质疑维基解密为何要雇用反犹并否认犹太人大屠杀之历史的以色列·沙米尔作为和俄国媒体接洽的代表人。《华尔街日报》专栏作家格洛维茨(G.Crovitz)指责维基解密追求的并不是信息开放,而是通过阻碍信息交流而肢解美国政府机构。《大西洋月刊》批评维基解密泄漏的文件打击了津巴布韦的民主运动,强化了专制力量;维基解密没有意识到完全曝光机密文档会带来灾难。《每日电讯报》专栏作家詹妮特·达莱(Janet Daley)以维基解密泄露了一份对美国家安全至关重要的设施清单为例,指责维基解密让无辜者成为恐怖袭击目标。达莱认为维基解密不仅并未扩展言论自由,而且还是反民主的力量。一份人权组织的杂志这样写道:“维基解密曝光了政府的欺诈和谎言而成为一个全世界轰动一时的事件。但是根据现有的国际关系的性质,我们是否真的对政府说一套做一套感到惊讶呢?当各地的运动家都拥抱维基解密将其作为要求真相和正义的一次十字军运动的时候,然而,要政府开放的高调却是十足地自命不凡。维基解密不会终结秘密文化。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的话,那就是它会促使政府把机密隐藏地更深,更加远离公众的视野之外。”

《华盛顿时报》2010年 12月 2日刊登了杰弗里·T.库纳(Jeffrey T. Kuhner)的文章《刺杀阿桑奇?——网络挑衅者破坏了反恐战争,威胁了美国人的生命》,这篇文章代表了某种对阿桑奇的极度恐惧和厌恶,不惜使用最后手段干掉他。库纳写道:“朱利安·阿桑奇对美国的国家安全造成了一个明显的和现实的危险。维基解密的创始人不过是一个鲁莽的挑衅者。他正在帮助和挑唆恐怖主义者反对美国的战争。当局者必须 ——有效地和永久地 ——解决这个问题。”最近的维基解密将外交文件的泄漏就是阿桑奇的危险行为的最新例证,他将 25万份美国外交电文发到网上,是对美国外交政策的一个重大打击。“外交的本质 ——尤其是一个超级大国的外交 ——就是能够秘密地主导谈判和举行会谈的能力。如果他们的谈话内容会被散布到世界主要报纸的头版,外国领导人将不会同美国的使节们进行任何敏感的商谈。”阿桑奇已经对美国发动了网络战争。然而,奥巴马没有认识到阿桑奇的危险性,只把他轻描淡写地看成是公众讨厌的人,而美国正在为奥巴马总统的这个疏忽支付惨重的代价。

库纳的文章同时指出,阿桑奇所泄漏的美国外交与军事机密对美国的反恐战争造成了严重威胁,例如电文中揭露了美国正与也门的独裁者阿里·阿卜杜拉·萨利赫(Ali Abdullah Saleh)紧密联手对付在也门的基地组织。如此以来,以圣战者自居的萨利赫不得不对狭隘、仇外并越来越伊斯兰化的也门民众表示他不会支持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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