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酸痛：“小月，我有些累了，扶我进去休息。”
进了卧房，一旁看她张罗锦被锦衾，细心的点起暧香。以她今日的身份，早便无需亲自动手做这等闲杂之事，但她仍坚持对我事事亲力亲为，不愿他人插手。
我轻轻的躺下去，见她圆润脸容在烛光下显得文秀清丽，眉宇间更有一股成熟庸容的贵气。我轻叹：“想不到这眨眼便近十年了。小月，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儿，圆脸秀眉，乖巧伶俐，端是惹人爱。”
回忆起从前，小月也忍不住嘴角弧弯：“所幸小月跟着小姐，那会儿我不懂事，倒是让你烦扰不少。”
话题已开，两人禁不住的一起窝在床上，缅怀着旧日时光。共同经历这么多，我们早已是超越了主仆阶线，结成密不可分超越血缘的亲厚关系。
“小月，你也许久没回夫家了，这两日天气转寒，便回去瞧瞧吧。”
小月想了想：“倒无妨，元吉上了前线才两月，不会这般快回来的。再说家里也无甚事，自有下人打理着！”
我不认同：“话不能如此，你婆婆与老爷都在，做小辈的总得回去一下，以尽些孝心。”
小月侧侧着身子，转向我面。我见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内有着难以言明的隐晦。她涩声道：“眼不见为净，我倒宁愿一直守着小姐，一生不嫁。”
想起贺青峥，我叹息一声，抚着她的手臂安慰道：“别说这等晦气话，等元吉回来后，你们也趁早生个小宝宝。介时你就知道做人妻子，为人母亲的快乐了！”
小月眼圈一红。黯然：“我身为下人，能攀得上察富家已是天大的荣耀了，还能侈求什么呢？可不知为了什么，我心里总是……总是……唉。”
嫁了你不爱的人，心里却放不下那最爱的人。小月！我颤颤的心酸。看着她闭上双目，眼角渗出一缕水迹。
话虽是这么说，第二天小月还是听从我的话，请了假回夫家看望。
这里诸事皆便，那是因为萧恒事事以储仙庭为先，通常要些什么物品物料等几乎不用开口，自有宫内的人送了来，还怕不够似的，需一奉二，物资从来不曾缺。但就一项甚是麻烦，庭内没皇上的允许，不准任何人外出。
这一点比之皇宫内的更加森严，那皇墙内有些太监还能借着采办之名，出得宫去逛逛。可这里是一应俱全，无甚缺。所以，以小月已是贵为察富元夫人的名头，夫妻两人又都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一样也不能私开出门。
但念及她确实大半年没回过夫家，萧恒还是同意了，准了半天，命她当天便即要回来。
瞧他面色甚是有些不豫，若不是我一旁求情，估计这半天也是不许的。
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寒风萧萧带着细雨。我一手扶腰，一手抚腹，最近胎动越来越多，看来宝宝是个活动好动的小家伙。我轻轻的抚着那凸着的小拳头，他缓缓的缩了回去，却突地又伸起一只小脚顶在肚皮上。
眼下形势不甚乐观，太皇太后那边的劝说，似乎没能对萧恒起到任何作用。不仅如此，我甚至听得下人窃窃私语，说是皇上干脆连朝议都禁了这类书谏，更是不许再提所有关于拘禁他国妃子之类话题。那是要执意的孤行独断下去了。
也有几位梗直之臣，不畏天颜震怒，犯言直上。当庭说得萧恒满脸通红，老羞成怒之下当即命人拖了下去重仗。其中年纪最大的辅宰张监，满头发白，牙齿脱落，萧恒本念在他年过七十古稀，减了他皮肉之罪的。却不料老太宰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在朝中放声痛哭，大喊大叫说什么“圣德蒙垢，国民辱羞，百姓俗风日下，何敢面苍生，臣愿一死，望陛下醒觉……”
无疑火上加油，萧恒当场便下旨，罢免张监一切职务爵号，又将他最宠爱的小儿子投入牢狱，责以“子代父过！”
百官顿时寒立。张监也赶紧噤了声。原来他年岁高更，便是不怕死，但却甚宠稚子，那孩子粉团可爱，尚不足十岁，简直如同他心肝宝贝蛋一般放在掌上呵护着。萧恒一声冷笑：“尔等满口圣贤，年近古稀之年却还娶十九岁新房，比之你孙子还要小得几岁。倒也真难为得你了。”
张监老脸通红，半天说不得一句话。
我拢了拢厚厚的风披子，见小月正踩着打着风转儿的几片落叶进来了。
“小姐，我回来了。给您带了个宫外的好玩事物！”她张开包袱，拿出一个小巧的圆环，环上挂了数只小玲铛，一摇便啷啷作响，声音悦耳。
我抿嘴笑：“哈，小月你小气，这摇铃可不适合我玩。”
小月摇摇脑袋：“可不是给你玩的，给你肚子里的宝宝备着的。宝宝最近动得多了，怕也是快生了吧。”说着又抖开了一件小虎头连身褂子：“瞧！这小老虎衣衫可爱不？”
瞧着那衫子，我呆呆发了会怔忡。是呀，孩子快生了，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夫妻团聚呢。
曲指数一数，从我大约二三月左右受孕，到现的十一月底，嗯，十月怀胎，也差不多了。只是，我多希望孩子的亲生父亲乌蒙会在身侧呀。
进得屋内，我瞧四下无人，轻声地对小月说：“小月，你此次出去，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小月有些迟疑，继尔结结巴巴的：“这个……嗯……那个，好象没有。”
我好生失望，原以为小月到了外界，多少能听得一些风声或消息的，不过她只得半日时间，想来也打听不到什么的。
于是转了话题，问了其他无关杂事。
到得晚上，用得膳后，小月侍候我洗漱完毕，我便早早的上了床。最近越加觉得身子乏重，晚上睡觉总找不到合适的姿势。左右仰侧老觉得不自在。
小月是唯一在我房间过夜的侍女，原是无需她再侍侯的，但她知道我怕黑，一再坚持着要陪我，我只好在房内设多了一架小床，让她晚上睡得安逸些。
睡睡醒醒，让我无比烦燥，一会似醒一时似睡，朦朦胧胧间，我看到了乌蒙。他身姿英岸，剑眉入鬓，见着顿时我笑颜绽开，张着双臂围了过来：“小璃珠儿，想死我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