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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心难宽柔,如水濯兮(2)

第二天,我才睡醒起来,贴身在旁的,除了小月,还有弯眉,都赶紧的过来帮我洗漱换衣。小月帮我挑了一件荷色的衣裙,上身披着一件极宽的绸丝小衣,将我鼓起的腹部遮了一大半。

她一边忙碌着,一边吩咐厨房准备餐点,又冲着门外侯等着的太监说道:“去回禀皇上,就说小姐已是醒了,正待用餐。”

我一怔,看了她一眼。小月低下头:“皇上今儿一早吩咐下来,说不必叫醒你,容你几时醒来,几时用过餐后,另行通报,御行再起。”

整支皇队,就为等着我睡醒?我看着自己指间那只一直不离左右的粗矿戒子,心神恍惚。

华岳山的避暑行宫,超出我的想象。

我原以为不外是另一座小型皇宫罢了,却原来还有两处狩猎场,两座山头都被围包起来,禁止附近山民进入。里面的野生动物皆受保护,只能由皇帝及他的皇家队伍来射杀。

自我入住避暑行宫后,已有近十天。这里果然气侯清凉宜人,暴布温泉,柏松朱花……只是,最初的新鲜感已是过去,萧恒再多的关切体贴,都无法让我摆脱自己是掳囚的心理。

此次随皇辇出行的后宫,便有四五位他的妃子,想来都是地位应不低的。而怀玉在他那里向来最是受宠,这次却并没有机会跟着在侧,不知是什么原因惹了他不快?

人人都说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那日瞧着淑妃的模样便已是知道。或爱得深,或怕得很,淑妃那张美艳的脸,哀怨楚楚,让人生怜,又惶惶不安,生怕他有半点不快。那一幅畏且爱,妒有羡……的表情,深深地印在我脑中,当初我没有嫁与萧恒,不然,今日的她便是我了。

乌蒙,总是他更爱我多一些,但离了他这么久,这么远,这份感情会起变化吗?爱情能在时间、距离、猜忌等等种种下,经得起历新吗?

若是有一天,乌蒙也娶了这么多的妻子后宫,我如何能承受?我承认我小气,没有宽广的胸怀来接纳众多女人。哪怕是多了一个女人与我共享一个丈夫,都不可以!

只是这一天,也不是不可能的啊。乌蒙他终要登上皇位,政治媒合,皇权固维,哪个皇帝不关心的?况且,乌蒙与萧恒都有着同样的野心,渺睥天下!

哎,乌蒙,你若真有一天会这样,我该怎么办?当真有离得开你的勇气吗?时间越来越累积,让我对他的思念日溢。从来没想过,原来我也会这么深深的爱上他的一天。

我以为,在经历了最爱的那个男人萧恒后,我的心已是慢慢的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我以为,被乌蒙唤醒的热情,它再怎么缠绵,都不是爱情。

我以为,我只是被他一厢情愿的执着感动了的,这不是爱情。

却没有想到,这天我只要一想到,某天他也会象萧恒这般三宫六院的时候,便浑身不自在。光是想象,已经令我心如刀绞,坐立难安。

这便是妒忌、猜揣、不安、多疑……素来自诩大方宽容的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向来都以为,只有他爱我更多些。就算我对他有爱,但更多的是自私地顾及自己感受。在与他成了亲后,我甚至还想过,若是他当真再娶,我定要抛下他远走高飞,绝不回头。

轻轻抚着自己腹部,现在的我,还能有当初的那般自信萧洒吗?

正发着呆,身后一暧,一件明皇的长衫已经轻轻披在我肩上,萧恒温煦的脸如阳光般靠近:“这边儿是风口,小心着了凉。”

我张了张嘴,见他一脸热切的轻握着我,竟然一时放不了手。

“是不是在这院子里呆得久了,一个人闷得慌。嗯?”萧恒的手心,热得发烫。声音却轻柔得如夏日暖风,醺醺让人如泡在一股温泉热水中。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乌眸深幽,直直的照入我眼内。我心一颤,下意识抽出手,低下头。

耳中听得他的声音拂过耳际:“明日我便带你出外走走!”

山效野外风景果然不同一般。四周松林浓密,群山环绕这一大片河溪之地,我身旁只得萧恒,所有的侍卫太监宫女,都被他遣得远远的,这个干净透明的环境,只得我俩。

而河边水清见底,鹅卵石圆滑干净的躺在水床底下,我弯腰捡起一片班斓的石子。记得以前出差到南京的时候,最多的便是这种称之为雨花石的小石子了,传说是两个相思的人落下的眼泪,将这石头染得缤纷。

乌蒙,我身在远处,虽然没有为你落下一滴的眼泪,可心早已是相思斑斑。

再看了一眼不远处,殷殷望过来的萧恒,心里又是一叹。多年前,我亦曾为你流下眼泪,成全你不世功业。今日你为我作偿种种,是为了弥补当初的悔过,还是寄望这一分相思仍在?

萧恒卷起衣袖,缓缓的步下水中。见他小心翼翼地探视水下,我有些罕纳:他这是在干什么?不由叫了起来:“你在干嘛,小心脚下石头。”话一出口,便已是悔了,他武艺高强,凭这几块水下石头,怎么能损得了他?我这句话岂不过于轻视了他?

再看过去,萧恒似乎并没有因为我这句不敬之语觉得不快,反倒满脸泛着喜欢,显得十分高兴:“玉儿你岸上站一站,我给你抓两条大鱼。”

话声刚落,出手如电,扑扑两下,只见水面腾跃,两道闪耀的银白已被他抓在手上,凝眸一看,竟然是一大一小两尾活鱼。

两鱼都活生生的,被抓离了水面,自然拼命挣扎,浑身滑溜,扭来扭去。萧恒一个不察,其中一条已从他手中挣脱,逃回水中。他迅速弯下身子,想将那鱼捉回,不妨手上那条尾巴啪啪的,一下打在他脸上,更从他手中滑脱,跌入水里,还溅了他一身的水,显得好不狼狈。

那情形,那表情,与他一向高高在上,冷峻淡然的形象相差甚远,我站在远处忍不住哈哈大笑,萧恒呆了呆,站在水里,看了看自己湿了大半的衣裳,又看了看水下,突然也跟着大笑起。两人一下忘记了各自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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