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河水浮光越金。长廊上,一女子蓝衣长裙,抓住一个一旁打扫的男仆。“那个,厨房在哪里?”
男仆愣神,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这…这是仙子吗?
“厨房在哪?你知道吗?”女子微微侧了一下头,凝眉,媚气也不知觉的溢了出来。
“厨房在…在…”男仆未说完,慌忙捂鼻,似觉得血气上涌。
“到底在哪啊?”女子无语的抚额,额上有因刚才的奔跑而冒出的薄汗。
“王妃,您不要为难他了,我带您去。”不远处,莺罗正急忙走来。“啊,莺罗,你来的正好,那快带我去。”江娆欣喜一笑。
走去厨房的路上,“莺罗,我刚才有为难那个人?”江娆一脸无辜的笑,这哪里算为难了。
“王妃,您去厨房做什么?”莺罗无语,直接忽视江娆问的问题,其实她很想说:您那容貌就已经是在为难别人,尤其是男人……
“我…你不是说夏侯楼然今天生日吗?我好歹是他的妻子吧,准备点东西给他吃,总要的。”江娆有些尴尬的说完,却见莺罗停下了脚步,“王妃,谢谢您。”
“啊?谢我什么?”
“王爷他,从老王爷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过生辰,到现在为止也十来年了。王爷在府中总是一个人。奴婢谢谢您,因为奴婢认为王妃可以给王爷带去家的感觉。”莺罗的脸上难得的带有不同于冷漠的表情。
江娆轻叹,“那个人,原来是这样的吗?”
“王妃,莺罗希望您能对王爷真心,能对王爷好。”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夏侯楼然身边的人都这么忠心吗?
“奴婢的命是王爷救得,自当如此。”莺罗不再言语,独自走在前头。江娆跟着,只是心中感受却已不同。
表面风光的人,背后总是那么多的苦涩寂寥……
厨房内:
“王妃原来这么会煮菜。”莺罗看着忙里忙外的江娆,有些意外,想不到一个千金小姐竟然对厨房如此的熟悉。
江娆苦笑,“从小就得养活自己,煮菜只是必备功夫。”
莺罗皱眉,养活自己?难道堂堂丞相府还要大小姐自己煮饭不成。刚想发问,但见江娆忙前忙后的,似乎无心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莺罗也就只好闭嘴了。
忙活了大半天,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江娆命几个人将这些饭菜端回来房中,左顾右盼的,却依然不见夏侯楼然回来的身影。
“王妃,在等等吧,王爷应该快要回来了。”莺罗有些别扭安慰道。
“哼,等他回来,我就要他吃下所有的东西!”江娆气恼,好心难道要变成驴肝肺了?
莺罗见江娆面露不善,有些紧张的往外探望,“王妃,我去找找王爷。”说完,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饭菜早已经凉透了,江娆撑着脑袋,看着一桌的菜,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王妃?”身后一声轻唤。江娆蹴的站起来,“莺罗,他回来没?”
“呃…王妃,是我。”紫菀有些疑惑的看着江娆,“你说的他,是谁?”
江娆淡笑,“没有。”只是表面越是淡定,心里反而越发的烦闷了。是有点生气了,是吧?江娆默默的问自己。夏侯楼然,你什么事忙不完呢!
“王妃说的他,是王爷吗?”紫菀说道,眨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王爷正在凤仙楼呢,跟细吟姑娘在一起,您在找他吗?”
忽的,心一沉,有点发涩。江娆瞪着有些闪烁不定的眼睛,“凤仙楼,细吟?”
“嗯,王爷从早上就在那里了,一直陪着细吟姑娘,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紫菀自顾自说道,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江娆怒气渐现的脸。
江娆蹴的站起,身后的椅子倒霉的倒在了地上。紫菀看着眼前的王妃,出门,然后又回来,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桶。只见江娆走到桌前,看着一桌满满的美食。
“王妃,您怎么了?”紫菀担忧的问道。
江娆不语,端起一盘熬制了很久的汤,“哗……”全数倒进了提过来的大桶中。
“王…王妃,这些菜不合口吗?不合口的话您不用亲自倒,紫菀来帮您吧。”
“不用。你退下吧。”江娆继续将桌上的一盘盘精致的菜肴倒进桶中,要换了是从前,她绝不会这么浪费美食,尤其是自己千辛万苦做的。可是现在的她,真真是控制不住想要爆发。
江娆一掌拍到桌上,反作用的力震得手掌隐隐发疼。紫菀看着一句话不说的江娆,有些心惊的往门外退去,生气的女人还真是可怕,她似乎都能看见那绝美的脸上冒出的邪魅阴气……
江娆挥霍完所有的佳肴,逼着自己淡然的坐下来。夏侯楼然,混蛋!好心要帮你庆生,你竟然去青楼寻欢!
不对不对,江娆甩头。这还不是自找的么?他去青楼是他的自由,谁让自己自作多情的要给他过生日!算了!还是不要想了,睡自己的觉去吧!
江娆强装镇定的转身……
“娆儿?”有些紧促的声音。
江娆刚要爬上床的身体顿住,过了一会,又自管自的继续整整被子,然后窝进去,又把全身的包了起来。江娆埋在黑暗中,感觉到有人坐到了床旁,“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说话的人似乎是很急着的回来,声音还带着些微喘。
“……”
“我不知道你要为我庆生,如果知道的话,我……”
“你想多了,我没想为你庆生,我连你生辰都不知道。”被子里传来闷声。
“我……你出来先,别在里面闷着。”夏侯楼然伸手去拉,无奈里面那个女子死死的拽住被子不肯松手。
“滚出去。”江娆郁闷,自己有必要气他吗。江娆啊江娆,别跟小夫妻一样跟他闹脾气,这不像你啊,从前自食其力的强悍女子到哪去了!“你出去!”见床边人纹丝不动,江娆拔高了声音。
夏侯楼然轻叹一声,“我出去你就出来。好不好?”
江娆拧眉,听着这样温润淡雅的声音仿佛在哄一个小孩子般的对自己说话,心竟然有点放软下来,生气的元素竟然有溜走的趋势。
他也是这样跟那个细吟说话的吗?这个念头忽然闯进她的脑海,江娆竟突然觉得有点委屈,连刚才倒掉那些饭菜时都只有愤怒而已,现在听着他的声音,想到他也曾对着另一个女子这样软声细语,她竟会觉得委屈么?
“我要睡觉了。”江娆拍拍自己的脸,阻止再自己想入非非。
又是长久的无声,身边寂静到似乎没有人存在。江娆不安,刚想要掀开被子看看。
“那你好好睡,我出去了。”江娆的手顿住,隔着被子,听见有人走动,然后响起门开门关的声音。
走了?江娆呼出了一口气,将闷了许久的头伸了出来。精致小巧,美轮美奂的小脸贴着锦被,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失望,还是忧愁。
算了,走了也好,省的等会要跟他同床共枕,睡不着觉。江娆闭上眼睛,努力的忘掉夏侯楼然清清淡淡的声音。
于是这夜,一人在西,一人在东。一人在枕上辗转反侧,一人在书桌前低眉抚额。
两人都没入睡,只是夜,依然很长,依然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