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说完,迟疑的望了望西月,慢慢的转身,朝洞外走去。
“等等,灰狼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西月在脑海里搜寻,但她不记得与这只灰狼相识,而它刚刚的话,让她十分疑惑。
龙子霄见西月向一只狼问话,心下十分好奇,这只狼能打开池底的机关,知道西月身上有赤月剑,把那碧绿的指环叼进了西月的手中,这一切的行为告诉他,它是一只通人性的狼。他虽然惊讶,但更多的是好奇,只觉得眼前女人身上的谜团又增多了。
灰狼走了几步,迟疑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瞪着它的火球眼,看了龙子霄一眼,深切的注视着西月,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何事?”
西月讶异的张了张嘴,它说的话不明不白,让她摸不着头脑,还好意思问她何事?难道它不该为她解答疑惑么?
但她的的脸上没有露出半丝的不满,态度十分诚恳:“灰狼先生,晚辈心中有些疑惑,想请教您老。”
灰狼默默的转过身,后腿蹲在草上,“坐”下了,迟疑的点了点头,一个声音飘进西月的耳朵里:“问吧!看在老友的份上,我会尽量回答你的,也许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西月注视着它,心中疑惑,老友?灰狼口中的老友究竟是谁?她把这眼前的问题说了。
灰狼用它那火球眼注视了西月片刻,又合上了眼皮,那神色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西月见它不说话,以为它不想回答,便微笑道:“这个问题是不是让您老为难了?那我可以请教你另一个问题么?”
灰狼半睁开眼,望着西月,自言自语般的道:“你们的面容,确有几分相似啊!”
西月闻言,心底兀地一怔,只觉心跳骤然增快:“我与谁的面容相似?”
灰狼看了一眼她的脸,继续自言自语般的说着:“两千年前,乐山县被称为峋国,那时曾有过一位国王,叫作昱。昱虽是狐妖出身,但由于机缘巧合,化身为人之后,被峋国老国王收为义子,因为德行高尚,才能卓越,老国王死后便被拥戴为新王。然而,老国王的亲生儿子乾十分不满,得知昱的真实身份后,便四处收买大臣和百姓。终于峋国人都知道国王是妖精了。”
听到这里,西月侧头望了龙子霄一眼。见他的眼神有些疑惑,正凝视着她。她对他浅浅一笑,打着腹稿,准备跟她解释她学过法术,能听懂某些动物的语言。
只听灰狼继续说道:“百姓是盲目的。昱正竭尽所能治理国家,为他们提供安定的生活,而他们却恩将仇报,找了许多高人术士,来对付昱。昱本领高强,并不惧怕那些人,但为了让百姓安心过日子,便主动把王位让给了乾。从此后,昱便四处游历修行,但不管走到什么地方,他总是惦念着峋国。”
“记得那一年,他又回到了峋国。乾由于害怕他,迷上了丹药修炼,早已不理朝政,弄得民不聊生。他很心痛,因此便在附近的高山上住了下来,经常下山帮助这里的百姓。”
“那一年,峋国发生了瘟疫,恰好有两位仙子路过,其中一位名叫净女,她恰好擅长治病解毒之术,因此,她帮助昱施法治好了瘟疫,后来,两人堕入了爱河,并结为了夫妻。”
西月记得小葵说过,神仙是可以结婚的,因此并未觉得有何不妥。那叫昱的,兴许就是这位灰狼先生所称的老友,可这故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便追问道:“后来呢?”
灰狼那火球眼的光芒突然暗淡了些,顿了顿,道“后来,净女怀上了昱的孩子。”
西月心里又喜又忧。怀上孩子,两人的爱孕育出新的生命,是值得高兴的,然而灰狼这幽幽的语气让她觉得后来的事并不顺利。
“净女知道自己怀上孩子后,便整日郁郁不乐。与她同来的仙子知道此事后,也是眉头紧锁。昱眼见爱妻日益憔悴,心中万分焦急,但无论他怎么问,她就是不说原因。直到她生下一名女婴,才告诉昱,她是天帝的女儿,拥有天地间最为纯洁的净之力,而净之力只能传承给女儿。一旦她生下男婴,净之力便会从世间消失,天地间的善恶平衡便会被打破。。。。。。”
西月听到“净之力”和“传承”等字眼,心下轰然,耳中一嗡,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失声叫道:“传承?女儿?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说呀!你快说呀!”
龙子霄只听灰狼嗷嗷的对着西月叫,突然见她身子不住的颤抖,又对灰狼大喊,急忙紧紧抱住她的肩,让她镇定下来。
西月一直认为她这个前前世的身躯是一只普通的狐狸所生,因为她自己悟性高,吸收天地之精华灵气,慢慢修炼成精的。对于父母,她没有任何记忆。如今突然听闻这个故事,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灰狼沉静的看着西月激动的脸,立起后腿,摆了摆尾巴,说了这么长的故事,他不禁想多叮嘱西月几句,语重心长的道:“我与昱相交一世,在此守候近两千年,为的就是适时将沉玉环交给你。也许这个故事对你来说很突然,但它确实是真实的。西月,你父替你卜过命运,沉玉环是他送你的度劫之物,你小心保管。”
西月摸了摸手中翠绿的指环,激动的心情并未平复,任由龙子霄扶住她的肩。灰狼深沉的看了两人一眼,那火球眼又黯然了几分。
“你好自为之吧!我去了!有缘自会再见!”
灰狼化作一道清风,消失在两人眼前。龙子霄骇然,这灰狼消失得离奇,如此看来,它不是一只通人性的狼那般简单。他偷偷看着西月的脸色,见她张了张嘴,似乎要叫住灰狼,却未开口,但她的脸上并未对灰狼的离奇消失表现出任何惊讶之色。
她究竟是何许人?她的见识似乎远远超过了他。他紧紧的盯着她的脸。
西月心中仍然激动,整个脑子被疑惑涨满。灰狼的出现,是她全然没有料到的。但灰狼讲的故事,却似乎解答了她的疑惑:她的净之力是怎么来的。
对于这个问题,她问过白梅,白梅根本没有回答她,只是让她觉得她天生该拥有这个力量。她问过师傅,师傅只说她是特殊的妖仙,而且有其他妖仙与她情况相同。不知师傅是不是有意那么说,好让她不再追问下去。
也许师傅并不是故意骗她,而是没说明她特殊的根源,那就是她是净女所生,继承了净女的力量。
她的父亲是狐妖,可她的母亲是仙子,仙子会生出一只狐狸来?这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照说两个人形动物生出来的应该是人形才对。
罢了,既然她是从狐身开始修行的,与她的父亲正好相同,勉强可以说得通。
西月捏着拳头捶了捶脑袋,她在想些什么呢!她一直渴望有父母,如今她真的是有父母的了,她该高兴啊!只是,她的父母呢?为什么在她的记忆中,完全没有他们的影子?
“灰狼!灰狼!”西月朝前跑去。
龙子霄见她脸色十分难看,拉住她的手臂,道:“它走了。”
西月被拉住,她当然知道灰狼走了,只是谁能来解答她的疑惑?谁能告诉她她的父母在何处?她只站立不动,失神自语道:“走了么!”
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龙子霄转过她的身子,从怀中摸出一张白绢,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此刻的他,脸上没有丝毫戏谑的表情,他是那么的温柔,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然而她并未注意到他异样的温柔,她心里被那些疑问和失落的痛苦占据,任由他擦着她的脸。
待她从失落中回复过来,发现龙子霄正用渴求解答的眼神看着她。她浅浅一笑:“你要问我什么么?”
龙子霄点点头:“我现在满肚子都是疑问,都不知从何问起了。女人,你太神秘了!女人太神秘就不可爱了!”
西月调整好心情,打算在洞内查看一下。一边道:“是么?那你还要不要问?”
龙子霄跟在西月身后转来转去:“当然要问,不过你能先解释下刚刚发生何事么?”
西月踏过一簇高高的草丛,眼前出现了一个光滑的石台。石台上有很深的狼踢印,西月仿佛看到灰狼一动不动的立在上面,那一对火球眼直直的盯着洞内的地道口。
“如果我说,我到地牢里探视犯人,却发现地牢里有一条地道,又被一只跟屁虫跟踪,两人莫名其妙的通过地道,来到这个山洞,差点被蛇咬,却被一只有灵性的灰狼救了,恰好这只有灵性的灰狼是在这里等我,要给我这个指环。你信么?”
“半信半疑!”他试探的说:“你能听懂灰狼的语言?”
“嗯,我学过一点法术,能跟有灵性的动物交流。”
“这么厉害,有空也教教我吧!”龙子霄用他一贯的口吻笑着说:“灰狼在这里等你?这我相信,你怀里那是何物?跟方才石上的刻印恰好吻合。”
西月从怀中拿出赤月簪,她对这根簪子的疑惑丝毫不压于龙子霄。它不过是孙铁匠媳妇的遗物,柳家的传家宝贝,跟她应该没有丝毫关系才对,为何每次她触摸到它,心中便有种特别的感觉,甚至偶尔还会出现幻听。如果灰狼所言是真的,那么将沉玉环锁在石中的人应该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却是用这支簪作为开启的钥匙。
难道说,这赤月簪本身就是他父亲的东西,只是不知何故流落到了别人的手中,然后又很巧的流回了她的手中?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巧到仿佛有人安排了这一切。
更说不通的是,灰狼如果真是在这里等候了她两千年,那当初他父亲怎么会预知两千年后,她一定会出现了这里?
她出现在地牢,是因为吴师爷讲的那番话。但吴师爷的语气,绝不是在胡扯,地牢里应该关着那个叫王贵的犯人才对,不然狱卒绝不会有送饭之说。
龙子霄见西月握着簪,只是怔怔的出神,并不回答他,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见她仍然没有反应,便重重的咳了声。
西月住了神,望了龙子霄一眼,醒悟道:“哦!它叫赤月剑,是我父亲传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