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场上,几十人站得整整齐齐,阿顺正拿着名册,高叫着各人的名字,下面的人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用洪亮的声音大声回应“有!”当所有人都回答完后,阿顺高叫一声“解散”,各小组长,也就是小捕头便将自己手下的人聚集在一起,分配一天的任务。
到任七天了,这是西月第一次观看他们的点卯仪式,只觉得很有气势,此时的大家都显得干劲十足,这种激情的早晨使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阿顺等人已经成功破获了五件案子,这是他们全然没有料到的,他们把这大半的功劳推给小葵。她现在在队里已经有一个称号了——“女飞侠”,因为她用闪电般的速度冲出去,接住了一个从树上掉下的小孩。
赵曙等人在那三位姑娘失踪前曾去过的地方秘密巡查,然而全无收获。眼见阿顺等人不断立功,而他们只得每天干巴巴的在那里等待,心里很是不甘,不由得埋怨起来。
西月见他们一连守了这么多天,已经超过了三位姑娘失踪的间隔时间,既没发现可疑人物,也没人来报女子失踪,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推断,也许这三个女子失踪并无关联,她们都在失踪前几日去过附近的天女庙,这点也许只是个巧合。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尸体没有出现,那人还是继续找,只是不能再让赵曙等人白白的耗下去了。
西月扫了场子一眼,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小葵阿顺等人正要出大门,突然小六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道:“你们这两天有看到赵捕头么?”
阿顺等人都摇了摇头,一人说道:“三天前在名江酒楼见过他,之后就没见过了。”
另一人说道:“说起来,他好像最近都没来点卯呢,难道是出差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都说这两天没见过他,最后,他们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了小葵,“大人是不是派他出差了?”
小葵说不知道,便跑进内厅问西月。西月听她一说,大声拍了拍桌子道:“就是这个!”
小葵用迷惑的颜色看着她,西月拧起了眉头,说道:“早上就觉得忘记了什么,原来是忘记了这个人了。小葵,赶紧派人去赵捕头家看看。”
小葵将西月的话对阿顺等人说了,大家都有些担心,由于小六就住在赵捕头家附近,这个任务便被派给了他,小葵也好奇的跟了去。
小六领着小葵来到他们住的小巷子,走到一颗杨树下,一边敲门,一边喊着“赵捕头”,静静的等了片刻,再叫喊了几声,未见回应。小六把耳朵贴着门,听见屋里哐当一声,似呼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便拍着门,大声叫着“开门”。
只听见屋里“啊”的一声惨叫,小六有些着急,使出浑身蛮劲撞门。
此时,小葵看见天空中有一团黑影朝他们快速奔来,越来越近,化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黑狗,心里暗叫“迎魂使者来了”。
小六撞开了门,两人冲进屋里。一股难闻的酒气扑面而来,地上洒着一滩酒水,正鼓着泡。酒壶的碎片四处散落着,地上侧躺着一个男子。
小六大叫着搬过男子的脸,只见他的嘴角正向外溢着血,一脸抽搐,眼睛睁得圆圆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头朝下一歪,便断了气。
小葵见赵捕头白色的魂魄从体中飘出,黑狗顿时化作一团黑烟,将白色的魂魄团团围住,朝屋外飘去。她紧跟了出去,只见黑烟慢慢聚拢,后面跟着赵捕头的魂魄,那魂魄回头朝她看了一眼,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顷刻便消散在半空之中。
小六从屋里跑出来,见小葵怔怔的望着天空,道:“姑娘你楞着作甚?还不快回县衙禀报大人!”
西月听小葵把话讲完,忙叫了两个衙差,叫上仵作,一同赶到赵捕头家。
门外围了不少街坊,小声的怯怯私语,小六正堵在门口,见西月来,忙上前将其请进了屋内,道:“大人,现场一切保持原状。”
西月道“很好!”,急急进到屋里。屋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西月举袖掩着鼻子,只见靠右的墙壁摆着着一张桌上,桌上放着一个瓷碗,碗里还盛着些酒,桌下塞着两张椅子,并未拉出来,赵捕头就倒在旁边。
仵作戴上手套,检查了死者的脸,取出一根银针,朝死者的喉里扎去,针端染上了一层黑色。又检查了死者的头部和双手,并为发现任何异样。
两个差人在东边卧房和后面的厨房里搜索着,小葵和小六堵在门口。
西月看着仵作检查完,伸手去端桌上的瓷碗,她刚触到瓷碗,手指间立即发出淡蓝色的光芒,瞬间便消失了。她一惊,不由自主的索回了手,伸开自己的手指看了看,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仵作见状急道:“小心碗里有剧毒。”便隔着手套将碗端起来,用银针试了两次,摇摇头说道“没毒。”
西月听他说没毒,又拿手指去碰了碰瓷碗,什么都没发生,将碗端了起来,还是没有任何异状。明明刚刚端起这碗时,指尖萦绕着蓝光,这会儿怎么没有了?她心里只是有些不解和好奇,她没向小葵说起这件事,事实上她自己很快就忘了此事。
但她不知道,她与身俱来的独特力量正在悄悄觉醒。
差人在赵捕头卧室的衣柜里找到了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满满五百两银子。小六仵作等四人脸上神色皆是一变,虽然大捕头一个月俸银有八两之多,但他们知道,这赵捕头有个嗜好,有事没事爱喝上几口,因此每月的银钱一发,都买了酒喝,哪里会有这么多存款呢?
小六心直口快,当捕快时日又不长,当即就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另两个差人面面相觑,他们以前借搜查之名,经常会做些敲诈勒索的事,但也就是些小钱,拿了钱就吃了喝了,哪里会存着?
西月没多瞧他们,只问了问赵捕头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小六答道:“家里还有一位老母亲,住在白羊村。”
她摇了摇头:“小六,你去通知她这个噩耗吧,说话时悠着点。”
小六走后。差人扯了床上的单子,将尸体盖了起来。
西月看着地上破碎的酒壶,发现有两块上面印着字,便隔着块布捡起来看了看,将两块拼在一起,念道:“四方!”
几人又在屋里搜索了一番,没有什么发现。后来在屋外装垃圾的竹篓中找到了一张黄纸,纸上粘着些粉末,仵作验了验,是一种名叫“血见封”的剧毒药粉,正是赵捕头所中之毒。这种毒药药性猛烈,见血封喉,绝对是禁止药铺售卖的。
几人将屋门锁了,贴了封条,便回县衙去了,街上迅速流传着“赵捕头因贪污畏罪自杀了!”
后院大厅中,一人手里拽着本簿子立在厅中道,“禀大人,前三个月的账目已经出来。”
西月手里握着笔,正在案上写着什么,并未抬头看他,问道,“结果如何?”
那人瑟瑟发抖,一下扑倒在地:“大人赎罪!”
西月瞟了他一眼,继续写着,一边说道:“是不是账目对不上?短了五百两银子?”
那人抬起头来,懵懵的盯着西月,眼神里满是恐惧,支支吾吾道:“是。。。。。。。不止五百两,短了七百两。。。。。。大人赎罪,小的确实不知银子那里去了,小的没拿!大人,你可要相信小的。。。。。。”
西月停下了笔,冷冷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七百两?库房钥匙一直不都是你管的么?”
那人跪着,手臂双腿因恐惧而颤抖,他使劲保持镇定:“大人明鉴,小的上月末曾回家三天,期间钥匙交给了赵捕头保管。”
西月睇了他一眼,道,“可有人证?”
那人慌忙道:“有!钥匙是在西边院子里交的,当时丁小伍在旁边。”
“哦?”丁小伍么?西月心想,如果有他作证,此事应该不假吧!“哼!身为库管,将钥匙擅自交给他人,你的失职之罪难免。把账簿放下,下去吧!”
西月将毛笔挂在了笔架上,轻叹了口气,这太巧合了吧!库房里不见的七百两银子如果正是赵捕头拿的,那还有二百两呢?赵捕头有这个必要畏罪自杀么?盗窃公款,应该不至于被处死。即便要自杀,为何用那么猛烈的毒药?
小葵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放在案上,见西月一边发楞,伸出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没动,道“姐姐可是在想赵捕头的事情?赵捕头的魂魄似乎很平静,虽然他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西月秀眉暗蹙,现在还不能判断他是自杀,还是先查查吧!酒壶上的“四方”或许会是一个线索,还得吩咐人查查毒药的来历和他前几天的行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