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呼…嘶嘶…”
两头巨兽似有血海深仇一般,战作一团,乌鸦的利爪尖喙在大蛇身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伤口,大蛇也毫不示弱,乌鸦的每一次扑下都要被两只蛇头咬下一地乌金色的羽毛。
巨兽喷洒的鲜血在大鸟翅下化作一片狂风骤雨,苍天巨木在它面前就像无根的小草一般被掀翻抛落,血染成的霜叶猎猎纷飞,尽被风吹雨打去。
“呼”大蛇忽的一口咬在大鸟的爪腿之上死死不肯松口,身躯弓起似乎鼓足了劲要把大鸟从天上拉下,大鸟一声嘶鸣双翅急扑,谁知飞到半空停了下来,大蛇像一根粗绳挂在半空将天上的大鸟牢牢拴住。
忽然大鸟嘶哑的鸦鸣变成了一声清脆的凤鸣,双翅在半空中似乎如优雅的舞蹈一般扑动,狂风在它翅下迅速聚合凝成一股飓风,大蛇在它面前竟如蚯蚓一般毫无反抗之力,一把便被卷入涡流,团团旋转。
飓风就像一只伸入地下的恶魔爪子,而地面就如柔顺的地毯一般被它撕裂抓起,大树连根带土尽被狂风卷去,巍山君双手十指插入一株白树中,猿臂抱住树身,长须倒飞竖起,将他整张脸都没入其中,此刻他与大树如同连理一般合二为一,双脚脚踝以下都已陷入了泥土中。
忽然白树晃动了起来,巍山君只见白树树根正一根根从土中拔出,大树缓缓被往上提去,木屑纷飞巍山君十指逆着大树去势在树身上刮出十道指痕,十条水柱从指痕中飞窜而出。
巍山君大喝一声,双腿屈起马步一扎,脸上金光一闪,只见十指突然向下刮去,白树根处一阵“咔咔”乱响,这株十人环抱的大树竟如钉子般插入地里一尺多来。
忽然“啪”的一声,树身上十条水柱冲破关口,指痕处破碎开来,两条水龙狂涌奔出,卷入狂风之中,树身一轻豁的窜起,巍山君爪下不松,哗啦啦剥下一大块树皮,“呼”的大树连根拔起卷入飓风之中。
树根拔土而起巍山君感到脚下一松泥土尽被翻起,大树飞去重势也大大减弱,巍山君大呼一声如断线的风筝般拔地而起随风飞去,眼见就要扎进飓风当口。
正是当时一声龙吟如平地炸起的惊雷,黑暗中一条火龙风驰电掣朝飓风冲来,火龙张开烈焰飞舞的巨口将巍山君没入火喉之中,龙头一转正欲飞离风口,不想大鸟一声锐啸风声更急,飓风就像长鞭一样卷上火龙咽喉一把将它拖入撕裂大地的狂魔中。
……
在死神面前,无论富贵还是贫贱都一视同仁,惊慌的兽奴为了生存已经顾不得那些世俗的地位与权力,撒开四蹄拼了命的从山下往暗道冲来。
黑暗中奔逃的兽奴一路横冲直撞,喧嚣踏过,狼藉的夜林中忽然一人仰天嚎叫了起来,黑暗蒙蔽了他的双眼,只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感正从下身源源传来,他下意识的往痛处摸去,竟感觉湿淋淋一片,而空中正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
他颤抖着伸出一只手,咬着牙关集中全部精神往虚空中一抓,忽然一根法杖飞到手中,一圈亮光从杖端迅速扩散出来,将他身周裹入其中,黑暗驱散,他身形终于显现出来,正是鹿族长老祭师泰娄静。
原来娄静自被大风吹得滚落山腰,一头撞在一株白树上,便昏死了过去,直到感觉下身阵阵剧痛,方才惊醒,他此时借着光亮往自己双手看去,却见满手沾满了血污。
娄静一惊,想忍着剧痛爬起身子,却发现自己双脚已经不听使唤,他艰难的撑起来向自己的双脚看去,发现他的左脚大腿处一根白森森的断骨从肉里崩裂了出来,而右脚膝盖以下全部变成了一堆碎肉,污血泗流惨不忍睹。
他忍着剧痛努力挪动着身躯,将身体靠在身边的大树上,运起功决压下阵阵痛感使自己头脑尽量恢复清明,这时终于闻见了响彻山林的蛇嘶鸟鸣声,娄静循声望去,夜色中依稀可见山下两个庞大的黑影快速移动着,时而纠缠时而分散。
而不远处的山腰上嚎哭惨叫之声更是绵绵不绝,仿佛一群夜鬼在哭诉着悲惨的故事,无数晃动的黑影将暗道入口处填得水泄不通,他尝试着呼唤娄清、鹿王以及任何一个他还能想的起的名字,但他微弱的声音迅速被大环境的噪声吞没。
娄静缓缓挥动着法杖察看身边的情况,忽然发现丈前的灌木从中抖动了下,娄清将光圈变作一道光束射向灌木从中,叫道:“是谁?”
只见一只鲜血淋漓的手突然抓了出来,张着五指使劲的向前伸着,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出来道:“我是马王,快…快救我…”
娄静使劲振了下身子,剧痛钻骨而来,痛呼一声,不得不又靠回树上,喘息道:“我双腿断了,爬不起来,马王你怎么了?”
马王若有似无的声音飘来道:“你是谁?”
娄静道:“我是泰娄静,鹿族祭师。”
马王道:“你…看到其他人…了吗?”
娄静无奈地摇头道:“我喊了半天也没见着其他人。”
树丛中忽然沉寂了下来,娄静呼道:“马王?你还好吗?”
马王终于有气无力的道:“我肚子…被踩穿了…。”
娄静惊道:“那你…”
马王哀声道:“看样子…是…活不成了…只是…”
娄静道:“只是什么?”
“本王…受奸人所害,你能…帮我带句话给…大将军鸿烈吗?”马王道。
娄静道:“马王请说,泰娄若能活得性命定当带到。”
马王似乎耗尽了全身力气般道:“你发誓…大将军…以外绝不…泄露半句!”
娄静一愣,抬起手臂,并起双指道:“我泰娄静发誓,若今日有幸生还,定将马王今日所托之言传予大将军,绝不让第三人知晓,有违此誓必遭烈火焚刑!”
马王收回血手半天方才摸出一块黑色的玉石,断断续续地道:“这是王符…传我密令…王叔巍山君心怀叵测…杀害本王…命大将军鸿烈…为防有乱…密杀逆贼…不得有误…”
娄静骇道:“什么?巍山君?他…他不是冲往山下救我大祭司去了吗?他…他什么时候……怎么可能…”
马王痛呼一声,竟吼出来道:“不要忘记你的誓言!”
娄静脑子嗡的一响呆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树丛中那只软软垂下的手臂,以及手中死死攥着的王符,久久无言,忽然伸出手来凌空一抓王符脱手而出窜入娄静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