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2009年1月30日(正月初五)23点15分才把莫言的《生死疲劳》读完,历时45天。这么长时间才读完一本书吗?读罢,一声长叹。这是有生以来读书史上,读一本书时间最长的一次,可谓破记录,真让读书人笑话。解释一下,这本书只是在家中读而已,办公室里还有一堆正在读和待读的书。
近两年读书有点力不从心,原因种种。
原因之一:视力不近人意。远不如年青时,可以一天连续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专注地读,在不影响正常工作的情况下,一本长篇小说两三天就能读完,仍然头清眼亮。现在捧起书看上一个小时,字就在眼前跳动起来,模糊不清,头晕脑胀。
原因之二:时间不允许。哪如年青单身时,工作之余可以把时间全用在读书上,即使工作时间,也能在闲暇时扎进书中与书中的人物同呼吸共悲欢。年青时毕竟小卒一个,机械地完成任务就没事了,位卑人轻责任少,朋友少,应酬少,这给了我充足的读书时间,乐在其中。也可以一夜不睡地把书连续读完,没人打扰我,没人责怪我,我心无旁骛。现在不行,无论在单位还是在家,责任第一,琐事、朋友等不敢说多,确也不少,一会儿电话铃响了,一会儿有人找了,一会儿又有事了。一本书翻了几页,只好无奈地倒扣在桌子上。现在看书最连贯的时间也只能是节假日,记得前几年读朱东惠的《此岸》《彼岸》就是在春节期间读完的,三十晚上的春节联欢晚会也只看了几眼,手不释书地坚持读到正月初一的凌晨读完便罢。
原因之三:读书意志减弱。年青时读书如饥似渴,可以不听收音机,不看电视,不应邀去逛街,不去散步。现在呢,挑肥拣瘦地读,而且没有坚强的意志去完全拒绝其他娱乐的诱惑。比如我不会因为读书而影响晚上的散步或锻炼,不会因为读一本书而一天不看一眼电视节目、不上网。读书意志的逐渐薄弱,浪费了不少时间。
原因之四:读书意识列在了其次位置。总以为自己应该出成果,主要任务是写书,而不是读书。在我的意识中,当然,书是必须读的,不读书就不能进步,但读书毕竟被我列在了写书之后,所以,这书,读起来就不那么快。
原因之五:读书的目的有所改变。年青时读书注重的是语言、内容,没有细致解读文本的结构、写作方法以及作者写作用意。现在,边读边思考,有些章节细嚼慢咽,这也影响读书进度。
上述五种原因时有冲突,比如说,视力和精力充沛时,工作忙了,或有应酬了。而工作之余时,有时又没心情读书了,等等。这不能不导致读完一本书的时间拖长。
也许我们确实到了读书难的年龄了,我感觉读书真的是年轻人的主要任务,庆幸的是年青时真的没有浪费过时间,书,还是没少读的。从小学二年级读第一本长篇小说《高玉宝》起,几乎是三五天一本书,手中就没断过书,断了书,就像断了魂儿一样,没着没落的。读书是我最大的乐趣。在农村住大炕时,常因为晚上点灯读书影响全家人睡觉,每天晚上电灯的开关被住在炕头的父亲反复关闭。后来我只有等大家都发出了酣睡声,又悄悄地跳下炕把灯打开了。少年时因为贪书读,常常被家人和亲戚误认为是躲避体力劳动。
参加工作后,单位里同事普遍认为我“死性,不会来事”,也就是不会逢迎不会圆滑,“一天只关在办公室捧本书”。那时,我真的是绷着脸读书,见人都难以挤出笑容,年青姑娘也不讲究往漂亮上打扮,只穿自己喜欢的朴素大方简洁的衣服,这未免不合时宜。现在,虽然我不如年青时那样书不离手了,自己感觉读书时间少了,可在别人看来,我仍然是个喜好捧书本的书生。一位我曾经管辖的下属单位负责人当面说我:“你太书生气了,你和他们不一样,说实在的,我们挺心疼你的。”由此,有些人就认为我只能读书写字,工作能力稍差。为此,我忿。我读书是抓紧闲暇时间读的,并没有耽误工作。难道只有成天到领导和同志们面前没话找话地闲聊胡侃,沟通感情,就显得有工作能力了吗?我从来不喜欢闲聊天,这和浪费生命有什么区别呢!一位做机关干部的文友对我说:“你的文才出众了,掩盖了你的行政才能,一提到你,人们首先认为你是文人,其实,给你的职责,你也履行得不错。所以,我们得吸取教训,只要还在机关混,还想在行政上有进步,就别让文才突出了,这样给自己的仕途造成了负面影响。”令我震惊的是有好几个年青机关干部也表示出此见解,他们一直不敢涉足文坛。由此反省自己,真的活得很单纯。
读书给读书人带来了快乐,带来了充实,也平添了某些人对读书人的偏见、妒嫉、排斥。在这个对读书淡漠的时代,在这个公关、交际比知识水平、工作能力更重要的社会环境里,读书人显得有些不入流。有人还以为读书人心里藏匿着什么玄机,故作姿态,其实不然。真读书的人活得最简单,最单纯,只是保守一些,谦让礼仪表现得多一些而已。
很多时候,我面对精心淘来的书,不能很快读完,心里很着急。但是,我却没有恒心抛掉闲杂事,全心全意地静下心来读。当读书被打断时,心里又不耐烦,面对一些琐事,疲劳感油然而生。这种读书欲望心理与精神惰性的矛盾经常性地出现在生活中,这滋味令人很不愉快。但是,一旦进入了书中,那种快慰的意境是难以形容的。读了就有收获,收获了总有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