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喜欢喝苦水呢?前几年,我却对苦水情有独钟。杯中放入少许能致清水渐绿、渐苦、渐清香的绿色植物,心也漾起一片绿波来。
开水冲芦荟,调理消化系统。这是一位同学传授给我的。做同学时,与她没有过多的接触,走上社会后,由于工作单位距离较近,越来越密切起来,甚至于无话不谈。几年前,我去她那,她折下了一根花盆里葱绿的芦荟叶片,洗净,撕成小段,投进杯中,冲入开水。然后,拿出蜂蜜瓶,舀了一小勺蜂蜜倒入杯中,边搅拌边说:“芦荟调节内分泌,尤其是对消化系统的调节最有效。就是苦,你受不了,所以,我给你加点蜂蜜。等你适应了这种苦味,就不用加甜的了。”
我将信将疑,她笑:“试着喝吧。这种芦荟还可以做菜,凉拌、炒吃都行。我妈吃了几个月,胃病都好了。”
端起好友递过的水杯,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纯植物的味道。饮之,微苦中夹着丝丝蜂蜜的甜味。一杯下肚后,好友得意地说:“怎样?再来一杯吧。”接着续水。我再次端杯,一口一口喝下去,连饮三杯,感觉不错。
好友不喜欢养那些名贵的花,满屋子一盆盆全是芦荟,她说这东西杀菌,净化空气。于是,我从她那选了两盆,搬回家中和办公室。它属于沙漠植物,每天只需要沐一次日光,每周浇一次水,便茁壮成长。不久,根部便急匆匆地窜出了小芽,小芽长到几个叶子后,掰下小杈,便可移栽别处。
几年间,大盆小盆的芦荟也在家里和办公室占了花草的主导地位。然后,也和好友一样,让它驻进了同事的办公室和家里。
忙里偷闲,泡上一杯芦荟水,不论真的有药物功能否,饮一口便觉心清气爽,似友情的温泉润泽喉舌间,苦,也是清香至极,心气自然顺畅。
那年仲夏,到二哥家为母亲过85岁生日,因怀念辞世刚过百日的父亲,情绪十分沉闷。吃过母亲的寿饭,便躺在母亲身边——父亲生前睡过的位置,听母亲唠叨家长里短。昏头昏脑的我,不想说话,母亲听力较差,我说话的音量始终不能让母亲满意,交流起来比较困难。二哥、弟弟和侄女轮番进屋站在母亲的床前帮我解围,由于他们常在母亲身边,母亲与他们语言交流容易一些。
母亲说我一定有烦恼事,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弟弟解释说没有,兴许是累了,不爱吱声。二哥说我有些偏激,凡事要求完美,所以,心情很难好起来。在我临要回家时,二哥拿出一盒茶叶,递交给我,他说:“正宗的海南生态苦丁茶,败火,拿回去喝吧。”
只看包装,就散发出一片绿意,烦躁的心立即安静了许多。
卷成一根钉式的叶片,在沸水的冲击下,一会便舒展开成一朵绿色的花,是一截茶树枝头的几片鲜嫩芽叶,蝶舞一般翻飞到杯底,随着水分子的碰撞微微扇动翅膀。
举起渗出绿汁的杯水,嗅之,纯叶之清香,升腾的水雾扑向鼻唇,试着呷一小口,哇!苦不堪言,来不及品味,就咽了下去。咂咂舌,想起二哥的话:败火。便鼓励自己接着喝,反复冲泡了三次,三杯苦水下肚,臆想中,腹中的毒素在稀里哗啦地分解,一种爽的感觉从心里生出。
从小到大很少吃药,天生的苦孩子,有点小病挺挺就过去了,“是药三分毒”,我忌讳吃药。但终归还是吃过一些治伤风感冒之类的小药的,药苦,可在瞬间下咽。只有2003年的春天,“非典”逼我喝了几十袋苦味中草药,说来也竟是没事找事,多此一举。“非典”来时,作为一家之女主人的责任感陡增,听说药店卖一种能提高免疫力的中草药,随大流给全家每人买了一份,共有几十袋。可是,丈夫、女儿不买账,说没有主管预防部门和专家的肯定说法,坚决不吃。最后,这些药陆续地进了我自己的胃肠里。究竟起没起到预防作用,不去探讨,我们也探讨不明白,反正这个春夏,皮肤过敏的症状消失了,歪打正着。由此,“良药苦口”在肌体内有了体验。
家里和办公室都摆了好几盆芦荟,案头放着苦丁茶,杯中盛的总是绿色的生态水,如置身于亲情、友情的包围中。所谓饮水思源,清心苦水常饮之,眼前幻化的是亲朋的关爱,是青山绿水间的茶园,是沙漠中一片葱郁的芦荟。渐渐地淡出了心中的浮躁、沉郁;心会爽朗起来、柔韧起来、开阔起来。其实,在生活中,许多苦不堪言的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时,如果能像啜芦荟、苦丁茶水一样视之,那还有什么忧愁苦楚不能化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