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记忆深处的爱意
奇怪!明明看到他进到房间没出来,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赵国华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就出门,心里直打鼓,怎么又跟李小柔搅到一块了?
知道确切地点后,纪承伟比赵国华先一步到达星梦园,矫健的身影在空旷的草地上找寻着,天上还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在闪耀。
似睡非睡的李小柔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正要开口寻问,却听到纪承伟愤怒的吼声:“你们太不像话了!孤男寡女躺在地上做什么?”
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响起来,接着就有两束耀眼的光芒扫射过来,李小柔抬眼,突然间被刺得流出眼泪。慌忙抬手遮了遮。
车灯越来越刺眼,是赵国华的车,他熟悉地形,直接把车开进草坪,要是云海清醒,又要责怪他压坏柔软的草坪。
看到儿子就那样直直地躺在冰冷的草地上,赵国华的心疼痛起来,蹲下身扶起儿子,愤怒而又不满地对李小柔说:“没想到你这样不自爱,我家云海都让你给带坏了,你不是辞职了吗?怎么还要缠着我们云海?”
“不是这样的。”李小柔张嘴欲解释,她可不想被人这样说。
草坪上满地狼籍,零食的包装袋,还有无数个空啤酒罐,似乎能感觉得那空罐里还有残留液体在慢慢溢出来,现场就像发酵的酒厂一样,味道浓烈,在这样的情形下,有谁会相信她的无辜与清白。
赵国华把儿子架在肩上,俯瞰着仍坐在草地上的李小柔警告道:“离云海远点!”
李小柔彻底无语,还能说什么?有谁会相信她的话?谁让她是来深圳寻梦的灰姑娘,而赵云海又确实是命运的宠儿,家世背景都相当不错,关键是人又帅得无敌,有谁会相信她对赵云海没有丁点意思?
纪承伟没有吭声,他蹲下来,伸手一拉,积蓄的怒气全集中在手力上,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李小柔就跃到他身上了,像是心有灵犀般,他迅速张开双臂,把她惊颤的身体拥进宽阔的胸膛。
表情凝固在他俊美的脸上,呼吸因此而停顿了几秒,太玄乎了!
李小柔却有一种微微的心酸泛上心头,就像是等待幸福太久,当这幸福正要来临时,她却又打起了退堂鼓,立即从他怀中蹦了出来,“快带我离开这里!”
纪承伟觉得喉咙有点干燥,咽了咽口水,“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迫不及待地离开,是不是看到他离开,你的心也跟着离开了?”
赵国华载着儿子呼啸而去。
李小柔完美的线条在朦胧的夜色中更加迷人,她沉默着,没有爆发脾气,只想息事宁人,让纪承伟带她快离开这个地方。
“沉默就代表默认,看来我说的没错,你的心跟着赵云海走了。”
“我们快走吧!你不是说方诗雨等急了吗?”
结实的胸膛起伏着,修长的手臂伸过去,又把她给揽进怀中。手指在她额前的伤疤处划了划,温热的唇迅速地贴上去,辗转地触吻着。
微微有些脸红,李小柔手足无措地推搡着,“我们快走吧!”
他仿佛着魔般,唇已从疤痕处往下移,每一寸柔软都让他心悸不已,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如漩窝般转着圈朝着某一危险地方奔涌而去,接着,如雨般密实的吻铺天盖地落在她微红的脸上……
李小柔也痴呆住了,在他的狂吻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动作和思想同时停顿下来……
天上稀疏的星星眨着俏皮而又暧昧的眼睛……
天地间似乎只有两人存在。
彼此浓烈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吻遍她颊上每一寸肌肤。
嘲湿在瞬间涌上心头,她机械地承受着如同兽类的吞噬,没有人把她禁锢住,可她就是定住了,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般。
他的体内燃烧起足以焚烧两人的火焰,大手不规矩地朝她的胸前探去……
“停!”她清醒过来,及时制止道。
一切化为乌有!
他所有的激情都被这生硬的停字顿住,突然泄气地躺倒在草地上,赖皮似的说:“你还真是不识趣!”
她取下皮筋,秀发如瀑布般垂落下来,松散地披落在肩上。“你太过分了!”
他喉结滚动着,手深深地穿插进她浓密的秀发中,“我们交往吧!”
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心中翻滚,她充满着喜悦和幸福,只是无法把握住这样的幸福,更怕自已受到伤害,所以,她只好淡淡地说:“你不是我的菜!”
“为什么?”
“你是熊掌、鱼翅,我无福消受。”
“蠢女人!”纪承伟摇了摇头,从草地上一跃而起,“人家都想吃熊掌和鱼翅,你却说无福消受,这世上没有比你更蠢的女人了。”
李小柔一脸平静,“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强求不得!”
“好。”纪承伟拉着她走,“总有一天,你会爱上熊掌和鱼翅。”
“不可能。”李小柔咬了咬唇。
英俊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是因为赵云海吗?”
“你别东扯西,赵云海是我哥们。”
“哥们?”
“今晚我们还在草地上结拜了,以后就是真的铁哥们,你可不能欺负我,要是欺负我,哥们肯定会替我出头揍扁你!”
听她这样一说,纪承伟心中像是解开了心结,一些掺杂其间的酸楚瞬间消失无踪,心底蒙上一层柔软的细腻,恶魔声音变得轻言细语起来:“小柔,回去劝劝诗雨,让她不要固执已见,房子我已安排妥当,明天一早就派人来接你们过去,住在那种地方,我真的不放心,还有,我会安排专门的医生为阿姨治疗,就算她不为自已着想,也得为阿姨想想,总不能让她一直病着,你说是不是?”
“这……”李小柔迟疑着,“恐怕有点难!那天,你也看到了,诗雨她对你很反感,你们家的恩恩怨怨,我一个外人哪插得上嘴,还是你自已去跟他说。”
坐在车上,纪承伟还在游说,“小柔,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诗雨恨我,是因为她们母女这些年受了太多的苦难,同样,八年来,我也是在煎熬和自责中度过的,努力支撑着VK,不为别的,就为了却爸爸的心愿,我会把VK的股权分一半给她,这是爸爸临走时交待我的,要不是妈妈从中搞鬼,我也不至于八年都找不到她们。”
“你说的都是真的?”李小柔感动了,她想起纪承伟接到妈妈电话时那种语气,曾经还责怪他对父母不敬,原来是事出有因。
“这些年,找不到她们,我把怨气都出到妈妈身上了。有些事,谁也无法说清对错,她这样做,是出于对我和这个家的保护,只是她不懂如何去爱,如何去经营这个家,只凭自已的喜好去生活,以至忽落了这个家中的每个人,不只是爸爸苦恼,我也为有这样的妈妈而痛心疾首,这些年,我从未亲口叫她一声妈妈,是因为她欠下的债实在让我无法原谅。”
“你爸不是出车祸死的吗?”李小柔听方诗雨说过这事,说是方诗雨过十岁生日那天出车祸死的,可听纪承伟的话,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出车祸是没错,可真正害死爸爸的人是我妈妈。”
“怎么会?”
“是真的,我爸在临终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他那天确实是要去给妹妹过生日,在路上,妈妈的电话像催命符一样,才让他出了车祸,当时送到医院后,如果及时手术,爸爸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妈妈怕他死在手术台上,怕诗雨抢走VK的继承权,所以,她就威胁我爸,让我爸在清醒时修改遗嘱,生命危在旦夕,爸想见诗雨母女俩最后一面,他知道,阿姨是爱他的,绝不会因为没得到遗产而怨他,如果就这样不辞而别,才是阿姨心中的永远的痛。”
李小柔震撼了,生死关头,爱才是最真的表现。“那见到了吗?”
“没有。”纪承伟已没办法开车,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只好把车停靠在路边,“可恶的老妖婆,她欺骗了爸,当我爸遵循她的意思修改遗嘱后,她居然没让诗雨母女来见我爸最后一面,还抢走了他和阿姨联络的专用手机,司机送我到医院时,我亲眼目睹了爸的死不瞑目,也清楚地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在李小柔的潜意识里,她从来就瞧不起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更讨厌情人、二奶、小三这样的字眼,或许,这样的女人本身就是个污点,才会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可听了这样感人的故事后,她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个问题,爱与不爱显而易见,谁是真正的第三者又该另当别论。
尤其是与方诗雨母女相处后,李小柔更加深刻地理解爱的真谛,一个女人为了真爱而承受着所有痛苦,甚至还在自责中疯了,而另一个所谓的妻子,却弃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男人生死不顾,放弃手术,只为自私和贪婪,而之后,还要让男人死不瞑目,让情敌生不如死,活在永远的自责中而精神崩溃。这手段也太残忍了!
“你也别难过了,我去跟诗雨说说。”李小柔伸手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她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别人伤心,同情心泛滥起来,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不怕。
“谢谢你!”纪承伟见李小柔终于肯帮自已了,他的情绪才渐渐好起来,开着车,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般唠嗑着家常。
更多的柔软在李小柔心中涌出来,原来,这个冷面总栽是装出来,在他冰冷的外表下仍然有颗温暖的心。“你打算怎么安排她们?”
“先治疗,阿姨这是心病,我看这心病还得我妈出面才行。”
“这行吗?”
“不行,我就搬出那个家,跟诗雨她们住一处。”
“你这不是威胁吗?”
“跟老妖婆学的,谁让我是她儿子,有其母必有其子。”纪承伟干笑,“嘿嘿!”
“呵呵……”李小柔也抱着胳膊坐在那里傻傻地笑,还傻傻地欣赏起他开车来,觉得今天的灰太狼特别的帅,帅得迷了李小柔的眼,也迷了她的心……
看到李小柔归来,方诗雨扬起好看的嘴角,叨唠道:“小柔姐,你这是去哪里?电话也不接,害我差点报警,以为你在夜市出了什么事,吓死我了!”
李小柔感动万分,她轻轻地拍了拍方诗雨肩膀,“没事,我这么大个人,不用担心!”
“不担心才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知道了,好诗雨,小柔姐下次不敢了,一定先打个电话给你。”
“这还差不多。”
一阵劲风袭来,还没等大家看明白,方素素一把冲过来掀开方诗雨,抱着李小柔哭笑起来:“诗雨啊!你终于回来了,妈妈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站在李小柔身后的纪承伟怔了下,赶紧上前用力扳方素素,“阿姨,她不是诗雨妹妹,她是李小柔,你认错了人了!”
纪承伟是怕方素素伤到李小柔,所以才要用力扳开她,可方素素就是不肯松手,抱着李小柔哭诉完又惊天动地般狂笑起来,如果不是胆大,还真会被方素素吓到,李小柔没有嫌弃,而是伸手拥住方素素,一老一少就这样立在门口抱成一团。
“阿姨,她不是诗雨,她是李小柔。”纪承伟还在纠正这件事。
哭笑完,方素素终于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着纪承伟,看着看着,李小柔也不顾了,顺手把李小柔推搡到屋里,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跳着叫着,“哦,我知道了,你是个跟屁虫,跟着我们诗雨跑的跟屁虫……”
方诗雨咬住唇,她好想哭,这跟屁虫三字是她小时候最爱说的几个字,看来,在妈妈潜意识里,好多记忆和思维都停留在八年前,上前拉过方素素,动情地呢喃起来:“妈,他就是个跟屁虫,我们不要理他,走,我们进屋睡觉去!”
“不嘛,我要同跟屁虫玩。”方素素挣脱女儿的手,把纪承伟从门口处拖了进来,“我们玩游戏好不好?”
方诗雨站在一边,唇咬得越来越紧,双眸漾着盈盈泪光。
向来冷漠的纪承伟,此时正迷人地笑着,伸出手与方素素玩起击掌游戏来,嘴角漾起好看的弧线,唱起那种哄小孩的自编歌词来:一二三,到台湾台湾有个阿里山三仙台,日月潭春秋阁,西子湾长春祠,布洛湾龟山岛,礁溪泉……
欢迎阿伟快去玩!快去玩……
方素素笑咧了嘴,居然配合纪承伟的节拍哼唱起来,这是她曾经哄小纪承伟时常哼的词,虽然神智不清了,在纪承伟的带动下,居然还能一字不漏地唱出来,看来,有些记忆不是想忘记就能忘记,这些看似不重要的回忆,居然也能让方素素空落落的心跃动起来,仿佛孩童般蹦跳起来,接着,又不由自主地哼起来:“煎粑粑,哄娃娃,娃娃不在家,打他两耳巴……”
纪承伟红了眼眶,拉着方素素问:“阿姨,你是不是想起阿伟了?”
这些童年的记忆,已根深蒂固地置入脑海,纪承伟就是在方素素的呵护中成长起来的,每天放学后,几乎都是与方素素在一起渡过的,而那个身为他妈妈的女人,不是在麻将桌上奋战,就是陪麻友们逛街摆阔气。纪元鹏正是被方素素的爱心所感动,加上两人在一起工作,日久生情,最后顺其自然地走到了一块。
“阿伟?”方素素所有的动作霎时停顿,痴呆地沉思着,久久都没有动静。
方诗雨怕妈妈努力想,又会精神崩溃,正要上前劝慰,李小柔用肘弯碰了碰她,轻声道:“诗雨,别忙过去,或许阿姨会想起什么,别去打扰她!”
果然,方素素沉思良久后,抬起眼眸在纪承伟脸上瞄过来瞄过去,似乎在找那种铭刻在记忆中的痕迹。
纪承伟故意皱起浓密的眉毛,嘴嘟起,双手叉腰,霸气而又嚣张地指责方素素:“滚开!”
“你……”方诗雨当真了,气得想上前与纪承伟拼命,居然敢这样对我妈妈,真是岂有此理!
“嘘!”李小柔扯了扯她的衣角,“再等等!承伟不是故意这样的,一定是在表演小时候的恶作剧,说不定能让阿姨记起以前的事。”
方素素猝然低下头,奴才般向纪承伟鞠了个九十度大躬,“是,小皇帝,奴卑遵命!”说完就乖乖地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