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怜惜之情
“我不知道谁是你妈？”方诗雨使劲推开纪承伟，哭诉着说：“八年前，有个凶女人来过我们家，是她逼我们搬出了原来的家，还说要去告我妈妈，让我和妈妈无颜活在这个世上，自那女人离开后，妈妈就像变了个人，整天泪流满面地自责，甚至打我出气，说要不是给我过生日，爸爸也不会出事，骂我是丧门星，打骂累了就会嚎啕大哭，从那过后，妈妈就不愿跟我说话，直到搬过这里来，她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那些灰暗的日子里，妈妈把我当成杀死爸爸的凶手……”
“对不起！”纪承伟红着眼眶，心疼而又内疚对方诗雨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带我去见阿姨好吗？”
方诗雨止住哭，“你真要见我妈？”
“嗯。”纪承伟面露痛楚，哽咽着点了点头，“有些事，搁在心里许多年了，还是找她亲自说清楚比较好。”
“诗雨。”李小柔趋前拉着方诗雨，她早就感动得泪流满面，“带他去见阿姨吧！说不定能让阿姨的病有起色，既然他是你哥哥，在他身上一定有你爸爸的影子，也许他能解开阿姨的心结。”
城中村的楼房笼罩在下午的阳光中，李小柔挽着方诗雨的手，默默无语地走着，赵云海和纪承伟静静地跟在身后，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
进到方诗雨简陋的家，李小柔招呼两位帅哥坐在沙发上，“你们先坐！”
在两人的屁股刚挨着沙发，就看到一个人影快速闪了出来，跟李小柔一模一样的装扮，脸上的妆容乱七八糟的，眼影涂得跟传说中的鬼一样，口红也涂得像血一样红，脸上的胭脂涂得跟火烧云似的……
方诗雨的眉头皱起，“妈，你怎么又乱捣腾？”
“嘻嘻！”方素素没理诗雨，而是拉着李小柔比较起来，“诗雨，你好漂亮！”
李小柔抱着她的头，亲呢地说：“你也好漂亮！”
“真的吗？”方素素挣脱出来，乐得转起圈来。
突然，她看到沙发上的纪承伟，她旋转的身子停了下来，眼神直直地注视着他，心底那个挥之不去身影出现在眼前，一步一步趋上前，颤抖着手伸向纪承伟的脸，轻轻地抚摸着，轻轻地呢喃道：“元鹏，你回来啦？怎么这么久不回来看我和诗雨？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们天天在家等你吗？”
纪承伟的心口像是被人划了一刀般疼痛，他紧紧地闭着眼睛，甚至不敢睁眼看这张被摧毁的脸，记记中的阿姨是那么的漂亮和迷人。
见纪承伟没有反应，她抱着他的脑袋不停地摇晃：“元鹏，你怎么不说话？”
纪承伟倒吸了几口气，睁开绝望的眼睛，“方阿姨，我是伟伟。”
“伟伟？”方素素放开他的脑袋，“伟伟是谁？……”
没想到事隔八年，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
“阿姨，你不记得伟伟吗？”纪承伟颤抖着声音问。
自言自语的方素素缓缓地把目光又投注到纪承伟脸上，眼神直直地凝视着，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元鹏你可真逗！居然叫我阿姨！”
事情比预想中的更凄凉，纪承伟心中有钻心刺骨的疼在漫延，他实在没法看下去，又静静地闭上眼，他是刻意不要去看眼前的事实，因为这一切都令他心痛难耐。
李小柔泪眼蒙胧地拉过方素素，“阿姨，你认错人了！”
方素素眯起眼，冷笑着将李小柔推开，“诗雨，我没有认错人，是你想拆散我们对不对？对不对？……”
“……阿姨……”
方诗雨看得心在滴血，她无法再看下去了，捂着嘴往房间跑去。
方素素脸色突变，指着李小柔大叫：“丧门星，你是个丧门星！……”
李小柔一步步往后退，她从方素素的眼中读到了害怕，“……阿姨……”
方素素突地把李小柔扑倒在地，从风衣口袋抽出一把剪刀，对准她的咽喉，“元鹏是你这个丧门星害死的……”
纪承伟和赵云海两人都从沙发上站起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不一小心，那锋利的剪刀就会刺破李小柔的喉咙。
赵云海冲进房去，把方诗雨拉出来，“快想办法！小柔有危险！”
方诗雨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她突然拉着纪承伟蹲到地上，“妈，你看谁来了？”
“他是谁？”方素素露出惊恐的眼神。
“他是“爸”啊，他买蛋糕回来给我生日，你忘了吗？”方诗雨一边引开妈妈的注意力，一边给赵云海使了个眼色。
“过生日、过生日……”方素素喃喃自语，似在努力想什么事情。
赵云海眼疾手快，迅速夺下她手中的剪刀。
方素素疯劲上来，她疯狂地撕打着李小柔，“过生日，过生日，就是你这个丧门星要过生日，元鹏才会离开我……”
知道妈妈的疯病发作了，方诗雨跑回房拿出一条长长的绳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反剪着妈妈的手就开始绑。
“诗雨，你在干什么？”李小柔不是没法脱身，她是怕伤到方素素，所以才任由方素素胡作非为。
“绑起来你就安全了！”方诗雨没有停下动作，绑好手又把妈妈的双脚绑上。
“停手！”李小柔大声喝道：“她是你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没办法。”李小柔绑好妈妈，回过头，撩起裤脚。“看到没，这些伤痕就是她发病时的杰作！”
“诗雨……”李小柔感到惶恐和害怕，怎么也没想到，方诗雨的腿上有那么多伤痕，而且还是被自已的妈妈伤成那样。“对不起！我不该责怪你！”
方诗雨苦笑出声，“小柔姐，我不是怕自已受伤，我是怕她伤害到你们。”
言不由衷的苦笑也难掩基悲伤的心情，李小柔猝地把脸埋进双手，“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嚎啕大哭。
赵云海紧紧地盯着方诗雨，只见她的肩膀在哭泣声中抖动，一股怜惜之情从心底升起，怯生生地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哽咽着说：“哭吧！想哭就尽情哭吧！”
方诗雨反而警戒地从他怀中滑了出来，啜泣声中质问：“干什么？”
看着方诗雨流泪，赵云海心酸得也想放声大哭，“你别怕！我没有恶意，只想借肩膀让你靠靠，真不知你小小身躯是如何承载这么多的苦难？”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方诗雨止住哭泣，凝着眉。她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感动，八年来，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可他跟那个女人的儿子一起来的，所以才会对他心存警戒，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人也见到了，你们也该开这里了！”
“诗雨。”李小柔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道：“阿姨安静下来了！”
一向坚强的纪承伟在方素素面前泪流满面，他跪倒在方素素面前，不停地惭悔起来：“都是我不好，没有早点找到你们，才让你们吃苦受累，是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死去的爸爸，从现在起，我不会让你们受苦了……”
“猫哭耗子假慈悲！”方诗雨走上前，狠狠地踹了纪承伟一脚，“你走！你快走！”
他怔怔地仰望着方诗雨，“我说过，从现在起，我不会不管你们，别说你用脚踹我，就是拿着刀架在脖子上也没用，我要弥补你们这些年所受的苦，VK的继承权有一半属于你，我要接你们回去住。”
“别妄想！”方诗雨想起那个女人的凶恶嘴脸。“少打这样的鬼主意，你是想让那个女人把我妈逼死吗？”
“VK有好多房产，不想跟我们住一起也行，反正要离开这个里，这破地方，别说是住人，就是呆在这里就会觉得憋屈，换个环境，对阿姨的病有好处，你就不要固执了，我明天安排好后就来接你们。”
“不稀罕！”方诗雨死劲地踹他，“没人让你呆在这里受憋屈……”
李小柔瞪着纪承伟，这可是破天荒的举动，像他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居然任方诗雨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这还是那个霸道的纪承伟吗？
方诗雨的连环腿功夫不输于李小柔，虽然力道没那么大，可架式如出一辙，害得纪承伟越发傻眼，心想，这李小柔才几天功夫就带会了徒弟？
飞起一脚又要向跌坐在地板上的纪承伟踢去，赵云海抓住方诗雨的腿，用力把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这待客之道也太不近人情，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纪董都已放下架子委曲求全，你就不能给他个台阶下？”
“放开我！……”方诗雨挣扎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一下冲进鼻腔，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气息，一股脑全都涌来，她的脸臊红起来，全身血液开始沸腾，望着那张英俊完美的脸，居然停止了挣扎。
方素素的脑海陡地一惊，出现瞬间的幻觉，似乎觉得那个抱着女儿的男人是个坏人，她突然大叫一声，“放开她！”
纪承伟露出惊喜的神情，伸出手，“阿姨，你是不是清醒了？”
方素素想也没想，张嘴就向伸过来的大手咬去。
李小柔骇住！想搭手已来不及了。
“啊！”纪承伟痛苦地叫了声。
方素素还死死咬住不放，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方诗雨从赵云海怀中蹦跳下来，冲上去制止道：“妈，松口！松口啊！”
见女儿平安无事地回到身边，方素素像个孩子似地笑了，“诗雨，有坏人，我要帮你打坏人……”
“妈……”方诗雨眼眶又红了起来，从口袋摸出纸巾，轻轻地为方素素拭去嘴角的血迹，看了看捆绑妈妈的绳索，心疼地搂紧妈妈，“妈，对不起！……”
鲜红的血正从纪承伟手背上流下来，他抬起手，瞧了瞧手背，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向赵云海招呼道：“我们走！”
“等等！”李小柔心口一拧，赶紧跑进房间拿出云南白药，抬起纪承伟的手背，“你流血了，我给你上点止血的药粉！”
感动袭来，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没关系，只是小伤口而已。”
“什么叫没关系，如果不止住血，会一直流个不停。”李小柔拿起他的手背，轻轻地吹了吹，把云南白药轻轻地洒在伤口上，“注意别让伤口沾到水。”
纪承伟就那样站着，不置可否地随她在那吹吹洒洒。
赵云海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李小柔细心轻柔的表情，心里似有醋意在翻涌，拧起眉毛，催促道：“走啊！”
“马上就好了！”李小柔见洒上去的药粉完全干涸后，又轻轻地在伤口四周触摸。
纪承伟愣怔了下，心仿佛被牵引似的跳动起来，望着她白嫩纤细的手游走在宽大的手背上，柔软微温的触感让他心悸不已，甚至还想把另一只手背让阿姨咬伤，因为这种细腻的触感让他无法抗拒。
低下头，脸逼近她，纪承伟的前额发丝垂下轻滑到她的脸上，像微风拂过的感觉。
心脏扑通扑通地跑个不停，李小柔匆忙收手。
耸耸肩，纪承伟瞬间又摆出一张冷硬的脸瞪着她，“好了吗？”
见他又恢复这种姿态，李小柔没好气地说：“你没长眼睛啦，不会自已看吗？”
双眼紧盯着她，这才发现今天的她特别漂亮，不一样的装扮让她更显俏丽迷人，粉嫩的脸色更是让人百看不厌。
“呃……你这人怎么啦？给你上了药，怎么还不走？是等我拿扫帚赶你吗？”方诗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样毫无顾忌地盯着小柔姐，一定是没安好心，可得防着点，千万别让他打小柔姐的坏主意。
纪承伟逼近一步，霸道地命令道：“不许离开这里！我明天来接你们走！”说完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赵云海英俊的笑脸对着大家挥手道别，“各位，明天见！”
明天见？
李小柔心想，人家纪董要来接他的家人回去，你明天来凑成什么热闹？
方诗雨双颊发烫，想起他抱着自已的那一幕……
从方诗雨家出来，纪承伟阴沉着脸，始终没跟赵云海说过一句话，好像惹他生气的人是赵云海一样，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把火全发泄到赵云海身上，在城中村兜来转去，好半天才绕到宽敞的大路上。
“鬼地方！”纪承伟诅咒了句。
“这地方是太难绕。”赵云海悄悄看了看纪承伟，接过这难得的话茬，打着马哈道：“绕来绕去，居然让你找回失散多年的妹妹，而且她还跟李小柔住到一起，是这世界太小还是你们就这样有缘份？”
他讥讽的勾起嘴角，“让你失望了吧？”
“切，我有什么好失望的，不就是为你洒了点云南白药，看把你美的……”赵云海灿然一笑，“如果天意要这样安排，那李小柔就是连结你们家亲情的纽带，希望你们能够亲上加亲，不过，在一切尚未成定局之前，我不是还有希望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纪承伟冷厉的面孔直视着他。
“呵呵……没啥意思……”赵云海双手抱胸挑衅地回视着纪承伟，“你懂的，何必多此一问呢？”
“我警告你，不许打李小柔的歪主意！”纪承伟近前一步，冷凝的眸子露出凶光。
赵云海闭了下眼，不想这么近距离与一个男人眼对眼，感觉有一股冷厉的气息扑向自已，暗自庆幸闭眼的明智之举，待那股冷厉的气息渐渐离去，他才缓缓睁开眼，面露不屑地暗嗤道：“爱情又不是做生意，别以为你财大气粗，我就会输给你，要知道，爱情得用真心去打动人家，你那不可一世的鬼样子，正常的女人哪个敢靠近你？”
“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纪承伟脸上出现一抹犹豫之色后，转身对赵云海说：“明天你就不要来了，这是我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掺和进来不怎么好。”
赵云海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看着他。
“看着我干什么？你没听明白吗？”纪承伟怪异地瞪着默不出声的赵云海。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赵云海神情轻松地挥了下手，“我说过，在你们还没成定局之前，我们是处在同一位置，你没有权利干涉我来与不来，我来这里看李小柔，与你的家事并不冲突，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