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琉璃跳窗逃走,我的意识一松,晕了过去,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被绑住双手双脚,被人轻易的扛在肩上,一上一下的颠簸,肋骨疼得厉害,然而肋下并不是最痛苦的地方,刚刚血癌发作,全身滚烫,出了一生热汗,现在温度退去,衣服漉湿,凉风一吹,每个毛孔都在颤抖着。太冷了。
扛着我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头硬发,皮肤黝黑,翕动的肉鼻子上面,一双泛着凶光的眼睛,异常警觉,他说“真他妈可惜,跑了一个,背上的这小子刚才一直在出汗,面目苍白,许也不是什么好货,没准还有一身病,大哥,我们抓他干嘛?”黑脸男人没好气的咕囔着。
“管他是不是有病,送到蛇岛和独眼龙交接,拿到钱就没我们什么事了,至于是不是有病,只要他在此之前还有一口气,就能算个人头数”为首的一个光头道,光头的头上有一道赫目的刀疤,一直从头顶延伸到太阳穴,褐色刀疤像一条蜈蚣匍匐在头上,看上去异常狰狞。
我被带到码头,夜深人静,码头却摇曳着烛火,这些在白日里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在深夜里放肆地繁衍,很显然,我被一伙人贩子抓住,即将要被带去以犯罪闻名******的蛇岛。
黑脸男子把我丢在地上,这一震让我顿时清醒了不少,我的手脚恢复了点力气,但想挣脱束缚还是不可能的,我冷静地眯着眼睛,打量四周,除了刀疤和黑脸,绑我的人中还有一个胖子,一个瘦子,比例倒是挺匀称,我暗想。这会儿琉璃应该逃走了,但以我对琉璃的了解,他绝不可能独自逃走,他一定就在附近。
一刻钟的功夫,海面浓雾里驶出一架帆船,黑脸抓起我就往码头走,我回望了一眼,再次想确认琉璃的方位,但不知是放心还是失落,我叹了口气,没有看到琉璃的影子,之后我被带进船舱,被丢在一个黑暗狭窄的小屋里,潮水拍岸,帆船远离码头,微微的摇晃从船头到船尾,小屋门缝并不严实,月光飘浮在大海上,从门缝里,光亮打进来,在地上留下柔和的光线。我调整坐姿,再难有困意,闻到了海上淡淡的腥气,这是一种混同着大鱼,梦想,和自由的气味,我们数次随行出海,对着种气味早已熟悉,琉璃对这股气味有莫名的兴奋,但是此刻这种气味却令我担心。琉璃此刻在干什么呢,他会来救我吗,我倒希望他不来找我,血癌的症状已经让我日渐消瘦,这份不确定性对琉璃来说,是对自由的阻碍。
天亮时分,我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叫我“琉森,琉森,你还好吗”
我猛然醒过来,扭着身子到门边,果然是琉璃!他真的来了,和我一起上了贼船,他是来救我的“琉璃,我在这儿,”我略带哭腔,听到琉璃的声音,我又高兴又难过,从门缝里看着他趴在地上,尽全力想往里面看,怎奈屋内太暗,他看不到我。
“琉森,听我说,我们现在在人贩子的船上,看航向是要去蛇岛,我是偷偷溜上来的,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你要坚持住!”琉璃边说话边环顾四周,好在四周除了他低沉的说话声外,一片安静。
我的心里不无担忧,象岛距离蛇岛有5天的航程,期间琉璃要吃什么充饥,在那里睡觉……“琉璃,你不该来的……”我低下头。
“别傻了,离开你我活不了”
我心里一怔,眼睛又痛了。
“琉森,听着,你不用管我,我会注意安全,现在在海上我们不好脱身,等到了蛇岛,我有办法救你出去,在此之前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保存体力,我会再来看你”
我刚要说话,琉璃低呼“不好!有人来了,我要走了,照顾好自己,琉森!”说完他一闪身,离开了,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我快速躺下,闭上眼睛假装睡着,来的是胖子,只见他把眼睛凑近小屋门缝,确认没什么异样后,在甲板上撒了一泡热尿,晃回去睡回笼觉去了。
可能是怕我瘦了不好卖,黑脸一日给我送三次食物,份儿很足,我决定配合琉璃,好好吃饭,琉璃大概每天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会来看我一次,我把食物和淡水分成两份,把琉璃的那份从门缝里送出去,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完,五天很快就过去了,琉璃藏身技术高超,不愧是有作案前科的,再加上从水手们那里学来的特殊本领,他竟然结结实实地藏了五天,第五天下午,也就是那天,晴朗的天空布满了灿烂的火烧云,万里的橙红色弥漫在海天,琉璃点火烧了帆船的厨房,在一片惨叫的混乱中,拿刀砸开了门锁,斩断了我脚上的锁链,我看见他的坚毅的面容里满是决绝和凌厉,他低声说,“琉森,我们走”,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发觉的颤抖,九岁的我们,第二次感觉到了生与死的疲劳,外面火光冲天,和橙红的天空互相映衬,诡异的颜色像随意倾倒的涂料,天地浩大,海上潮涌,我感到一瞬间的恍惚。琉璃拉着我的手,跑出小屋,蛇岛只有百米之遥,逃离在望,我们异常兴奋,异常紧张,心都悬在嗓子眼里,我们说好了,如果这次能够逃脱,我们就回鹿岛看望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