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蕾塔看着眼前的黑森林,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感堵在心头。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了,可是还没有进去。黑森林带给她的冲击并不亚于月光城堡。
三天前,她将菲利普留在月光城堡,拜托碧利斯照顾他,然后只身一人前往雾城。她并没有具体说要去干什么,只是简单地告诉对方她要去寻找力量。
三天后,玛格蕾塔站在了此处。
在来之前,玛格蕾塔就听说黑森林的独到之处。黑森林顾名思义,全部由黑色的树木组成,树干是黑色的,就连树叶也是黑色的。但这并不是黑森林的恐怖之处,黑森林最恐怖的地方在于终年不散的雾气,雾气不知何时形成,更不知何时会消失。只要走进去,如果没有对空间极强的感知力,便会永远迷失在其中。
此时的时间正好是正午,但是黑森的边缘仿佛已经进入了黄昏,阴冷的风在玛格蕾塔的周遭盘旋着,让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黑袍——这是她来之前专门换的,一切都是为了安全,虽然不知道老师所说的代价是什么,只要能救得菲利普,让她付出任何代价她都是愿意的。
玛格蕾塔深吸了一气,迈起脚步跨进黑森林,那一刻,周围的空间立即静了下来,连刚才不知名的野兽的叫声都消失了。她走出第一步,枯裂的树枝被她压断,清晰地惊起一声回响。玛格蕾塔全身紧绷,随时防御来自未知的威胁。
她走着走着,眼前的黑色树木是越来越密集,身后的出口不知被她抛到了何处。玛格蕾塔心中的疑惑愈加旺盛,这黑森林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她感觉她已经在里面走了很久了,可是还是没有走到边缘的迹象,忽然,她停了下来。
“怎么,难道我迷了路?”玛格蕾塔浑身一颤,在这里走迷了路,无异于自杀。她身体僵硬,猛地转过身,向四周看去,此时的树木在她眼里忽然变得一模一样,她不停地转着,感到周围的树木向她压来。
“停下来!”玛格蕾塔猛地一咬牙,强烈的疼痛让她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她半蹲下来,这一会儿工夫,就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她喘着粗气,缓缓地直起身,脸色顿时呆滞了。
“这……这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玛格蕾塔难以置信地看着包裹着自己的浓雾。她心中震骇,有一点点的恐惧,她只知道迷雾在她站起的一瞬间突然出现了。
冷静冷静冷静!玛格蕾塔告诫自己,她不停地作着深呼吸,心头的恐慌逐渐消失。
突然,玛格蕾塔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自己,她像个普通的女人尖叫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巫师,她不停地甩着胳膊,但那只手像钳子一样难以挣脱。她扭头看去,猛然看见一个老婆婆出现在自己面前,老婆婆正在瞪着自己。
玛格蕾塔吁了一口气,老婆婆的身高比自己矮整整一个头,她一头白发像鸡窝一样长在头上,布满皱纹的脸上又黑又脏。她穿的衣服更是和乞丐一样。
玛格蕾塔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婆婆,您怎么会在这里?”
老婆婆一听,紧绷的脸忽然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顿时挤在一起,“嘿嘿嘿嘿,这正是我想问你的,小姑娘。”
玛格蕾塔听着这个奇怪的称谓,心中有些别扭,“我可不是什么小姑娘。”
老婆婆松开她,后退一小步,佯装惊讶道:“怎么,你难道是黑巫师不成?”
玛格蕾塔刚要答话,心中忽然一惊,这老婆婆也知道黑巫师,而且又在这黑森林里,明显不是个普通人。想着想着,眼前的老婆婆又是一笑,说道:“你不用想那么多,我只不过是个半个身子已经埋进黄土里的人,不用有那么多戒心的。”
玛格蕾塔后退一步,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谁还会信你?
“怎么,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老婆婆说,见玛格蕾塔不答话,旋即笑道:“我知道你被困在了这里,出不去了。”
玛格蕾塔点点头,当然,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你要去雾城,对吗?”老婆婆看着她,忽然蹦出一句话。
玛格蕾塔又是一惊,看来这老婆子的确奇怪。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黑森林的尽头,再过一段河就是雾城,来这里的人不去雾城还能去哪儿。”
玛格蕾塔一脸惊喜,立即问道:“这么说,老婆婆知道怎么前往雾城了?”
老婆婆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跟我来,我会带你到达雾城的。不过,我敢跟你保证,就算你走出这里,你也不会通过那段河。”说完,不等玛格蕾塔说话,转身离去,身子顿时消失不见。
玛格蕾塔刚想跟上,脚步停住了。这老人姓甚名谁,她一点都不知道,而且她明显不是个普通人,就这么随便跟上,会对自己带来什么威胁她不清楚。
“但是那个老人明显不是在说谎,我在这里留着,还不如跟上她赌一把。”玛格蕾塔自言自语道。她说完,辨别了一下方向,快步跟上。
果不其然,老婆婆很快就带玛格蕾塔走出了迷雾。二人站在黑色的泥土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条河。
老婆婆说的果然没错,没有船,以玛格蕾塔现在的力量根本过不去。此时的玛格蕾塔眼里除了震惊便是恐惧了。河就在不远处,黑色的河水看上去不知道有多深,奇怪的是,河面上竟然一丝水纹都没有,站在河边,甚至可以从河面上看到自己的脸,简直像一面镜子。
老婆婆拉了拉玛格蕾塔,指向河面的不远处说道:“你看那里。”
玛格蕾塔顺势望去,一只只类似于尸体一样的怪物在上面爬着,它们有着人类的皮肤,但是浑圆的脑袋上只有一只眼睛。巨大的嘴巴里有着锋利的獠牙,每一次的嘶吼,都会吐出一条很长的猩红色的舌头。仿佛是感受到什么动静,那几只怪物想这边望来,狂吼着,并不敢向这边走,好像是在忌讳着什么。
“那些……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玛格蕾塔的声音有点颤抖,这还是她刻意压制的结果,“而且它们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不敢向这边来。”
“没什么,只是一些食尸鬼罢了,虽然一个食尸鬼并不会对巫师构成什么威胁,但是成群的食尸鬼就麻烦了。”
玛格蕾塔听着对方轻描淡写的声音,心中有了一些明了,那些食尸鬼不敢来这里,恐怕和这个老婆婆有关。她想着想着,不着痕迹地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老婆婆说着,伸出手对空中一招。玛格蕾塔感到空间一阵波动,接着,一艘黑色的小船凭空出现在河面上。
都是黑色,玛格蕾塔暗想。
小船徐徐向岸边驶来,令人震惊的现象发生了,小船驶过食尸鬼身边时,那群食尸鬼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全都疯狂地向一边逃窜着。
玛格蕾塔再次震惊地看着老婆婆。“不用这么看我,待会儿你只要安静地坐在船上,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你若是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玛格蕾塔一阵犹豫,顿了一会儿,她问道:“老婆婆,我知道您不是普通人,而且您为什么要帮我呢?这天下没有白掉馅饼的事吧。”
老婆婆一听,不怒反笑,“嘿嘿嘿嘿,小姑娘倒是心直口快,恐怕你到了雾城没走几步就会死的。”见对方一脸不解,老婆婆继续说道:“你要清楚,雾城任何巫师都可以进入,但是,不是什么巫师都能活着出来的。”
玛格蕾塔心中一惊,但还是面不改色地说:“那就是说进去容易出来难喽?”
“是这个道理,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回头走就可以出去了。”老婆婆说着,稳住了小船,然后上去了。玛格蕾塔没有犹豫,她既然来到这里,自然不会走回去。
老婆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既然这样,我们便走吧。”
玛格蕾塔点头,小船随之移动。
黑色的小船缓缓地前进着,渐渐地驶进了食尸鬼的区域,也许是见到了玛格蕾塔这个大活人,激发了它们对血肉的渴望,虽然还是离小船比较远,但是明显没有刚才远了。它们一脸渴望地看着玛格蕾塔,细长的舌头耷拉在地上,锋利的獠牙不断的摩擦着,低沉的嘶吼声不断从它们的口中传出。
突然,一个食尸鬼吐出细长的舌头,舌头像利箭一般对准玛格蕾塔射来,玛格蕾塔刚欲还手,只见那条舌头像是碰到了什么无形的能量,一下子就被弹了回去,那只食尸鬼顿时躺在地上惨叫不止。
玛格蕾塔心里暗惊,看来这条船不一般那。
这段河并不是很长,没过多久,她们就到头了。玛格蕾塔跳下船,对老婆婆说了声谢谢,刚欲转身离去,只听背后响起了老婆婆的声音,“小姑娘,不管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总之要小心黑巫师托尔,嘿嘿嘿嘿……”
黑巫师托尔!这不是老师要自己找的人吗?玛格蕾塔转过身,身后哪有什么老婆婆,连那段河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浓浓的雾气在她面前飘荡着。
玛格蕾塔惊出一身冷汗,快步离开这里。
雾城和玛格蕾塔想象中的完全相反,这里没有一点雾气,有的只是黑色的房子,或是接近黑色的房子。她来到漆黑的城门前,门忽然自动打开,她带上面罩,将自己完全裹在了黑袍中。
玛格蕾塔深吸一气,走了进去,门关上后,再次发生一阵响动,玛格蕾塔转过身,只见那扇门像是受什么力量控制一样,钻入了地下。景象也随之改变。
“看来那老婆婆说的没错。至于怎么离开雾城倒是忘记问她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先解决力量的事吧。”
雾城的街道上静悄悄的,偶尔出现一两个人,也是全身裹在黑袍中,步履匆匆的走过。她本想问问对方托尔的住处,但是看样子还是算了吧。
玛格蕾塔挨家挨户的找去,幸好每一家墙上都挂着名字,但是,即便是这样,玛格蕾塔在天黑的时候才找到托尔家。
面前是一个黑色的门,玛格蕾塔在检查了一番后,才推门而入。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观察,便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对自己很绅士地鞠了一躬,“我美丽尊贵的女巫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服务?”
“啊,你能看出我的性别?”话刚说出口,她便后悔了。
托尔抬起头,狭长的双目中爆发出****的光,这一眼当然没有被玛格蕾塔错过,她心中产生一丝怯意,稀少的头发,有腐烂迹象的脸,他没有左臂,畸形的右手握着一根拐杖,身上是一件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脏兮兮的袍子。
“我需要力量!”玛格蕾塔看门见山的说明来意,“你需要什么?钱吗?”
托尔嘿嘿一笑,摇头道:“通常我做完工作后才会决定向顾客索要什么。”玛格蕾塔握紧了拳头,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请吧。”托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打开一扇门,玛格蕾塔率先走了进去,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托尔一脸阴笑地盯着她,即便是她裹在袍子中,还是被托尔一眼看了出了性别。
在关上门之前,托尔做了一个不易觉察的手势,一个信号向外飞去。
玛格蕾塔忽然闻到一股淡淡地清香,她暗叫不好,但是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倾斜,接着便是一片漆黑。
玛格蕾塔醒来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冰凉的石台上,身上除了几处遮羞的地方外,其他的竟然什么也没有。她一脸愤怒,心中的恐惧同时达到顶点。她对着站在旁边的托尔吼道:“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我不做了。”
托尔没有理会玛格蕾塔的愤怒,他嘿嘿地说道:“送上门的鸭子怎么会让它飞了呢?不过,我要现在你身上刻画阵法,这样才能满足你的要求,同时也能满足我的需求嘛!”托尔一脸淫笑,玛格蕾塔看着,仿佛意识到什么,她刚想说话,但是托尔在她眉心上一点,她意识又是消失。
托尔嘿嘿地笑着,手同时快速的舞动起来,黑色的气流在他的手周围环绕着,随后又落到玛格蕾塔身上,形成一个黑色的阵法,不得不说,托尔的手法的确高超,只见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复杂符号在玛格蕾塔身上不断闪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巨大的阵法忽然出现在玛格蕾塔身下,将她托了起来。
托尔低喝一声,一声巨响在屋外的天空中响起,空中的乌云快速的旋转着,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屋顶上形成,没过多久,一道黑色的光柱突然射出,打在了漩涡的核心上,一阵嗡动。漩涡猛地缩进了房内。
托尔气喘喘的坐在昏迷不醒的玛格蕾塔的身旁,他看着玛格蕾塔丰满的胴体,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悸动,狂吼一声扑了上去……
玛格蕾塔悠悠醒来,感受着下体的痛楚,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老师所指的惨重的代价是什么。
不——
玛格蕾塔凄厉的叫了出来,惊醒了昏睡的托尔。一道黑色的印记快速地在玛格蕾塔的眉心上方凝聚,然后落在眉心上。她挣脱枷锁,身体被涌出的黑雾包裹起来。托尔早已经被吓得清醒了,他拔腿向外逃去,却被突闪而至的玛格蕾塔单手提了起来。
“我真没想到你会对我行使这种卑劣的手段。原来这就是你索要的报酬。”玛格蕾塔说着,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她的眉宇间没有了原先的气质,有的只是无尽的恨。
托尔看着黑巫师玛格蕾塔,竟然兴不起攻击的念头,只听对方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只好一报还一报喽。”说完,玛格蕾塔猛地打出一掌,奇怪的是,托尔并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只是感到麻痒之感顿时传遍了全身,突然,托尔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厉声叫道:“不可能!你……你怎么可能会吸收巫师的力量。”
玛格蕾塔冷笑一声,“还不是拜你所赐。”
“不!不!放过我,放过我啊!求求你,我愿意做你的奴隶!”托尔惊恐地叫着,但是玛格蕾塔的脸色没有变化。她猛地向后一拉,托尔就被悬浮在空中,接着,黑色的阵法出现,阵法上,一个兽头在嘶吼着,好像要出来了一般。
“不要!不要啊……”托尔凄厉地惨叫着,身体急剧收缩,骨骼与血肉的挤压声响在一起,他身上的力量被阵法吸进去,然后又涌进玛格蕾塔的身体。
玛格蕾塔惬意地抬起头,口中因舒服发出阵阵呻吟。
托尔的身体越来越小,玛格蕾塔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托尔的身体消失时,黑色的阵法也随之消失。她将最后一丝力量吸进体内,来到了院外。
此时的玛格蕾塔看起来极为妖艳,蓝色的眸子像宝石一般,脸色并没有因吸收力量而变得红润,反而更加苍白。血红的嘴唇极具诱惑力。
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玛格蕾塔看着,露出恍然的表情,“看来想出去得杀一个黑巫师才行啊。”
突然,她抬起头看向远方,那里有一大股强大的力量正赶来,“看来,他趁我不注意偷偷放出了信号。我斗不过他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吧。”
“不过,我们倒是成了双巫了呢!”黑巫师玛格蕾塔对某处说道,也不只是在对谁言语。
玛格蕾塔跳进漩涡,空气中,只留下她嘿嘿的笑声……